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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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楠看到山本武眼里闪过痛苦时心中居然多了几分快意，她嚣张地挑着唇角，泪水使眼角稍微泛红，浅黄的眸子在夕阳的照映下多了火红色泽。长达四十八小时的极度疲倦和几乎可以省略的睡眠时间已经让莎楠达到极限，现在的她就像一根紧绷的弦，唯独依靠的是精神上的支撑而没有昏迷。
但现在，莎楠觉得她精神上的力量也就要耗尽，那根弦也快要崩断了。
眼前英俊的日本脸孔清晰后渐渐模糊，模糊后又变清晰，两对虚真不分的琥珀色眼睛带着担忧看向她，那目光似乎像一根刺陷入她的大脑，惹得太阳穴剧烈的跳动。
“够，够了！别看着我！不要用那种目光看着我！”莎楠甩开山本武的手，步子踉跄的退后。太阳开始落下，薄暮的微弱光线投在周围稀疏的梧桐树上，一条条深色暗影投在大地之上，随着树叶的莎莎作响和林子伸出传来的鸟鸣声，她无力的摇头，道：“不要装的你多么无辜，我会内疚、心痛，会被深深的罪恶感包围！明明我最恨的应该是你和你的家族，明明我应该毫不犹豫的杀死你。但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她泪眼婆娑，却倔强的将手背抵在双眼之上，胡乱擦去滚烫的泪水。四周的鸟鸣之声变得更加不安，噪乱的阵阵骚动反映着她此刻的心情。似乎意识到什么好笑的，莎楠自嘲的‘噗嗤’一笑，眨了眨被泪水黏在一起的睫毛，手背抵在额头上喃喃：“怎么办，我好像也喜欢上你了……”
“莎楠……你说什么？”
“我说，”她深吸一口气，却又颤着气浅浅喘出，因为之前哭的太急惹得肺部疼痛，“我好像也喜欢上你了。”
山本武先是一脸震惊的看着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子，随后目光融化成深沉的喜悦，仿佛之前一切的不好都随风而散。他上前几步，向莎楠伸出手，嘴角的笑容却在下一秒被她的动作退没。莎楠第二次，推开了山本武的手。
“你还是没有懂……”她又颤着步子向后退后几步，直到脚根被地上一块石头绊倒，狼狈的跌倒在地。“即使我也喜欢你，但我们之间隔的事和命太多了！”
莎楠展开双臂画出一道长线，拼命忍住从喉咙深处冒出的哭声，但还是哽咽了声线：“这就是你我之间的距离。我曾努力不去想那些是非，但我做不到你那般的潇洒。山本武……”第一次读出罗马音的日文名字，她的发音发涩，“……山本武，我做不到你那样，即使遇到痛苦也能真诚、灿烂的笑下去，傻傻的为‘友谊’和‘正义’而斗。我承受不了那么多的痛苦和纠结，我也永远做不到你那种牺牲。”
“每次我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杰克的脸。他的皮肤被大火熏得发黑，灰炭遮住了五官只剩一双眼睛明亮……他的目光那么的绝望，我当时还没有察觉到……如果我意识到情况的严重，如果我没有逃走，或许，或许……”她的声音突然变尖，多了兴师问罪的味道。“我的哥哥，我的父母，我的家人，他们究竟做了什么让彭格列这般赶尽杀绝！后来我去查那天的事情，你知道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么？足足三天，即使原本还有骨灰也与大地烧成一片了……”
山本武张开嘴想解释什么，但最后还是无力的选择沉默，那高大的身影突然显得有些颓废。他是家族的雨守，是战场上的镇魂之雨，很多时候他背负的不仅仅是个人的意愿。如果镇魂的雨都暴乱、慌张了，那么家族的其他成员也都会受到影响，这也让山本武习惯了承担，习惯了微笑，习惯了沉默。他早已脱去了十四岁的稚气，即使与阿纲狱寺他们相处时会轻松的开玩笑，但当初天真认为是黑手党游戏的棒球白痴已经成长为第一黑手党家族的雨之守护神。这就是山本武，这一点他不会为谁改变。
日本男人的沉默让莎楠感到沉沉的失望，她期盼山本武能够给予她一个可以原谅的解释，但如今男人的沉默只让莎楠觉得落寞。就如满腔热火被浇上冷水，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去眼角最后的几滴清泪，努力扯开嘴角轻笑，道：“这样么。看来是我想多了。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是不要一起行动了。我、我……”
最后的句她没有说完，莎楠无法亲口说出，她始终不能亲手杀死山本武，她的挚爱。无论多么痛苦，多么纠结，她都无法下手。
就像她也很清楚，山本武不会伤害她。
“莎楠……”
“别、你别跟着我！”
转过身子，她爆发式的突然冲林子深处奔跑，盲目的跑着完全没有注意方向，脑子里只充满了要远离山本武的念头。往往人在危机中会爆发出潜力，莎楠也不例外。即使已经快四十八个小时没有休息，她的双腿还是不知疲倦的交换奔跑，直到快要爆炸的肺和眩晕的感觉强迫她渐渐缓慢步子，终于靠在一棵梧桐树上喘息。
“啪。啪。啪。”一阵拍手声惊动了还在喘气的莎楠，她警惕的抬起头，带着倦意但仍然精神的眼神小心打量四方。一片白色闯入她的视线。
白兰杰索抱着一大袋棉花糖笑眯眯的走向莎楠，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全身一阵寒栗。
“莎楠酱似乎有些怕我呢，明明昨天还一脸勇敢的质问ｂｏｓｓ呢～”白兰那双奇特的紫罗兰眼睛停留在莎楠脸上，眸子深处的寒意让她颤抖。“难道是因为知道做错事了，害怕接受惩罚？”
“真是的莎楠酱，怎么没有听话的遵守游戏规则呢？”
“不过还好，我可是给了莎楠酱两个选择呦。所以即使无法做到第一个……也能让我欣赏一下第二个吧？”
凉意从手指散发到全身，莎楠咬着已经泛白的唇瓣眼眸中突然浮出绝望性的反抗：“凭什么我要听你的！白兰，我没有任何理由要二选一！”
“莎楠酱居然反抗了呢，真是有趣。”白兰眯起紫眸，指尖玩弄着一块棉花糖，“不过，理由倒是很简单。不听我的，就会死。”
“但是考虑到这次莎楠酱的反应有些出乎意外，我决定再玩一个游戏。”
“我给莎楠酱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呦，时间过后还没有做出决定，那么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莎楠突然看到白兰扔过什么东西，她机械的接住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把匕首。匕首锋利简单，但一看尺寸就是防身用的战斗型武器，剑身上还雕刻了少量花纹，非常古典漂亮。但是让莎楠手指发软的是她手中拿着的这把匕首，跟她在梦里杀死山本武的那把，一模一样。
呼吸变得沉重，薄暮的弱光勾画剑身上那繁花纹路，莎楠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便是莎楠酱的选择了。Ｇａｍｅ Ｓｔａｒｔ！”白兰给予一抹深不可测的微笑，随后突然消失在莎楠的眼前。
她魂不守舍的握住手中的匕首，不安的徘徊在树林的那片空地中，泛白的指尖拼命摩擦匕首上的花纹。莎楠需要给予白兰，给予她自己一个答案。但她根本无法取舍。
亲人和她的性命，对上山本武的命。
明明多么直接简单的选择，她却就是做不出决定。
——要回去找山本武么？但回去也做不了什么……
就在莎楠深深陷入思考时，树林不远处的上空突然闪过一道澄蓝光芒。
她发现，那是刚刚她留下山本武的地方。
莎楠想都没想就拔腿往回跑，脸上多了不自觉的担忧，心底有那么一点希望彭格列雨守安然无事。冲出林子，莎楠在突然降到的一批密鲁菲奥雷士兵里寻找山本武的身影。她颦眉仔细寻找，却如何也找不到那已经熟悉的面孔和舞动的剑刃。
一抹蓝色的火焰闪过她的眼角，莎楠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她飞速转身，看到一名密鲁菲奥雷的士兵倒在地上，伤口干净利落，是剑伤。
“小心些，莎楠。”山本武举剑背对着她，扭头喝出提醒。莎楠看到男人平安心底稍微放松，呼出一口长气，拔出锋利的匕首。很显然白兰并没有嘱咐密鲁菲奥雷的人放过她。唤起她的“觉悟”，莎楠将晴之火焰注射到匕首之上。就算她之前没有学过用火焰战斗，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阵，边杀边摸索了。
不得不说，山本武那剑豪的称呼不是随便得来的，只要经过他的剑，便倒下一具尸体。澄蓝色的火焰闪而烁之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渐渐消失的痕迹，分泌到空中的雨属性火焰残片让人觉得身体格外沉重。莎楠感觉到开始微微变沉的眼皮，一咬牙用那未沾血的匕首刺入大腿，一瞬间的剧痛让她再度清醒。用晴属性火焰治愈了伤口，她握紧了那把匕首，终于将自己投入战争。
后来的五十多分钟，是莎楠经历过最血腥最疲倦的一场厮杀。没有顾忌，没有规则，只有最真实最简陋的生与死。赢者得到了多活一段时间的权力，输者却再也无法看到明日的阳光。
此时的二人样子早已极其狼狈，山本武身上有不少地方挂了彩，眉角的伤口还滴答滴答流着血，握着时雨金时的手似乎也多了份无力。莎楠的处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即使大部分时间她被山本武护在身后，但左臂还是被砍出一道口子，由于不敢过分的消耗本身的能量，莎楠也只能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其实也没有起到多少实质性的作用。而山本身上的伤，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治愈，毕竟她不像山本武，身体内有着大量纯净的火焰可以使用。过多的消耗会导致她的身体无法承受而崩溃，更何况她还要提防着四面八方的攻击，没有办法稳定地治疗山本。
“莎楠……莎楠！结束了，你可以停止挥舞匕首了。”山本的声音突然激醒了她，莎楠回过神发现她仍在机械性的狠狠挥着那把匕首，估计任何试图靠近她的人都会被割伤。僵硬的停止了动作，莎楠疲倦的看着周围，除了满地的血和尸体，密鲁菲奥雷的人都消失了。
——真的，结束了么。
低头看着指甲间的泥土，双手上的鲜血，和被染成猩红色的匕首莎楠的胃有些抽搐，她以麻木、反感的目光扫过堆在一起的尸体，都点不敢相信这么多人死于她手下……不，应该说是山本武的剑下。
第一次，她看到雨守那危险，带着杀戮气息的一面。即使他曾说过他的剑道是为了守护，可他仍是沐浴过血战经历过生死的男人。
突然，她似乎听到了远处有呐喊和厮杀的声音，山本武皱起的剑眉也表示他也听到了同样的声音。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莎楠看到他的脸色渐渐变缓，眉毛也放平。
“太好了，了平他带人来了！”呼出一口长气，山本武挠了挠后脑勺，“说实话，刚刚被莎楠吓到了，突然就跑回来了。我还不确定能不能保护好莎楠的安全呢……”
一直压在她胸口的那块巨石被拿起，莎楠一直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山本武微微靠近，而这一次她轻轻地把额头抵在他宽大的肩膀上，静静的等待彭格列的支援。
或许也能尝试这样的结局？她在心底想着，眸子中多了向往和安宁。垂下眼眸，她是多么的想就这样放下仇恨……或许她能跟着他回到彭格列，跟他结婚，生下一个淘气的男孩和一个乖巧的女孩，就像童话故事里那样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脑海里浮出那幸福的让人胸口发疼的画面，莎楠嘴角扯出小小的笑容。
——但，她还是无法忘记杰克那张映着热焰，满目狰狞的脸。
“喂，山本武……”她悄悄开口，声音细小就像害怕打扰了二人之间的宁静。
身前的人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嗯？”
“如果这次我们逃过去了……你，我……”她试图把心里的一些想法说出口，可到了嘴边只是成了模糊的字语。微微一叹，她摇了摇头把额头埋得更深，刚刚的勇气瞬间就又消失了。
“……还是算了吧，我，下次再说。”
她感觉到了山本武的大手安慰的揉了揉她早就凌乱的头发，用力感受着男人身上散发的温度，鼻息间的味道让她安心。指间的匕首微微松容，她再次矛盾，仍然无法选择。
一边是爱情，一边是亲情，让她如何选择？
他们处于树林里的一片空地，最后一丝阳光投在他们身上长长的阴影，一瞬间的夕红的刺得她眼睛生痛。刚开始的几分钟很平静，莎楠闭着眼睛等着彭格列的人前来。可是，过了很久她还是没有听到任何人靠近的声音，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她心底升起。
——目前为止的一切似乎都进展的太过顺利了。
微微睁开双眼把头从山本的肩抬起，从半眯的眼缝看向发黑的天空，她仿佛能看到白兰杰索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一双弯成月牙的紫罗兰眸子闪烁着冷漠的光。她几乎都能听到，那充满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莎楠酱还是太天真了，都说必须要做出选择了，怎么可能就这样结束呢～”
抬眸瞥向山本武那副冷静的模样，再注视已经从暗紫变黑的天空，莎楠感到一个模糊的概念开始浮出水面，那扭曲的事实让她差点窒息过去。不，不可能，白兰·杰索那个混蛋不会是要……
握着匕首的手指又渐渐缩紧，莎楠慌张的抬头对上山本武的眼睛，只能感到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跳出她的喉咙。
——怎么办，如果白兰那个混蛋真的打算那样，那该怎么办？
——山本武你这个混蛋，千万别当白痴伤害自己，千万不要那么做，求求你不要……
秀眉轻颦，眼帘垂下后又张起，那只是半秒都不到的眨眼，可当她再次将目光凝聚到山本的琥珀双眸时，心错过一拍跳动。
山本武换上了另一种眼神，带着令莎楠绝望的熟悉。那深邃、温和的眸子中，多了一份无法描述的柔，多了一份无法概括的情。那被这目光柔化的眉角，稍微扯起的嘴角都让莎楠再次置入一场噩梦之中。
因为，杰克死前也是以这般的目光，那样的神情看着她的……
她回想起哥哥死前看向她的目光，此刻似乎有些理解，那流动的感情是包容、是纵容、是宠溺、是无条件的爱。
只不过杰克的目光里有着亲人的温，而山本武的眼睛里却多了让她忘记呼吸的灼。
那是看向世界上最重要的爱人的目光。
她看到他几步靠近，刚刚要喊出什么就突然被一双手拉近，直到额头撞在他的肩上，惹得一阵眩晕。混乱中挣扎，莎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双手臂抱住，紧紧地，就像在保护一枚瑰宝。怀抱，比她想象的还要温暖，就如五月西西里的阳光。一双唇贴在她耳边，鼻息洒出的热气惹得她双耳泛红，还未开口抵抗什么就听到了他的低喃。
时间似乎定格，微风拂过的树叶似乎停止动摇，林子里鸟羽扇动的声音仿佛凝滞，地上被扫起的尘埃暂停在空中。一霎那，她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泛红的眼眶又浮出晶莹泪水。手中的匕首，终于无力的松开，倒落在地。
她轻轻嗤笑，果然，还是杀不了他呀。
莎楠轻轻抬头，金黄色眼眸美丽的让山本武怔了神。她踮起脚，也将唇瓣凑到他耳边，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柔和。
她说：“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不会让你那么做的。”
不待山本武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莎楠突然用力抓住男人的双肩，一瞬间将二人的位置转了过来。
“砰”！一声枪响。
莎楠只是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搅在一起，那令人无法呼吸的痛楚穿过她的腹部，蔓延到胸口和四肢，妖娆的红开始迅速的染湿她的上衣。她大口喘气，缓慢地抬头看着被她挡在身后的男人，却因为黑色的天而无法看到他的脸色。她展唇轻笑，跟随不平稳的呼吸断断续续解释道：
“我、我知道你发现了。但是，但是我是不会、不会让你……”
她的眼角闪过一抹银色，莎楠来不及说完话便再次撕动腹部的伤口，又迅速的用力拉着神色怔怔的山本武转移位置。
又是一声枪响，这次鲜血从她的右肩溅起，带着金属味道的红不小心沾到彭格列雨守苍白的脸上，可雨守却没有做什么说什么，琥珀眸子中一向的温和开始破碎，从最深处浮出的是一抹他从不轻易透露的情绪：恐惧。
莎楠拼命的咬着唇，即使牙齿割破唇瓣也不肯喊出声音。她倔强的不肯让白兰听到她的哀鸣，不肯让白兰满意。但同时，她也不想让山本武更加担心。咸咸的血混入她的味蕾，被咬破的唇感觉有些肿痛，什么液体流下她的嘴角，莎楠低头看见一滴鲜红落在已经被染湿的衣服上。
她皱着眉毛忍受着肩膀要被锯掉似的痛，道：
“……我不会让你、你去替我挡住密鲁菲奥雷的狙杀手的子弹。白兰说、说过，如果我没有、没有做出选择，他、他会……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但、但我不能让你替我挡住、挡住那、那些子弹，所以、所以我……”莎楠只觉得内脏像被一把火点燃了，漫延的，长久的，剧烈的痛让她说不出话来，快速的吸气却觉得脑子越来越轻，潜意识里只是觉得从身体流出的血好像太多了……
挣扎着不肯昏过去，莎楠紧紧抓着山本武的双肩，指尖陷入他黑色的西服布料上，余光又看到了两道银色。
——白兰，你真的不打算留下活路呀。或者说，你决定逼出一个选择了。
——既然如此……
“喂，山本武。记住，你还欠我你的命，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替我保管好，知道么？”
“莎楠……”
“砰！砰！砰！”连续好几声枪响的同时，莎楠突然拼力推开山本武，随即迅速依附在雨守身上的是一团金黄色的火焰，闪烁耀眼光芒的火将山本武围在中间，任何瞄准他的子弹都会被火焰燃烧成灰。
树枝间的狙杀手似乎早已不耐烦，连续几个子弹都射中莎楠那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体，她低头看见已经干涩，枯萎许多的双手，苦涩微笑。
她刚刚抽出的，是她全部的生命之炎。也就是说，她刚刚把自己所有的生命力和能量，都给予了山本武作为保护。
一枚子弹射中她的膝盖，随着骨骼在她耳边破碎的声音莎楠跌倒在地，强烈的撞击让她吐出鲜血和几块不知物，差点被涌到喉咙的血呛到。她挣扎的抬头，看到远处被晴之火焰阻拦的山本武，见到他安然无恙后欣慰一笑。
转移视线，莎楠看着那已经布满星星的天空，有了想哭的冲动。
她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心甘情愿的付出自己的生命、爱情、全部，无私的保护一个人。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这么爱一个人，爱到心痛，爱到心碎，爱到无可救药的愿意付出一切的一切。
滚烫的泪水涌出眼眶留下她冰冷的脸颊，莎楠又想到了山本武拥住她时，说的那句话：“Ｔｅ Ａｍｏ。”
——我爱你。
是呀，她也是那么爱着那个男人呀。即使她很清楚二人间隔着千山万水，隔着翰特一族的性命，隔着数不清的误会，隔着她无法放下也不愿放下的心结，但，他还是她最爱的男人，最爱的山本武呀。
在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山本武是她的阳光。
是那闯入她的生命中，灼灼耀目，无法避免的阳光。是那照射万物，驱逐走她心灵里的恐惧、不安的阳光。是那她试图躲避许多次，但无法逃离的阳光。
她在这抹阳光下生存，所以，她怎么可能亲手去抹去？
哽咽中轻笑，莎楠仿佛能看到父母和杰克在她面前微笑，告诉她他们都以她的幸福为最重要。
——哥哥，我找到我的幸福了！
眼皮越来越沉，莎楠耗尽力气举手擦去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却在下一秒被鼻中流出的血弄脏。她的心跳好像变得越来越慢，又突然迅速加快，腿和腹部早就失去知觉，只剩下如被蚂蚁啃咬的丁点疼痛弥漫腰部和双腿。耳边似乎传来喊叫和更多厮杀的声音，她从眼角看到一个长似彭格列晴守的男人强行将山本武拉走。
松了口气，莎楠只觉得此时此刻无比的累。
——睡一觉吧，或许再次睁眼时一切都变得无比完美了。
她的嘴角微微扯动出一丝微笑，长长的睫毛垂下在脸颊上投出长长的阴影，鼻息渐渐缓平，唯一还存留余温的泪水也逐渐冻结成干涩的泪痕。风，拂过她的脸颊，似乎带走了身体强烈的疼痛和心中的忧虑，似乎带走了还想眷恋人世的灵魂。
莎楠·斯蒂菲妮·翰特在生命的最后一秒看到山本武微笑向她伸出手，而她也欣然的握住山本武的手，牢牢抓住她的阳光。
［ｔｈｅ ｅｎ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