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胜雪》天禄

3、大婚日

　　几日后，她这么长的时间第一次去找了罗刹。在内阁府，他已经成为摩罗的丞相。罗刹听说她来了，飞奔出来，中间还差点摔了一跤。雷鸣的哥哥三公雷瓦慈善的笑笑：“几百年没看这个孩子兴奋成这样子了。”
　　她看着他兴冲冲的笑脸，忽然哽咽。
　　“你来了。”他笑弯眼睛有最灿烂的阳光，连忙牵住我，“走，我们进去。”
　　“不必了，”我稳稳心神，“我只是来跟你商量一件事情，说完就走。”
　　他表情立即降下来，声音中带了丝失落：“哦，那……你说。”
　　她努力不看他的眼睛：“罗刹你，也长大了。”
　　他皱起眉：“所以？”
　　“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
　　话没说完，他啪的甩开自己抓着的手大步往回走，她赶紧大叫：“罗刹！”
　　他停下来，背像宽阔的岸。黑色的，幽冷的，让人心惊。
　　“你……我觉得红玉很喜欢你，家世也好，人又漂亮又聪明。你们两个这么登对，你实在应该……考虑考虑。”
　　她硬着头皮噼里啪啦说出一长串话，握紧拳看地。
　　好一会，罗刹的声音响起来：“你，真的这么觉得？”
　　闷闷的，听不出情绪。
　　女子闭了闭眼睛，“是。”
　　他又屹立许久，忽然转过身来笑，那笑容太过妖冶，仿佛不是出自眼前这一个人，让人背后蹿冷气。
　　妖异，魅惑，夺人心魄。
　　他就这样笑着，让人晃神的笑着。给的是同她给红玉一般无差的回应。
　　“你放心。”

　　三年后，业城传开了罗刹与红玉的恋情。
　　她窝在小屋子里，被全世界的祝福挤到窒息。
　　于是，便逃到南海去。

　　-

　　转眼离千年是剩下一年多光景。
　　又是初雪的日子，在那片拥有红色礁石的海。她望着很美的月亮，以及珍珠一样的波光。
　　今天是罗刹大婚的日子，新娘自然是红玉。
　　转眼，这对璧人已在一起十年。

　　她收到了邀请，却没有去。
　　雪像鹅毛，旋转，飘零，第一朵雪花降落在她的手上，怅然，没有人会再捂热这双冰冷的手。
　　逃开，就仿佛逃开一切就不会发生。没有嫁娶，没有纠葛，他还是罗刹，单纯安静的孩子，她还是他的姐姐，恣意欢笑，明亮了一整个夏季。

　　可现在，是冬天了。
　　可现在，他要成为别人的丈夫了。

　　她捂住胸口，不知道心居然会这么疼。收到请帖后断断续续流了好几天的眼泪又涌出来，不禁反复喃喃他的名字。
　　罗刹。
　　罗刹。
　　罗刹。

　　不是快乐的，但至少是对的。
　　他应该拥有配得上他的妻子。

　　可是，可是啊。
　　为什么这么难过，为什么，好像快要死去般，身体也渐渐冷下去。

　　我做的是对的。
　　是对的。
　　是……对的……

　　可我已经悲伤的心脏快要不能承受了。
　　快要爆炸了。
　　快要死去了。
　　罗刹。
　　罗刹……
　　我好想你……

　　厚厚的外套落在肩上，如三月暖阳。略有些迟钝的回过头，张大眼睛。
　　飘雪，月圆，红色礁石，星光灿灿。
　　英武的男人伫立在那里，面容坚毅如山，眼睛深邃如夜。
　　“罗、罗刹。”她似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颤颤巍巍的碰到男人的胳膊，“你怎么在……唔！”

　　话语被炙热的嘴唇堵住。像有电流从背脊一路蹿上来在头脑中爆炸，心脏怦怦狂跳。这个吻那么的愤怒，那么的强硬，又带着那么多痛苦。他霸道的攥住那双想推开他的手，按在她的脑后吸吮着她的嘴唇，仿佛要将眼前人整个吞掉，强硬的舌头逼迫她张开紧合的牙关，如暴风一般舔食着一切爆裂的角落……
　　深深的苦涩就这样幽幽的传过来。
　　孤独，忍耐，寒冷，辛酸。
　　隐忍千年的火山。
　　终于爆发的火山。

　　她鼻子忽然蹿上酸楚。

　　虚弱的推开男人，迎来的却是一双无法再认真的眼睛，他的声音沙哑，仿佛沙漠中的旅人。
　　终于来到绿洲。
　　“我没法娶她。”

　　擦拭嘴角的手生生停住，她反应了好一会才能够讲话，“你……她……”
　　罗刹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紧蹙的眉宇间无限的酸涩几乎让人崩溃，“我以为能忘记你。我以为这样对你好。可我……”
　　“我不能娶她。”他无助的摇头，像个孩子，眼中闪烁着乞求，声音哽咽，“我不能娶她。”
　　“罗刹……”
　　“我不能娶她。”他直直瞪入她眼睛里，“我爱你啊。”
　　头脑，爆炸。
　　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他吻着她僵硬的嘴唇。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的是你……”

　　理智终于碎成一地。
　　她回吻他，眸子晶莹划过落雪的痕迹。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