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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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的9月7日晚。
基尔伯特看了看腕表。或许是因为前几天路德维希劝阻那些空军将领们轰炸伦/敦不成的缘故，贝什米特兄弟俩并没有机会目睹这一行动。后来他们才知道，这是这场战争开始以来，德/国空军出动数量最多的一次。
那张触目惊心的，写着“你看见了吗”的纸条被路德维希摆在办公桌的左上角。柯尼西副官原本是打算悄悄藏起来的，却被他强硬地制止。于是不久前回来的基尔伯特也同样看见了这张纸条。他看了看上面的字，又看了看面色凝重的路德维希。
“是的，我看见了。”路德维希喃喃地说道，“我看见，伦/敦在燃烧。”
不知道什么时候基尔伯特给了自家弟弟一个拥抱，一如路德维希还小的时候他经常做的那样。路德维希觉得胸口的地方有什么东西硌的难受，那是基尔伯特胸前的铁/十/字勋章，好像要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这一刻德/国人们复仇快意迸发的行为，不知道会给这场战争带来怎样的影响。甚至，是扭转战争的局势。
几个小时前的伦/敦，毫不客气地说，是还没有开始燃烧前的伦/敦。密密麻麻的德军飞机来到了伦/敦上空，让英/国空军将领惊诧的是，它们并没有散开的迹象，而是排着整齐的队型有条不紊地来到了伦/敦市中心，让黑暗在伦/敦降临。
没有空袭警告，也没有拉响的警报，整个伦/敦回应这次大规模轰炸的反应是一片茫然。市民依然游走在大街小巷，他们并没有作出惊恐和四散奔逃的反应，让人感觉时间好像定格在了这一刹那——直到第一枚炸弹在泰/晤/士/河码头炸响。
诡异的平静在这一刻被打破。附近小镇的居民被这巨大的响声所震慑，但当他们终于开始逃离这地狱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已经被熊熊火焰所包围。德军在这里的轰炸导致了汽油泄露，漂浮在河上的汽油又由于货船和码头起火而燃烧了起来，小镇的居民被烈火所包围，这里成了烈火造就的围城。
然后遭到袭击的是兵工厂和其余的码头。工厂的燃烧使得那些还没有投入使用的火药和炮弹开始了让人绝望的连环爆炸，最后冲天的火焰将这些军人们视如生命的物资燃烧殆尽。
紧接着，是伦/敦的东区。
这里是平时无人问津的贫民窟，却在这次轰炸中成为了德军的主要目标。那些开着轰炸机的德/国士兵们心中充斥着复仇的快意，他们只要看见哪里起火，哪里就会成为下一枚炸弹投下的地点，而东区的房屋不但拥挤不堪，而且大多是木制的。【注一】
那些在废墟，烟尘和火堆中寻找容身之处的幸存者们仰望着黑暗的天空。这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夜幕似乎为德军的空袭提供了遮蔽的布料。他们指着被德军飞机布满的天空大声质问着：“我们的飞机呢？皇家空军呢？”
而更多的人，则是被烟尘卷住了脖子，被爆炸撕碎了身躯。
这些首都的人民第一次感觉到，他们似乎被国家所抛弃。
那他们的国家呢？
亚瑟·柯克兰猛地睁开眼睛。他看见自己的头顶上是一片灰黑色，似乎还在不停地掉点什么东西下来。他闭了闭眼睛再重新睁开，发现压在他身上的是一堵已经断裂的墙壁，而外面则是依旧在燃烧的火焰，烤灼着他的身躯。
“我们被国家抛弃了！我们的飞机呢？我们的空军呢？我们的国家呢？”【注二】
他听见有人用破损的嗓子这样大吼着。他张了张嘴，想回应他们“我在这里”，却发现他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他试图捡起身边的小石块丢出去，却发现身体仿佛被拆散重组了一般，根本使不上力气。
眼前的画面忽地扭曲了，前一秒他好像还被埋在废墟之中，后一秒他就被困在了东区的某个地下室静静等待死亡，而后他又被熊熊烈火所包围……
他再一次睁开眼睛，发现头顶上是苍白的天花板。
“您醒了，柯克兰先生？不，我想，还是称呼您为柯克兰中将比较妥当。请您暂时不要乱动……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您的身体应当还没有恢复到可以下床的地步。”
“您还是先喝些水吧。如果您刚才含混不清的发音是想问您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可以详细地告诉您。昨天晚上兴许是轰炸的缘故，您的状况很不好，首相先生猜测您可能是感觉到了东区的危险所以不顾一切地想要冲出去，在阻拦不成后有人发现您倒在了地上，于是为了防止刚才的情况再次发生，他狠敲了您的后颈，然后把您送到了这儿来。希望您别太介意。”
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的一瞬带来了更加强烈的咽部疼痛，但是却缓解了他声音的嘶哑。“我昨天晚上晕过去了？”
医生苦笑了一下：“事实上，虽然您的意识有些模糊，但您的感觉依然敏锐。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您自己甚至开始抽搐了……我们差点没有用上系带……由于您的特殊身份，我虽然是一名医生，对您的症状也无能为力，我只能建议您暂时使用一些止痛片。”
“多谢，我知道该怎么缓解。”亚瑟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那一小盒白色药片，“把德/国人打败就可以。”
医生最后叮嘱了几句，便静静地退出了房间。
亚瑟手一松，刚刚撑起来一点的身体便又摔在了床上。他仰头看着苍白的天花板，闭上了眼睛。以那位首相先生的个性，想必昨天也没有老老实实待在防空洞里。但总的来说，那边的小胡子元首被激怒了，事态也正在朝着首相先生预料的那样进行。
与其去怪罪他，还不如早点恢复起来。亚瑟这么想着，用力捏了捏拳头，却只能感觉到自己暂时性的无力。
一切都是为了胜利。
亚瑟想起了那位首相先生经常摆出的那个象征胜利的手势。他再一次举起了手，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捏紧，甚至能够感觉到手臂的颤抖。
他还拥有力量，而离这力量基本恢复并且开始反击的时候，也不会远了。
下一次，等待着德/国人的，将不会是手无寸铁的伦/敦，而是他引以为傲的皇家空军。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0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