43、「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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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子骞依旧闭着双眸，吊瓶里的药水缓缓滴落，这一夜竟是那么漫长。
苏莫悠坐在床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过去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回荡，作为他的妻，她不敢放手，她要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自己。
苏莫悠鲜少会动言子骞的手机，她认为手机是私人的附属品，除非是它的主人主动给你看，否则即便是最亲密的爱人也没有权力，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尊重不尊重的问题。
此刻，要不是言子骞的手机还在自己包里，要不是自己刚好拉开包链，要不是刚好进来一条短信，苏莫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看的。
手机是上了密码锁的，本以为是他的生日，输入后，确实错误提示。然后是自己的生日，没想到也是错误提示。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自己的生日，那会是什么？
苏莫悠盯着手机屏幕，实在想不出密码会是什么？车牌号？家里的门牌号？不不，都不可能。
那会是什么呢？
苏莫悠蓦地想起它们到达S城的那晚，言子骞递给她一张银行卡，“这张卡你拿着，这里面的钱是这些年我自己赚的，早就料到我爸会冻结我的全部账户，幸亏提前有所准备！密码是我的生日加你的生日，以后有什么支出都从这上面取！”
言子骞的生日是十一月二十八号，苏莫悠的生日是五月六号。
输入：112856
解锁的声音意味着这个号码是正确的。
短信不过是一条垃圾广告，苏莫悠刚想把手机放回去，可到底还是女人，反正都已经解了锁，苏莫悠有些好奇言子骞的手机里面究竟有什么？
打开手机相册，里面无一例外的都是自己的照片，有在海边捡贝壳的，家中做家务时的，睡觉时候......这都是什么时候照的啊？往后翻，后面的竟然是他们曾经在一起时候的照片，这些显示是从照片上拍下来的，最后一张定格在他俩人第一次在主席台前演讲的画面。
那时的他还是个郎朗少年，面庞中带着少许的青涩，不过更多的是自信与笃定；而她，扎着高高梳起的马尾，站在他的旁边，多少还有些羞涩，脸庞是笑着的，那样的纯真透明。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也许他们都回到不了那年的彼此，但是当苏莫悠抬起头，他还在自己的身边，即使是经过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只要他还在身边，那么，一切就好。
看着这些照片，周围的空气依旧很安静，耳畔只有言子骞浅浅的呼吸声。
以前在一本书中看到过，一旦周围安静了，那么人们就会陷入回忆之中，那些回忆就像是香茗，清苦而幽香，回味无穷。
如同此刻的苏莫悠，仿佛这一整夜所有的回忆就像是溢出的河水，灌溉了所有的干涸的心田，润泽一方土地。
言子骞是爱自己的，这一点无需证明。
东方的天空已经微明，苏莫悠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脖颈，突然言子骞的手动了下，她立刻紧握住，轻轻地呼唤，“子骞...子骞...？”
言子骞睫毛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反手握住苏莫悠的小手。
苏莫悠原本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当看到他醒来的那一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代替了一切。
她真的很害怕，她的子骞就这样一直睡着，那是一种静谧的可怕，倘若再多一分，她害怕自己会崩溃，会支撑不下去。
言子骞嘴角扯过一丝微笑，声音模模糊糊的，“又哭，看你的眼睛肿的？”
苏莫悠抿着嘴抽噎着，拼命的想忍住，可是眼泪就不听话。
“悠悠...这场赌局，我赢了。”
苏莫悠早已泣不成声，“你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害怕你会离开我...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言子骞的手握得更紧一些，声音依旧很弱，“我知道...我知道...”
苏莫悠猛地将手抽出，赌气一般抹掉落下的眼泪，“你知道什么？！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把分给你扣光了，然后永远开除！”
“那我还剩下多少分？”
“你......”苏莫悠忍不住破涕为笑，吸了两下鼻子，重新握住言子骞的手，明朗的笑容，“我怎么舍得扣你的分。”
这些日子苏莫悠一直住在陆家大宅，庄禹说：既然陆叔叔都要你住在大宅了，那就是说明陆家一定是接受你了。
苏莫悠并不怀疑这句话的真伪，但是子骞还在医院，虽然大宅里的每个人对自己都很热情，但是多少还是会有些小小的无措。
言子骞的这一病弄得大家紧张的不得了，尤其是在言子骞饮食上面一点都不敢含糊，苏莫悠本想自己亲自煲些营养汤，可是家里营养师厨师一应俱全，哪里还轮得到自己插手，自己每天唯一要做的就是亲自带着精心烹制好的食物去伺候那位事儿多的大少爷。
陆夫人本就很喜欢苏莫悠，经过了这么多事，即使是陆严平也对苏莫悠的态度有所改观，毕竟儿孙自有儿孙福。
这天下午苏莫悠才从医院回来，本来可以很早就出来的，谁想到生了病的言子骞竟然难缠的像个小孩子，常常耍脾气，非拉着苏莫悠聊天，莫悠一离开，那位就佯装胃疼，弄的苏莫悠也无可奈何，只得耐心的哄着。
苏莫悠看到陆父正在院子里泡茶，对于陆严平苏莫悠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畏惧的，可是那是自己丈夫的父亲，她更希望大家能够没有隔阂的相处，苏莫悠笑着走过去，“陆叔叔！”
“莫悠啊，来坐！尝尝我的茶艺！”陆严平指了指边上的竹椅，将茶杯递过去。
“谢谢叔叔！”
“子骞好些了吗？”究竟是自己的儿子哪有不担心的，事实上，陆严平只是在子骞醒来的第二天去过一趟，言子骞看见父亲，非但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满嘴的冷笑，“陆总是不是来看我死没死？”
仅这一句又让父子俩的关系直至冰点。
“恩，好多了。庄禹说子骞年轻，身体免疫力比较强，所以恢复的也快，没什么大事了。就是现在整天耍小孩子脾气，一点事不顺着他就会生气，使小性儿。”苏莫悠抿了口茶水，目光看着远处逐渐长出嫩芽的植物，轻轻笑笑，没有一点责怪之意。
“使小性儿？”陆父显然对这个词很好奇，印象里自己的儿子从来都是冷冷的样子，一时间竟然想象不出他耍小孩子脾气时的模样来。
“嗯，最近脾气大得惊人，刚才就因为我在他的疙瘩汤里放了点西红柿，又没完没了的。”
听到这里，陆严平也是忍不住一笑，“其实我这三个孩子里面，除去静琪是个女孩子不谈，靖林和子骞相比，其实是子骞更像是年轻时候的我。”
“您是说大哥？”苏莫悠没有想到陆父竟然会和自己讲这些，虽然子骞曾经和自己说过大哥的事情，但是苏莫悠一直不相信陆严平真的会像子骞说的那般不好。
“嗯，估计是子骞也跟你说了个大概。靖林的性子太过敦厚稳重，这一点像极了她的母亲，而子骞的性格确是和他相反的，事事都喜欢标新立异，性格乖张好斗，这一点倒是年轻时候的我。”
陆严平很宠爱的自己的小儿子不假，可是他深深地知道以后到真正到了如战场一般的商场上，子骞这样的性格终究是要吃亏的，所以陆严平努力的想要言子骞往自己的希望的方向发展，可没想到最后却适得其反，这个小儿子渐渐地不受自己的控制。
对于陆静琪，女孩子都要宠着养，富着养，陆严平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呈现在女儿的面前。可是相比较于男孩子，陆严平更希望他能够学会独立，学会自主，他平时的高标准严要求的唯一目的就是想要让儿子变得更加的强大。也不知道是青春期叛逆还是怎么的，言子骞的发展渐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逃学，学会抽烟喝酒，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勾结在一起，甚至去打架，陆严平本以为教训一通，言子骞就会悔改，可没想到最后却愈演愈烈。
面对这样的儿子，屡次教训却不知悔改，陆严平真的是没有办法了，索性由着他去，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再管着他，可陆严平始终相信他的子骞总有一天会回来，这是他的儿子，他有理由相信这一点。
可是，陆严平没有想到，最后他竟然失去了靖林，那样一个温和善良的孩子，即使那样，他仍然希望自己不要怪罪子骞。
陆靖林死后，言子骞的的确确像是变了个人，除了他在陆靖林灵位前跪的三天之外，言子骞一切恢复正常，只是性子变得很冷，渐渐地，竟然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笑容。
说到底，男人的心思不如女人的心思缜密，因此陆严平一直不知道在言子骞的背后竟然有这样一个女孩儿存在。那样言子骞正值大学毕业，依照陆严平的意思是希望他到公司里还实习，可是他却告诉自己，想要做一名中学语文老师，为了这父子俩真是没少打架，而言子骞甚至是几个月不回家，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言子骞突然顺从了自己的意思，愿意到美国去读商科，事到如今，陆严平才后知后觉的了解，当年子骞的突然转变一定是和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有关。
发生了这么多事，陆严平早不像以前那样看待苏莫悠，说一点都不介意苏莫悠的过去那是假话，可是他只要孩子的幸福就好，那么儿孙琐事就由他去。
说话间，陆严平带着苏莫悠来到自己的书房，陆严平从柜子里面报出一个纸箱子，他小心翼翼的把里面的东西展示给苏莫悠看。
一份皱皱巴巴的被拼凑好的语文试卷；
言子骞大大小小的奖状；
他从小到大的各种照片：在足球赛场上驰骋的子骞；领奖台上自信满满的子骞；厨房里满身面粉的子骞；西装革履的子骞......
......
天底下有哪个父亲会不爱自己的儿子，苏莫悠看着陆父把这些东西护得像宝贝一样，苏莫悠更加相信子骞误会的太深了。
“陆叔叔，子骞对您误会的太深了，虽然作为小辈，但我认为您和子骞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谈谈。”苏莫悠小心的把相册合好，放回盒子里面。
陆父轻轻地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叔叔，我想您一定是很爱子骞，毕竟有哪个父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所以一直很渴望得父母的关爱，可是那已经变成了遥不可及的事情，可我看您对子骞那样的爱，真的很令我感动，我相信子骞一定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子骞能遇到你这样的女孩子，是他的福气。”
“叔叔，您别这样说，子骞对我一直都很好，能够遇见他才是我的福气！”
“还在叫‘叔叔’？”
跟陆父聊了一个下午，因此晚上给言子骞送饭又毫无意外的迟到了。
护士站的小护士看着匆匆赶来的苏莫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轻轻指了指言子骞的病房，刻意压低了声音，“刚才发好大的脾气。”
苏莫悠不好意思的笑笑，悄悄推开病房门，言子骞背对着自己的方向，侧身躺着。
苏莫悠自知理亏，把带来的饭盒放好，拉了拉言子骞的手臂，知道那人是生气了，“子骞，吃饭了！”
直到听到这个声音，言子骞悬在半空的心在沉下来，不知道是因为这次生病还是什么，他突然发现自己变得患得患失，就像刚刚，苏莫悠没有按照往常的时间到达医院，他会紧张路上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下午的时候，来给言子骞输液的小护士说：“言先生，你女朋友对你可真好，每天都来照顾你。那天你做手术的时候，从始至终你女朋友都没掉一滴眼泪，整个人十分镇静，可是当庄医生告诉她你没事的时候，她才哇哇的哭起来，劝了半天才停！”
“那是我妻子。”
言子骞知道那时候的苏莫悠一定非常害怕，从过去到现在，苏莫悠全部的伤害都是自己带来的，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掉眼泪。
苏莫悠也不知道言子骞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装睡，也没有半点动静，可是饭盒里粥捂着时间长了又不好吃，到时候他又该发脾气了，所以硬着脑瓜皮又拍了拍言子骞的胳膊，“起来吃饭吧？”
言子骞依旧是背对着苏莫悠，声音闷闷的，“怎么这么晚才来？”
“跟爸聊了一下午，本来出来的时候就晚了，再加上路上堵车，所以才这样的。”
听到那一声“爸”，言子骞猛的回过身来，抓住苏莫悠的手，“什么爸？哪来的爸？”
言子骞的动静着实吓了苏莫悠一跳，不过这问题也确实够傻，还能是哪个爸？
“就是...你父亲呀...”
苏莫悠被言子骞盯的有些发毛，这是什么眼神啊？
“子骞，跟你爸爸好好聊聊好不好？你对爸的偏见太深，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连你也被他收编了？”
苏莫悠摆开言子骞的手，“什么收编不收编的？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苏莫悠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而且以言子骞那么执拗的性子，争吵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会闹得更僵，她缓下了语气，“其实爸对你的感情并不像是你想的那样，他对你很好，只是不善表达。”看着言子骞的眼神平静下来，苏莫悠才继续开口，“你总说爸的眼里都是大哥，而你自己却什么都不是，可是你怎么不好好想想，天底下会有哪个父亲不爱自己孩子的？这些年你一直活在你的固执里面，凡事固执己见一意孤行，你把自己蒙蔽起来，把他的爱自动隔绝，所以你又怎么能感受到他的好？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固执的像个孩子，总要等着大人来哄，况且你还真等着爸那么大的年纪真低下头来哄你不成？”
听到这里，言子骞也忍不住一笑，“你怎么跟机关枪似的，说个没完？!”
“你别打岔！什么叫机关枪？机关枪才不会说话呢！今天在爸的书房里，爸抱出来一个箱子，里面都是关于你的东西，一猜我看见什么了？”
“什么？”
“你那份得了96分的一年级语文试卷。”
“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我以为他给扔了。”
“你就你一人会这么想，以后跟爸爸好好说话，别父子俩一见面就是见了敌人似的？”苏莫悠轻轻握住他的手。
“......”
“再说了，以后咱们要是有了小孩子，他要是问我爸爸和爷爷怎么了，你要我怎么说？而且你也不希望你的孩子见了你也像见了敌人似的吧？”
言子骞笑笑，这个问题？
“那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生个孩子？”
听到这话，苏姑娘的脸蛋儿立即红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你...你这人...你这是模糊焦点？我没跟你说这个事儿！”
看着苏姑娘急了，言同学的心情豁然开朗，故意逗她，“没说这个事儿？没说哪个事”
“我说要你和爸爸好好说话！”
“好，我答应你！那孩子呢？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生个孩子？”
“你...你怎么提这个？”苏莫悠一时发窘，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是你提的？”
“我...你...这个...算了，不理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