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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零柒·雨过天青 ...

  •   云过雨舒。
      雨过天青。
      ——「谁能说这不是巧合?」

      零柒•雨过天青

      ***

      [一]

      我抚着翠色玉佩的手猛地颤了一下,差点把铺子给掀了。
      我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泪腺甚给力地泌出一行清泪。我疼得清醒起来,转头看到那个背光而立的倾长身影。晨光模模糊糊勾了轮廓,看上去却更像给他镀了层茸茸的金边。
      他闲庭信步般走来,勾起的痞痞的笑愈发清晰。我茫然问:“云天青……?”
      随即觉着不大对,又加了句:“是谁啊?”
      首饰铺的老板接着道:“你今天又想来做什么?我家儿子几个月前日子被你骗下去冬泳,昨日又差点给你抢了媳妇……”
      只听得云天青一句:“小虎他爹,我今日并非来寻你麻烦,只是看这道长面熟些,便来搭句话罢了。你若真这么想念我,我倒是十分欣喜。”
      “滚滚滚,谁想念你了?”首饰铺老板皱了脸,“这位道长还卖不卖玉?”
      我神游着的魂魄被招了回来,答了句:“随意。”
      “随意还卖是不卖?”老板都快以为我是来砸摊的了。
      “那便是不卖了。”他随手掂起玉佩,转身而行。
      我惊了下,赶紧追上去:“这位公子,这块玉佩可是我的。”
      我看清那张脸,的确是上天赐福般的俊朗,可他冒出来的那句话,让我真真正正认识到,他真是云天青。口舌之争,他早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他说:“道长看上去面熟得很,这块玉看上去,更是面熟了。”
      我嘴角不动声色地抽了抽,转头想他是还没拜入琼华,过段时日他总得喊我一声师兄的。边安慰自己也是能讨些好处。笑道:“这玉本是我送师兄的定情信物,看你这皮相,你就是拿去也是无碍的。左右门派里都以为我是个断袖,今日在外面也多收一个。值了。”
      他笑着接了我的话头:“原来如此。倒多谢抬爱了。敢问这位道长尊名,改天咱们算算八字去。”
      我面不改色地胡诌道:“雨舒。”但愿云霆放过我。
      云天青右手托了下巴,做成沉思状:“单单看这名字咱们倒挺是合拍的。云过雨舒。雨过天青。便冲着这个,我跟你回你们门派。”
      我惊得张大了嘴,没想到事态发展得如此之快,我那借用了云霆老婆的名字,真真是神器啊。于是不管不顾,破釜沉舟道:“死相啦~你跟着人家到底有什么事?”
      他抛起我的玉佩,顺道又抛了个媚眼,道:“自然是去下娉礼。”

      [二]

      『寿阳』
      从太平村到寿阳,过了巢湖边的树林便到了。
      只是一路上云天青拿着长剑斩了几头狼和山猪,轻松地很。
      身为一个菜鸟,我也就等他扒完了皮上去捡了点鼠儿果和止血草。等着他打累了便给他撒点草药。
      到了寿阳到些铺子里卖了些狼皮之类的战利品,在客栈投宿的钱便有了。当然也留下了足够的补给。
      而寿阳客栈里,我斜倚着,细眯着眼,把玩一只普通无奇的杯子,装成了纨绔公子的模样,亦装作没有看到云天青的眼神。
      可他锲而不舍地衔着抹浅笑望过来。适才,我终于在他诡异的眼神下发毛了,转过头道:“你别看我这样。我擅长的是仙术而非近身。”为了面子,怎么样也不会告诉他我还没开始学?
      云天青饶有兴趣地撑了下巴道:“那怎么遇着了雾灵你也溜了呢?”
      我咳了咳,道:“今日灵力有些衰竭……哈,衰竭……非天仙玉露不能治愈啊……”
      他从未问我为何会在太平村,我也从未刨根问底地问他为何要随我上琼华,有得只是些插科打诨的废话,逗逗各自一笑,足矣。
      我觉着保持着这样的距离,也是很好的。

      天色渐暗,如同在一方锦帛上一笔笔将澄明的蔚蓝洇成浑浊的青灰。过不了多久,万千无根水便携了金戈铁马之势奔腾而下。
      我从怀里拿出刚买的一把纸扇,轻轻敲了手心,复又“唰”地展开,对云天青道:“看着要下雨了便真下大了。唔,这天气……下场雨驱驱暑气也不错。在下有些乏困,先上去了。”
      他斜撑了头道:“雨舒,你要真能让雨舒一舒,倒是好了。”
      我耸了耸肩:“我也这么希望。”
      于是上楼回了客房,虽然瓢泼的雨洒出“哗哗哗”的声响,但还是沾上枕头便合衣酣睡过去。

      『洪涯境』
      树木苍翠,花团锦簇,叶片花瓣上沾着些未干的雨露,带着雨后特有的清新感。
      坐在桃花树下的小姑娘身着鹅黄衫裙,约莫是因这只是在梦中的缘故,面容有些模糊。但仍看得出姣好的轮廓。映衬着满树夭夭的桃花,清雅中又有着昂扬的活力。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佛桑花海中渐渐现出一个影子。近夏佛桑花开得盛些,水红的颜色中夹杂着黄与紫,他一身白衣傲立其中,缓缓分花而至,倾长的身影透着股清冷淡然的气息,如同霜风明月化作的谪仙。
      待他走得近些了,便弯下腰拂去鹅黄衣衫的小姑娘肩上的落花。只是刚一抬手,便被那姑娘捏住了手。
      男子道:“原来你没睡着。”
      小姑娘松了手,又揪住他袖子上缀着的蓝边,漫不经心道:“好啊,你想趁我睡着做些什么?襄垣。”
      襄垣手中的桃花还没落去,他微微勾起唇角,眯眼道:“那你装睡,又想做些什么?”
      小姑娘站起身,鹅黄衫裙的裙角轻轻扬起,像只翩跹的蝶。她鼓起脸,装作刚刚的对话没有发生过的样子,道:“你最近不是沉迷着想要铸那把威力无比的剑吗?怎么想到来看我?听说连蚩尤让你快活地玩一玩你都没应允。”
      襄垣拉着她,望着那片绚烂的佛桑花海,眼神宁静悠远。他开口:“我会把最好的剑,献给你,献给哥哥,献给安邑。”
      小姑娘疑惑地皱了眉:“那铸完了剑你要上哪里去吗?襄垣,你怎么怪怪的?”
      襄垣把手里的桃花别再小姑娘的发鬓上,道:“我总是在的。”

      [三]

      “喂!醒醒!”耳边的声响刺破耳膜,“雨舒,醒醒了!”
      我烦躁地推手:“别吵。”
      于是被晃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睡?”
      “我梦见了奇怪的东西。让我再看看,行么?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道,“哎,这是哪里啊?”说罢惊了惊,才发现这里并非客房。看样子,更像是八公山。瞬间便清醒过来。
      我没好气地对云天青道:“这是什么地方?”
      “八公山。”他瞥了我一眼。
      我正想说我这感觉真是准,又看见站在云天青身后的一个人。长得胖胖的,又是衣衫褴褛。我皱了皱眉,问道:“为什么我们回到八公山来啊?不是说先歇息一晚么?还有,这是哪位?”
      云天青十足是想吊我的胃口,慢悠悠道:“我这倒是我知道,雨舒你还会梦游?”
      我的嘴角不动声色地抽了抽,道:“你说快些。”
      “雨下了会儿便停了,没过多久我看见你下来走了出去,刚想叫你带把伞,免得又下了雨淋成药罐子。随即看见你双眼是闭上的,想你约是梦游,嘴里念叨着劳什子‘襄垣’这便不好叫醒你,否则是要落下什么症状。”
      我腹诽着自个儿怎会有这样的毛病,却也点着头意示他说下去。
      他笑嘻嘻地接着:“八公山上也有些精怪,你这样子怕是要被它们吞了,届时我到哪里找仙山,又下什么聘,对不?”
      我忍了想揍他的心情,想着终究他跟了上来算有良心。何况我也打不过他。
      看到我扭曲的脸色,他终于端出了正经脸色,道:“跟着你来了这八公山,便看到了柳兄被一伙山贼缠了。你是时倒是坐到了树下继续睡。我便去救下了柳兄。”
      “柳兄?”我看着那衣衫褴褛的胖子,道。
      他朝我拱了拱手,道:“在下柳世封。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我觉着自己又被惊雷轰了遍,无意识来了句:“我没帮什么忙,要谢便谢谢天青。我们日后再来寿阳,就要麻烦柳兄了。”
      他复又拱了拱手,道:“借您吉言,仕途有望。”
      云天青看我们也寒碜完了,道:“柳兄道那山贼看上了他父亲留给他的剑,可……”
      我瞪了他一眼,觉着他说话这么断断续续的甚是讨厌,又极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急匆匆道:“剑怎么了?”
      他指了指浮在我身后的幽紫长剑,道:“本是把普普通通的剑,只是锋利的很,遇着了你便飞了过去。我无奈便将你叫了起来。”云天青顿了顿,继续道:“没想到雨舒这么讨剑喜欢。”
      我听出他话语中的嘲讽,没理他,只转身扬起了手,那柄剑便乖顺地浮过来由我握住剑柄。
      这时柳世封道:“父亲交由我这柄剑时说,这剑是一位叫做阿澜的姑娘放在这里的。那时她似乎已是病入膏肓了,只说这柄剑需交给有缘人。”
      我震惊地看向他,柳世封只微笑了道:“今日看来,雨舒公子便是这有缘人了。”
      拂过幽紫的剑身,凹陷的血槽里干净的很,心中却“咯噔”一疼。想起梦里的襄垣,想到他与那看不清面貌的小姑娘,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一个能拼出前尘过往的拼图来。
      做着那梦找到了这把剑,那梦境想来也并非虚妄。
      我望着天空,它已暗沉了下来,仍可见带着雨后初霁的天青色。可是我想,我这一生的雨,适才开始下。我并非雨舒,终究无法轻易叫它停下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零柒·雨过天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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