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泯恩仇（瓶邪同人）》紫魅星邪

9、七.不离（下）

　　被黑瞎子称呼为“哑巴”的男子似乎是打算彻底落实了这一称呼，不言不语。额前的刘海与一般同龄男子相比略显长些，在细碎的月光下，恰到好处的将那双黑亮的眼睛隐藏在了斑驳的阴影下。
　　完全不同于黑瞎子的轻挑嘴碎，那突然出现的男子似乎完全与其是另一个极端的产物。沉默且寡言，低调而内敛。他也是一身黑衣，静默的隐匿于夜色中，若是能注意得到他，不难感觉到他周身缭绕的气息，如同一柄被封入刀鞘的绝世古刀，如静水流深，不露峥嵘，却是暗藏锋芒。只是若是注意不到，那男子的存在似乎便与这三千世界的背景融为了一体，你接触不到他，或者即使偶然邂逅也是如同浮光掠影，转瞬即逝。
　　他似乎是不属于这个世界，而他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
　　二人相对而立，一时竟是相视无言。
　　黑瞎子再一次抬头望向了夜空，细如银钩的月牙，绝不是他的幻觉，而眼前现了人形的那人自然也不是虚像。
　　低头略略算了一番，天象是不会骗人的，那么想来便不是因为自己在受伤昏迷的时候过晕了日子。
　　黑瞎子缓缓抬头，对上面前人隐匿的眼，看来这问题，只能是出在哑巴张身上。
　　那头黑瞎子的思绪转的飞快，这头人的心思自然也没停过。男子有些出神的将自己的一只手伸到眼前，五指张开又并和，手上的皮肤在凄冷月光的映射下透露出一种缺乏血色的苍白，手指的骨略显得细些，但是修长而肌理分明的手指让人丝毫不敢小看里面蕴含的力量，猛地攥成拳头，骨节间噼里啪啦的响声听得人心惊。
　　毫无疑问，这是一只人类的手。
　　闭上眼，脑海中关于过去的久远记忆依旧是混沌成不清不楚的一片，但是近来的日子却是记得离奇的清楚。
　　听闻到此地传出麒麟竭的消息，跟着黑瞎子上山，两人联手杀入蛇窝，修炼不过百年而而的蛇妖几乎对常态下的两人构不成任何威胁，只是万万未曾想到蛇王的毒液竟能催化二人体力的消耗，结果在最后愣是被群蛇逼得跳了山涧。
　　而等醒来时便发现自己被河水带着冲到了下游的人类城镇。再然后便是……
　　吴邪。
　　脑中条件反射一般出现了一个貌似纯良的小道士人像，清晰的出乎自己的意料。
　　若说有意外，便也是从遇到这小道士开始。他的血，似乎能对自己产生一种莫大的吸引力，而且现在看来，似乎也起到不同寻常的效果。
　　如此看来，一切似乎都理清了。只是，又好像一切都还未有个头绪。
　　例如，吴邪的血为何会有如此神效？
　　黑瞎子那边的状态似乎恢复的很快，既然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这边，那么目前的所有疑问都统统丢给哑巴张去想，谁叫他NB？此时他正悠悠的摁着自己冒血的手腕，等着哑巴张啥时候能吐给他一个答案。
　　只是等对方真的吐给他答案时，黑瞎子险些手下失控，直接按断自己那只刚刚负伤的手腕。
　　“我要回去。”对面人淡淡的吐出他最后得出的结论，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似乎完全未看到黑瞎子僵化的模样。
　　末了，似乎是不怕黑瞎子受到的打击不够一般，还淡定的追加了一句“不许你动他。”
　　狠狠地用手抹了一把脸，黑瞎子很不容易的将面部表情调到了一个相对正常区间，摸着下巴有些疑惑道“哑巴，你是傻了是傻了还是傻了？”
　　彭！一团赤红色的火焰猛然爆起，直接将黑瞎子背靠的大树上靠近他耳朵附近的一根水桶粗细的树枝烧成了焦炭。
　　那黑瞎子似乎丝毫不介意，晃了晃脑袋，继而相当诚恳道“哑巴，你不会是又失忆了吧？我靠……张起灵，还认识我么？”
　　轰！还是一团赤红色火焰，这次是黑瞎子背靠的整棵树都直接化灰。
　　“记得啊……”黑瞎子摸着自己的下巴，像是真的在思考一般，只是突然他的表情猛地凝固，继而本来就一直笑眯眯的嘴角越咧越大，越咧越大，当咧到一个不得不让人担心他是否还能恢复的回去的弧度时，他终于停下不动了。但是马上，便从那里迸发出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笑“我X！哑巴！你不会告诉我你看上那个小道士了吧！我……”
　　嗵！黑瞎子的话没说完，夜空中便已划过一道漆黑的流星，这次没有任何树木被烧毁，只是惹事的人本尊划过天际后，惊起乌鸦一片而已。
　　“啧。”似乎已对该类场景颇为熟悉，轰飞了人后。张起灵似乎并未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只是轻轻啧了一声，便转身向二人来时的方向走去。
　　但天不遂人愿，眼前不自觉的一花，景物迅速模糊成了一片。待到复归清明时，目光所及又是一片灌木植物的郁郁葱葱。
　　低头，不出意料的看见了两只黑黑的爪子。
　　张起灵似是很少见的叹了口气，果然不肖片刻便又变回了这个模样，如今这具身体里仅存的力量基本上早早便已是捉襟见肘，即使有吴邪的血液做了外援，却好像依旧是治标不治本。
　　但是，这世界上，除了麒麟竭外，能有可以影响到他的东西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十分稀奇。
　　想到吴邪，张起灵定了定神。
　　也好，也许这个样子，吴邪更能接受些。
　　他还真没想过，若有日不用拟态而用真身与吴邪见面时，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微微晃了晃头，张起灵毫不犹豫的向前迈开了步子。不想自己还是变回了这幅模样，虽然他自保还是绰绰有余，但是这样找到吴邪的难度似乎提升了一些。
　　迈动腿向前走，动了两下后却发现自己依旧停在原地。
　　有些不快的扭头，果然看到那个刚刚已经飞走的黑瞎子正不知死活的单手揪住了自己的尾巴。
　　“放开。”没有声调的两个字，却是能带来足以凿进任何生物骨髓的寒冷。
　　若换了别人，怕是早已躲到千里之外。只可惜现在不是别人，是黑瞎子。
　　敢做出揪尾巴这种事，还会怕他一句话么？
　　“哑巴，你没开玩笑？”似乎是察觉到对方眼中再次下跌的温度，黑瞎子难得的正经了些“你真要回去？”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继而，缓缓解释道“吴邪，他的血，很特殊。”
　　想了想，似乎是说给黑瞎子听，又有些像说给自己听“那味道……我有些熟悉。”
　　“熟悉？”黑瞎子的眉头瞬间紧了，正色道“那小子……与麒麟竭有关？”
　　提到麒麟竭，似乎是点出了什么难堪的禁句。又是一片死静的沉默后，张起灵低声道“我不知道。”
　　“…………”似乎是知道再问也不会有结果，黑瞎子闷闷的转换了话题“你确定要回去？”
　　“…………”
　　“他是除妖师。”
　　“我知道。”
　　“他是吴家的长孙。”
　　“我知道。”
　　“吴家是九门……老九门！！！”
　　“我……知道。”
　　“啧……”似乎是被堵得有些气，黑瞎子狠狠地向旁边吐了一口，盯着地上的小黑狗一字一顿道“张起灵，那小道士二是二了些，但是绝对不傻！而且他不仅不傻，还相当狠……”
　　说着，黑瞎子指了指自己的右手，示意张起灵吴邪刚刚直接拿手执符纸，只为能近距离引爆的动作。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导致他对你的执念如此之深。”黑瞎子停了下，继而道“但是，你就这样走了后，再回去，他当什么也没发生？可能么？”
　　“…………”又是一阵难捱的沉默后，地上的小黑狗默默道“我……不知道”
　　“那你……”黑瞎子感觉他现在有点头疼，这哑巴张似乎在跟吴家那传人接触后，脑袋里有根弦就拧了。这二儿还会传染么？
　　“我不知道吴邪会怎么看。”张起灵抬头，黝黑的眸子里有对未来不解的迷惑，但该有的清明与坚定却是一分不少“但是，这与我的决定无关。”
　　“………………”黑瞎子直接用手拍在自己脸上，凭他的直觉，他对未来突然有了一种森森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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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小天真，你慢点，自己没了命，你找到你那小狗子也没用……”正当张起灵与黑瞎子在对峙时，王胖子那洪亮的声音突然炸雷一样在不远处响起，小黑狗直接向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转了身子，黑瞎子则是在心里小小诧异了一下这群人的速度。
　　“死胖子小点声，一会儿满山的蛇都得被你招来。”一个男声从不远处的另一灌木丛中响起，虽然刻意压低了声线，但是不难听出来人就是吴邪。
　　“放心。”解语花的声音也从一旁响起“真引来蛇妖，把肉最厚的往后一扔，死了算我的。”
　　一阵抑制不住的笑声立刻从刚才的方向传来，紧接着便是吴邪的调侃“死胖子这身肥肉作用挺大，真是造福一方啊！”
　　“什么肥肉！”王胖子肚子一挺“胖爷这是实打实的神膘！就看小天真你这样的……打赌胖爷一会儿肯定比你跑得快！”
　　“拉倒吧，滚你的神膘……”吴邪笑骂了一句，这胖子当真是有这本事，三言两语便能调剂看整个气氛。现在他心中固然焦急，但也不是刚才一副火烧火燎的模样。
　　王胖子是个嘴上闲不住的人，眼看这气氛又有重归静寂的趋势，相当顺溜的又挑起了话头“我说咱们赶紧的，早干完早收工啊！谪仙楼里那老匹夫还吊着胖爷我一半的段子，回去晚了赶不上啊！”
　　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想评书，吴邪心中偷笑一声，继而道“胖子你别着急，这一趟干好了。回去小爷给你讲！”
　　“你知道？”不出预料，收到了王胖子瞪得老大的眼。
　　“从小听到大！”吴邪笑笑，满不在乎的解释道。
　　这一点，他的确没有诳胖子，出生在除妖世家，儿时的日子几乎是伴着这些故事一起度过的。而那天茶老头的故事他也是听过，故事的最后，是那成为道士的孩子亲手将幼时唯一的玩伴捉了，从此永镇于道观下的锁妖洞内。
　　那时候，自己还小，总是不肯相信这故事就是这样完结了，缠着爷爷问来问去，希望能得到个不同的结局。而那时爷爷只是慈爱的一下一下抚过他的头顶，低低道“阿邪啊，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儿时的自己懵懵懂懂，爷爷说过的话他有太多的不理解。只是这些，在吴邪长大成人后，也便纷纷懂了。
　　纵使再天资聪慧，以故事中那孩子修行的时间来看，逮住一个吞血噬肉的妖物似乎怎么都是极不现实的。但最后却是妖兽被永镇观下，其中太多纠缠，怕是已无人能说清。
　　“我说小天真……”那胖子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猛然道“你那么想把你那条小黑狗追回来，你不会也是想……擦！小天真，想流传百世也不能用这法儿啊！”
　　“我操……”吴邪差点被他气乐了，好不容易才收住情绪道“我跟他不一样……”
　　胖子闻言扭头，见吴邪一脸严肃，只当是他要说点什么，却听见吴邪一字一顿道“那家伙……它长得那么丑，除了我还有谁要它啊……”
　　“………………”
　　吴邪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抛去解语花无声的抽搐已经胖子惊天动地的大笑外，此时不远处藏着的一人一犬，表情也是相当精彩。
　　张起灵还是站在原地，甚至一条腿还保持着迈出的姿势。但是只要是有眼睛的人此时都能看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张起灵，此时是真的僵了，从头发稍僵到脚后跟。
　　而对比于张起灵，黑瞎子则是另一种风格，他也僵了，但是他的表情定格在了大张的嘴上，像是在歇斯底里的大笑，但却又没有丁点声音，并且他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动作，缓缓地，缓缓地向后翻倒，然后整个人叽里咕噜沿着山坡的幅度翻滚了下去。
　　“谁？”应该是听见了黑瞎子滚下山的声音，吴邪三人的注意力顷刻间都被这个方向吸引。
　　好在张起灵这时已从僵化中恢复过来，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一步一步从灌木丛中走了出去。
　　“哟，自己回来了？”王胖子大大咧咧的吹了个口哨，但是常年除妖，对妖兽感应及其灵敏的吴邪与解语花却在第一时间双双变了脸色。
　　“别动！”吴邪一声怒喝，未受伤的手猛地指向小黑狗，小黑狗似是有些不解，抬起的腿又放下，停在了原地。
　　“坠！”吴邪手一翻，顿时五道天雷吞吐着紫色光芒奔驰而下，相当标准的五雷轰顶。之前被吴邪放了三道雷劈死的姑获鸟若是看到这个场景，它绝对可以笑着瞑目了。
　　“咳……小天真你疯了……”王胖子在被天雷激起的硝烟中猛地咳嗽着。
　　硝烟散去，刚刚小黑狗站立的位置被劈成漆黑一片，连石头都化成了灰。
　　“我操……你这是……”王胖子暗暗咋舌，但是却也发现，吴邪与解语花的神情似乎并没有丝毫接待。
　　“出来！”这会说话的是解语花，他依旧紧紧盯着看看落下天雷的那一方土地“我可没有吴邪的好心……”
　　“这差别待遇啊……”解语花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便从那方土地后方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笑着走出。而那不着调的货，除了黑瞎子还能是谁！
　　用手擦了擦脸，这次的五雷轰顶看来是的确伤到了黑瞎子，这家伙被劈了一脸黑，再加上一身黑衣衬托，倒算是落实了他“黑”瞎子的名字。
　　“你到底想干什么？”吴邪在一旁也冷冷的出了声，手依旧指向黑瞎子的方向。
　　只是他的肩上，此时已多了只舒舒服服趴着的小黑狗。
　　“不带这样啊……”那黑瞎子竟用上了一副极度哀婉的语气，目光若有若无的投向吴邪肩上额小狗。
　　“我信他。”吴邪伸手又是顺了顺狗毛“但不信你。”
　　“别这样啊！”那黑瞎子笑笑，扭扭头，似是示意众人将目光投向山谷深处“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么，接下的路，让瞎子跟你们搭个伙一起走可好？”
　　说罢，黑瞎子将头转向解语花，追了一句“这个道理，我想，解九爷应该比谁都明白。”
　　众人将目光转向解语花，似是要等他的答案。
　　只是他的答案，注定要让黑瞎子失望。
　　“不好！”解语花答得相当干脆，手中慢慢又以摸出了梅花刺，狭长的凤眼一咪，看着黑瞎子冷冷道“我跟吴邪不一样，我不信他，更不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