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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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那是幻觉吗？
提诺慢慢睁开眼睛。一直在浅眠的他睡得很不安稳，不时会听见自己梦境里的枪炮声和惨叫声，身体忽冷忽热，头下坚硬的触感那么明显，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是国土受到侵扰而带来的影响。
树林深处站着一个高大的人，身形对于提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但那人应该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一定是他又进入了一个新的梦境。提诺叹了口气又闭上眼睛，直到有人在使劲地摇晃着他的肩膀。
“提诺先生，醒一醒……有人找你。”
不出意料地，那个比自己高上将近一个头的男人已经站在他的面前。“瑞桑？你怎么……”提诺拍掉身上的雪，背上躺在他身边的步枪，随意地拨了拨挡住眼睛的头发。看天色大概是将近深夜的样子，但是那个高大的瑞/典人，贝瓦尔德，他是怎么过来的？
贝瓦尔德不苟言笑的样子让提诺止住了话头，不得不承认，直到现在提诺心中对贝瓦尔德的情感里，“好可怕”也占了很大的一部分。
“没事吧？”
贝瓦尔德面色沉重地想了想，还是这么发问了。从他的角度来说，并不是不知道芬/兰这边的情况，而是他不能够去体会提诺自身的感受。也许这个现在还在强颜欢笑的小个子青年刚刚还被国土的疼痛所困扰着，也许他不应该在这短暂的休息时间来到这交战的土地上？
“恩……”提诺低下了头，声音里夹杂着些许的鼻音，“起码我现在还能扛起枪。”
北/端/战/线的失利让提诺十分焦虑。虽然在其他的三处地方，他都成功地挡住了红军的进攻，然而只有那里是被苏/联人轻而易举地拿下。指挥官虽然总是那样悲观着的，然而他队伍中一些年长的士兵却斗志昂扬，这让提诺加深了要继续抵抗的情感。
“我们一个芬/兰的士兵倒下了，就要带走十个苏/联人的生命！”
这样果断而决绝的话出现在提诺的脑海里。这不像他，然而这却是军队士兵们内心的真实写照，如此强烈的感受传进他的内心，让他握紧了手中的枪。
他随即又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与他从丹/麦一起出逃的贝瓦尔德。作为不/结/盟/国/家的贝瓦尔德，忽然出现在被卷入大国争斗中的自家土地上……【注一】
那不可能。
不可能。
“我是背着上司来的。”贝瓦尔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瑞/典的志愿军，会在明年年初来到芬/兰。其中还有一个空军，他们选择了来芬/兰战斗而不是瑞/典的军衔。还有我的工程师和工人们，以及丁马克和诺威他们的志愿军。”【注二】
上帝啊。
不断重复着这一个词语，提诺抬起一只手，不断地在胸前画着十字。贝瓦尔德平静地看着他，就如同刚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他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此时薄薄的双唇紧紧地抿着，似乎又回到了原先那个贝瓦尔德的样子。
上帝给了提诺一个奇迹。那加起来还不到两万人的志愿军，也许不是一个足以扭转战斗形式的奇迹，但足够让提诺振作起来，就算国土沦陷，也能够挺直他的腰杆，就算战争失败，他也是人心所向。
这真是最棒的圣诞礼物。
贝瓦尔德将双手背在身后，朝着有些黑暗的远方迈开两步。“我不能多待。”
“我知道。”刚刚从惊喜之中清醒过来的提诺正了正自己的军帽，而贝瓦尔德的衣领依旧理得一丝不苟，“路上请小心，瑞桑。”
贝瓦尔德想说，“祝你好运”。
“布拉金斯基同志！”一个年轻人慌慌张张地跑来，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没有仔细去看躺在一边的堆积成山的士兵尸体。伊万的脸色依旧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样子，谁都不知道这个高大的，有着银色头发和紫色眼睛的同志到底在想些什么。
“燃油冻住了！同志！”那年轻人慌乱地叫喊着，其他几个人围在一辆熄了火的战车边，努力想要使它重新运作起来。
让这些从苏/维/埃广阔南方大地上来的小伙子在芬/兰打仗就是个错误。他们不懂得什么叫做严寒，一心深爱着他们伟大的名为钢铁的领袖，甚至都能唱着苏/联国歌踏过危险的疆界。但这些是他的小伙子们，伊万不能够再损失更多了。
他要尽快结束战斗。在1939年结束战斗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那么一定要在第二年的年初赢得这场胜利。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浮现。虽然，是很淡很淡的颜色，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芬/兰冬季的白天一向都来得这么晚。
“不要管那辆车了，你们难道没有看见它侧壁上的洞口吗？”伊万推开几个围在车旁不知所措的年轻人，“收拾好你们的装备，我们后撤。”他的眼睛里显现出暗沉的色调。
1939年的中/国/西/南。
有别于万里雪飘的东北，西南部的天气即便是在冬季，也如同初秋般凉爽。密林的深处有一个略微有些纤细的身影轻巧地跨过丛生的灌木。那人的打扮似乎是寻常的当地女性一般，只不过在头部用头巾包裹住了一头乌黑的长发，也挡住了些许她的面容。
拨开浓密的树林，客家的围屋就呈现在眼前。这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村落，也许是嗅到了战争的气息，客家人迁走了不少，只留下少部分打算居留在这里的居民。
一边走，女青年一边想着与她轻巧的动作不符的沉重问题。
几天前，她还不在这里的时候接到从西方打来的电话，似乎是无法联系上跟着军队奔波的王耀，所以那边的英/国绅士干脆直接打给了她所在的地方。内容无外乎是希望中/国方面不要同日/本议和云云。
她银铃般的笑声通过电话传到大洋彼岸的海岛。
“这不用你们提醒。”干净利落地回了电话，国土传来的疼痛在同时折磨着他们两个人，而她脸上的微笑却灿烂如霞。
不过，现在已经没办法联系上小越了，这样的话供给就……【注三】
忽然，她被一个客家人拦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客家人的村落。“姑娘，你从哪来，又要到哪去啊？”
“我要到西边去。”没有惊讶于客家人惊异的眼神，她礼貌地微笑，道，“能讨杯水喝吗？”她拿下裹住头发的头巾，又重新将一头长发高高束起，挽成两个团子的形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回过头，对着那个客家人说：
“叫我春燕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0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