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
-
[ ]
和煦的阳光从明朗的苍穹中洒下，少女身躯的轮廓与淡淡的微光相融汇。“天空的颜色就像是黑子同学眼睛的颜色一样呢……是很漂亮、很纯粹也很舒服的颜色。”这样想着的原田漱不禁勾起笑靥，惬意的眯起眸子享受清晨的宁静。释然的表情像是摆脱了沉重的事物。
她的着装是随意的夏日休闲服，被干净的白色所笼罩。稍长的白色T恤，七分裤以及毫无花纹简洁的白色板鞋，唯一带有色彩的是她头上别的浅蓝色发卡。至出门的最后一秒前她还在犹豫着是否要穿成这样出来赴约。
盛装出行是一种礼节的行为，但原田实在是没有合适的衣物。她知道黑子不会介意她的随意。因为他是个很温柔的人。想到这里她的手指自然的抚上了栗发上的浅蓝色发卡描绘着它呈矩形的边框。
“很可爱”……么。如果是真心那样想的话就好了。
明明只是当时安慰的话语原田却忍不住自己胸口涌上的开心。
那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原田漱并没有露出难过或者失落的表情。在多日前她便决定了今日一定要保持笑容面对黑子，悲伤的情感暂时搁放在她世界的角落不由其肆意宣泄。
她驻足在空荡的公交车站点前等候着。夏日清爽的风迎面而来，五感传来凉爽的感触。风刮起了地上散落的翠绿叶片和原田颊边的栗发。
手腕上钟表的指针缓缓的向前流动。由“11”移动到“12”。耳际能清晰的听见钟表转动所发出的声音。原田的目光从光滑的表面移开转向不远处的路径。
仔细的凝视着前方却迟迟不见朝思暮想之人的身影。就算是她也不能够在第一时间里发现有着“透明”属性的黑子。
「早上好。」黑子的突然出现并没有让原田感到太多的惊讶。在共同相处的那些日子里她已经熟悉了黑子的登场模式。她看着站在自己左侧的黑子同样礼貌的问候出声。
「早上好，黑子同学。」唇齿间泄漏出的是她曾默念过多次的名字。
黑子身上所穿戴的同样是平常的着装。干净的白衬衫，和她差不多样式的七分裤还有白色的球鞋。打扮成这样的黑子在外人眼中看来大概只是个没有亮点的国中生，在原田眼里却形成了一道无法忽视的风景。
不论是哪一面的黑子都让原田喜爱着。帅气的、温柔的、认真的……贯穿了她十几年的岁月直达记忆深处。只有这个人的事是绝对不能忘记的，超越她自身和整个世界的存在。从另一个角度上说黑子便是她的世界。
为了让她的世界一直美好下去，现在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才对。这是她在告白外另一件不得不要去处理的事件。
双方相契合的服饰让原田不禁想到了“情侣装”。实际上他们什么也不是。
「那个……」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把自己这个略带荒谬的想法说出来。转而提及了完全不相关的内容。目光胡乱的转移到焦黑的炙热地面，不经意注意到黑子所穿的球鞋她趁机提出了疑问为刚才的话作一个延续，面容展露出疑惑的表情。
「啊，我是想问黑子同学，在热天为什么还要穿球鞋呢？」夏天的话流汗很多，穿球鞋在这种情况下根本起不了作用，这甚至让原田产生了他们要去的并非是去游园场而是去打球的错觉。
「因为家里没有多余的鞋穿就只有穿这个来了。原田同学很介意吗？」黑子在犹豫了片刻选择了这样的说法。
「绝对不是的！诶、那个……我是说我没有介意……黑子同学不要在意我说了这句话好了。」她略带夸张的摇摆着双手表情有些坚决，害怕被黑子误会自己的意图原田匆忙的用否定口气解释着。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后来又换为了原本的腼腆口气。
收敛了行为将手背在背后原田扬起小小的笑容，稍显苍白的面颊上浮现出一丝不明显的红晕，让她给人的虚弱无力感削弱不少。
「原田同学不介意就好。那么，我们走吧。」
「恩！离游园场开放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我们可以不用那么着急乘车去呢。对了，黑子同学有想好要玩些什么吗？那个啊，其实我、稍微有点不擅长这种场合呢，这还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去那种地方……根本就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好。嘛抱歉啦，我这么激动就像是小孩子第一次春游的感觉？」
原田在述说自己的经历时一直都保持着适当的笑容，伴随着些许的肢体动作给人她对此真的颇有生涩感的印象。黑子安静的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她把话说完然后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我也没想好要玩些什么好呢。原田同学想玩什么就请尽情的去享受吧。其实我也从未去过游园场，收到原田同学的邀请时有点不知所措。」
「是……这样吗？我们是一样呢……」
和热情被冷水浇灭的性质不太一样，原田思考起了另一个问题。
原田漱和黑子哲也都是不太对外开放的类型。没有经历过这种场合是很符合现实的事。
「那么就不要管这些好了，我们还是去乘车吧。唔，是我没考虑到黑子同学的处境才会问出这种问题呢……真的很抱歉。果然是我太冲动了吧。」原田咧开嘴角无奈的笑着，话语中富有浓厚的歉意。
人际关系一直都不太好的原田足够理解，不，也称不上是理解，是一种代入。能够猜测到身处这种情况下的人会被戳到痛楚。说到游园场即使没有和恋人去过至少和朋友或者家人去过才对。原田漱是个有着细腻少女心思的人，所以她立即便想到了黑子会不会因此而受到打击。
太过在意黑子的一举一动导致了她和他的对话中大部分都包含着隔阂般的礼节和歉意。她做不到直呼他的名字更做不到不顾黑子的感受。微小的情绪波动也会被她捕捉然后反射的做出反应。长久以来有着各种情况的生活使她总是习惯地注视他人，根据别人的反应来控制自己的一举一动，大概这与胆小畏缩的性格也有很大关联。
黑子是在漫长的岁月里能够理解她并且在各种意义上强大的存在。她害怕自己做出使他困扰的举动，害怕他离她而去，正因如此才故意保持着一段距离。抛开这一切不去设想“告白后回不回得到原点”这个问题来大胆的邀请黑子大概花光了她身上所有的勇气。
毕竟她是在那个时期里遇到了黑子。对她而言就像是光芒一样，是他伸出的手将她从万丈深渊中托了上来。让她拥有了活下去的勇气。黑子教会了她很多，也让她在结束人生最后一段旅程前品尝了恋爱的酸甜。
「没有哦。我没有因此而困惑。反倒是另一件事让我有点生气。原田同学你啊……」他像是说到什么无奈的事微微叹气。
「恩？」
黑子故意停顿的地方让她意料不到他想要说些什么。不过以黑子对她一向温和的态度应该不会是太严厉偏激的指责。但是原田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
「总是这样顾忌我的感受而忽略自身。做得太过头了。依感冒的事来说，就是太不注意照顾自己了。那样乱来出了事怎么办？」意外的是在担忧她的事。
黑子这样说着表情又恢复了缄默，让她觉得刚才黑子鲜有的蹙眉是否是她的幻觉。记忆中黑子只有在打球或者什么重要场合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认真的表情。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原田同学不用每次都来揣摩我的心思，不用想那么复杂。我没有原田同学想象的那么脆弱需要你小心翼翼的相处。」
是呢……
黑子同学和我是不一样的。他有我没有的东西。我只是把自己和他重叠了上去强加了一些思想。黑子同学拥有足以让我钦佩的坚强意志，即使面对帝光最后四分五裂的事件也这样默默承受下来了。黑子同学是不需要我的维护的。
在同一天内认清残酷的现实让原田的心情糟糕起来。从以前开始她就是这样一直一个人胡思乱想完全不和人沟通，根本不能好好的获取他人正确的心意。抱着安慰自己的话语一意孤行，或许她真的很糟糕吧。
过于拘束的相处方式在表面上说服自己的理由是为了黑子着想，不想惹他的反感之类的理由。实际上都是她在自欺欺人。这是为了保护她自己才建立起的城墙。是她亲自阻断了一切试图打破墙走近她心中的人。
就像是世界一点点垮掉的样子她的理念和认知全然崩溃。至今自己认为的东西被重要的人打上错误的标记。就算出发点是好的，这种事果然还是无法轻易释怀。真正了解她的人会知道她其实是个有着强烈情感的人，轻易便会被动摇。造成的原因无疑是过少接触人类的行为。
使劲咬住下唇，牙齿向下挤压着嘴部传来触痛感。这真实的痛觉提醒着她这里是独一无二的现实。
如果是梦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继续沉浸在梦中不再醒来。
并没有感到悲伤、愤怒，原田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霎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就算是勉强也一定要给出礼节的回答。压抑住溢出的空洞感，她深深地吸气。
明明已经走到了最后还是被黑子同学看见了我软弱的样子……这样的真的让人有点讨厌呢。现实就是这样，她曾憧憬过的少女漫画中的那种情形是不会被她引发的吧。
在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黑子却先行一步向她的身边移动了过来，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的意图黑子就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他伸出手掌在半空中时原田还处于死机状态。
黑子的手臂最后落到了她的头顶，顶部传来手掌重力的触感。以轻柔的力度揉了揉她在早上整理得滑顺的栗发，像是安抚似的行为。虽然感知不到皮肤的温度，但是这并不印象安心感的传递，就像是那个时候牵起的手一起……
她能够想象到正在她头上的那双手的形状，在心中描绘起来。对于初中生而言正常的大小，因为长期练球导致手掌上形成了趼，正是这样的手握起了篮球承载黑子哲也的人生。
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嘴，原田的脸上尽显茫然和害羞和不自在。她只是默默的接受着黑子不明的举措，没有提出疑问，也没有因为害羞而闪躲。
源于黑子脸上自然的微笑。在相处的多日里她早已见过了黑子“珍稀”的笑容。不过对着她，而且还是这样的笑容真的让她无法适从。
心脏传来杂乱的跳动声，似乎立刻便会蹦出身体实体化。原田微微的歪头，呆呆的凝视着黑子近在咫尺的脸。
不管看多少次都不会生厌的脸庞增添了笑容之后更让她移不开眼光，唇角上提的幅度足够明显的显示这的确是笑靥没错。
像是要确认什么原田眨了眨眸。
很温柔的笑容。
以她都察觉不到的幅度微微颤动身体。她的喉咙似乎被灼热堵塞。
黑子清澈明朗的声音回响在耳际。
「我啊……看见这样的原田同学不自主的就担心起来了。在内心上也变得和表情上一样，更加坦率主动一点吧。」
为什么反被担心的人是我啊……话说我的表情真的有很露骨么？这样的说法就像是黑子同学从表情上就已经察觉了全部一样。不过是黑子同学的话也是有可能的吧，人类观察什么的，第一次对话的时候也是这样轻易的就看穿了我。黑子同学真的是个了不起的人。
变得坦率一点，把自己想说的全部倾诉出来真的不像说说那样简单。困扰了她十几年的事仅仅因为黑子的一句话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冲动。
真的可以吗？
黑子同学，有的时候真的是个很狡猾的人呢。
总是这样简单的就破坏了我世界的平衡。
不过，正因如此才最喜欢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