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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城外之城（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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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没有过去的人和没有未来的人
他就这样生活着。
这是他的现在。
那么，他的过去呢？
没有，或者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长大的。
你或许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他朦胧地感觉到自己之外有一个巨大的穹隆。
自己就是主宰。
自己就是这个穹隆的王。
他能够主宰这里面许多人的命运。
但是他又十分怅惘，因为他无法主宰自己命运。
他甚至连自己的过去都没有。
就像一张白纸，似乎有一些痕迹，可是都被什么东西轻描淡写地一笔抹去了。
如果纯粹一点痕迹也没有，那么从现在开始，做一个新人也未尝不可。
但是，郁闷就郁闷在影影绰绰之间有一点虚幻的影像在。
人总是有一种好奇心的。
他也不理外。
他想要知道那里面到底隐藏着些什么。
但是他无从得知。
也没有渠道让他知道。
他本来好几次都下决心要和师傅说这件事情的，但是，每次开口的时候，总是有什么别的事情耽搁了对这件事情的询问。
他隐约感觉到师傅应该是最了解内情的人，他似乎不愿意提起太多以往的事情。
他们师徒之间，很少言语，更多的是用武功来表情达意。
甚至，他连师傅的面都没有见过。
一旦练起武功来，他就会全身心地投入。
这是他与众不同的地方，或许也是师傅喜欢他的地方吧。
师傅对他很好，除了将自己的武功倾囊相受之外，在生活上对他也是格外照顾。
他知道师傅在代行一个父亲的职责。
所以，很多时候，他还是能够理解师傅的苦衷的。
他想，如果师傅愿意告诉他，他迟早会自愿开口的。
目前，他要做的，就是把握真实的现在，给自己的未来留下一点回忆的资料。
当你满怀希望地转过头去，看到的竟然是空空如也的景致，我想任何人都会感到难过的。
何况是他，一位一统江湖的枭雄。
那么，他真的能够从生活的真实里面获得幻境的真实吗？
总之，他是这样用心地做了。
既然做了，就无怨无悔。
他一直这样。
和付沉香的结合也就是这样。
付沉香原本是一个富商的女儿，据说由于感情纠葛，和心爱的人儿分手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相遇了。
付沉香后来对他说，那天一看到他，她就好像被闪电击中了一般，失魂落魄再也打不起精神来。所以才会有她主动过去和他搭讪的事情。
她还说起初自己以为是梦，但是很快她就清醒了。她看到的的确不是梦，而是现实，只是残酷了点的现实而已。后来他才知道她之所以感到残酷是因为在与她的交往的过程之中她渐渐了解到了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可怕的真相。而这个真相，就与当时名动江湖的丧魂剑圣胡须有关。
他当然还记得。
那天是他有限的宝贵回忆之中最为动人的一笔，那天也将是他生命中的最为亮丽的一天。
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因为是下着秋雨的缘故，他来到了就近的一个小酒馆里面喝酒躯寒，顺便避个雨。
可是在他刚刚坐下来不久，他就感受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氛。
他感觉自己有了一种从来未有过的轻松。
的确，长这么大，自己除了练习武功还是练习武功。而且师傅说自己是他的关门弟子。
所以，师傅对他的关爱似乎要更多一些，加上他自幼成孤，所以对师傅也是更加地依赖。
但是，那天，他从外界感受到的这种轻松感绝对不是面对师傅时的那种。
不由自主地，他抬起了头。
一束桂花。
一束桂花的香。
一束桂花的香缥缈而来。
一个女人。
一个有着桂花之花的淡香的女人。
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女人，慢慢地抬起头，仿佛是为了等候这五百年的凝眸。
她绝对不是凡尘之人，因为她的美让正在吞咽饭菜的人们忘记了吞咽。
她绝对是仙女。绝对是。
他一边自言自语地对自己说着。
一边站立起来。
他对他打招呼，这是他有了记忆以来第一次对别人主动打招呼。
他就看到了她明媚的阳光灿烂的笑。
她说当时他的笑容也是非常的灿烂，这种灿烂就像诱人的毒药一样，她几乎想要一下子吞咽进去。
所以，在一顿有滋有味的用餐之后，潇潇的秋雨之中，出现了令人艳羡的一对。
正是这次相遇，死魂灵的决杀计划迅速而且全面地展开。
正是这次相遇，她和他紧抱成了一个团结战斗的集体。
也正是这场有些躁动的战斗，一发不可收拾的他和亲眼目睹了惨绝人寰的屠杀之后恻隐之心悄然生长的她产生了矛盾。
她不想与他争吵，因为，毕竟，他是带给他一段幸福生活的男人，所以她提出了分手；
他也不想与她反目，因为，毕竟，她是他曾经一见倾心的女人，所以，他答应了她的请求，并且把辛苦经营的黑莽渊交给了她。
他让她按照她自己的方式来经营这块自己曾经付出过心血的土地，因为他不想让她有太多的闲暇时光。
他了解她，她是闲不住的人。
真让她闲了，她反而会惹是生非。
分手那天，夕阳格外的辉煌。
她说自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他想到了一句，我自己不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吗？让我做你的未来，你做我的过去，让我们成为一个完整的人，难道不好吗？
但是，他没有说出口。
她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只要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或许他们就不会那么快地分开。
但是，正是或许因为她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所以他才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大凡容易感动的人，她所做出的决定往往是最不容易撼动的。
除非她自己发自内心地对自己的决定进行改变。
所以他只是说，如果觉得没有未来，那么，现在，你就开始用心地种植吧。相信你最终会看到它茁壮生长出来的。
那么，你呢？
你不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吗？
你……
原来她知道。她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说，是的，但是过去就过去了，过去是无法种植出来的。
对不起。她说，对不起了，又让你伤心。
他们觉得这个时刻他们最象互相体贴的情人。
因为结婚之后，了解了更多之后，他们就更多地沉陷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去了。
仇恨和空洞分别缠绕住了她和他。
他们已经很少如此深情地注视了。
他看到她的眼眸越发地深幽空灵。
她看到他的内心越发的平静淡泊。
最终，她并没有拒绝，一方面她认为他是诚心实意的，另一方面，她也知道目前的世道，自己一个女人家，要办成一些事情，没有一定的实力做支撑是很难办到的。
最终，他与她以仅仅拥有一个梦幻的过去而结束，可是在他的眼中，那也算一个梦幻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