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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校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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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校医院
“紧接着我就想到,有什么人能够自如地穿梭在霍格沃茨?学生和教授,假如那个凶手扮成这二者之一,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唯一的漏洞是他要不停地服用复方汤剂,需要定时服用的止咳剂是个很好的掩饰,是不是?那天早上我看到的斯坦恩教授实际上是格林德沃,所以他也没有开口说话,所以罗伯逊请了病假——他大概想拖延时间去找到那枚宝石耳环。”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而我们去霍格莫德的那个周末,他抓住了这个机会离开了霍格沃茨,才能够幻影移形,去杀掉斯坦戈森。”
“的确如此。我想如果我们现在或准搜查拉文克劳的塔楼,能找到很多并没有喝掉的止咳剂。”
“莫里亚蒂教授准会崩溃。他最恨浪费。”
华生听到这话,往后一仰,靠在校医院的枕头上大声笑起来,仿佛眼前出现了气急败坏的莫里亚蒂教授,但他不得不中途停下来,用手去扶住额角那一团软绵绵的浅金色晶体,免得它滑下来。福尔摩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手的指尖轻轻地靠拢在一起。
“现在可不是讲笑话的好时机,虽说大笑是对抗黑魔法的好武器,”哈德森太太用魔杖指挥着一壶热茶朝他们走过来,“这是你的,华生教授。这杯是你的,福尔摩斯先生——请允许我问一句,你今天要在校医院陪宿吗?”
“谢谢,哈德森太太——不,我没有拿到准许。我一点也不想去礼堂吃晚餐,我会给各种各样的问题砸死的。假如能够念一个飞来咒把公共休息室的写字台拿过来,我倒愿意在这里复习,而不是乱哄哄的公共休息室。”
“那你们也许需要吃点三明治。”哈德森太太挥了挥她那根纤细的魔杖,两份三明治从天而降,掉到他们的盘子里,“不要让那团晶体滑脱了,华生教授,如果有必要,朝它念一个粘着咒。”她宠溺地看了看福尔摩斯那一头卷毛,转身走掉了。
“你可以来我的办公室复习你的O.W.L.s的所有科目,说真的,福尔摩斯。”
“说真的?”
“说真的,”华生沉吟着,用手玩弄着那晶体的表面,“你帮了一个很大的忙,说实在的——这一点便利我还是有的,不过你只能自己来,很遗憾,因为那个警报咒似乎出了点问题,我们现在还没找出剔除它的办法。如果你带朋友来,魔法部的人可能要因为错误的警报跑一趟了。”
“多叫火烤烤能够促进血液循环①,对他们的智力有好处。”福尔摩斯面无表情地回答他,华生再一次笑起来。
“你并不能责怪他们——好吧,虽然在读过昨天的预言家日报之后,”华生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们只提到雷斯垂德在“现任职于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师”帮助下破获了斯坦格森的离奇死亡案,凶手是外国人,仅此而已。邓布利多在认识他的人当中近来名声不是非常好,②他们不愿意提到这个名字,谁也没法儿指责他们。但我觉得你冒的那些险应当被提及,他们可是只字未提啊。”
“如果有什么魔法部惧怕的东西,除了第二次巫师大战之外,那就是显得软弱无能了。一个学生对于他们发出的逮捕令的质疑简直能杀了他们。”
“非常精辟,”华生把双手交叉在肚子上,摇晃着脚尖思考了一会,“我问过迪佩特校长是不是至少给你一枚奖章,或者给拉文克劳加上一百分,但他好像非常热衷于假装霍格沃茨并没有发生一起谋杀案,他说这会在学生中间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我不在乎。”福尔摩斯表情平静地玩弄着茶杯,“我不在乎。再说,我几乎什么也没有做,也没能抓住他。”
“对于这一点,我想邓布利多表现出了更多的沮丧和愧疚。”华生停止了摇摆脚尖,“你去上课了,没有看到早晨他来看望我时的样子,那样子就好像格林德沃砍断了我两条腿还是什么似的。”
福尔摩斯低下头盯着他的茶杯,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邓布利多教授和那个德国暴徒之间有某种他们看不见的神秘联系,而他周围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而这联系正是斯坦恩教授被害后他第一时间补缺到霍格沃茨的真正原因,尽管他的变形术真的非常出色。
这个少年格外清澈而犀利的眼睛能够穿透霍格沃茨周围的薄雾,看到一些形状模糊的事物正俯视着这片土地,他在灵魂深处隐约地感觉到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一些事情。战争,战争永远不会结束,而古老的霍格沃茨不过是被强大的魔法和长者们保护着的水晶球,他生活在一个脆弱的水晶球之中,连带着这种保护被拒于真实世界之外。格林德沃所犯下的谋杀,不过是这水晶球上的第一道裂纹。而他竟然同这个凶手共同生活接近两月之久,却浑然不觉,无能为力。
他盯着自己的双手,躺在湖边时那种无力的感觉再度涌现上来,他不知道是所有的少年人都会受到这种煎熬呢,还是他所独有。窥魔镜是他的一个小秘密,除了迈克罗夫特和锻造它的妖精,谁也不知道他有一柄,他一直有一丝小小的、隐秘的愧疚之意藏在内心深处,灼烧着他的灵魂而没有对任何人说:假如他没有耽于那些狂乱的推测和幻想,踏踏实实地用这柄放大镜观察过一些魔法物质,并且认真记录下来,假如他发觉罗伯逊手里的药水其实是复方汤剂,那么是不是有人可以免于一死,华生也不至于受伤?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学习,当然,是实用、有趣的学习,并不是十六世纪爱尔兰岛妖精大暴动时的“光荣登陆”之类莫名其妙的东西。他这个周末要呆在地下教室,练习配制常用的魔药,不只是考试要考到的,而是他能从书上看到的每一种,对于不能轻易辨识的,要记录下它们在窥魔镜中呈现的样子,他要有一份自己的笔记。是的,假如有一天这个水晶球会碎裂,他希望自己那时从容不迫、无所畏惧。
“所以,你会吗?”
华生的发问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抬起头,望着那双冬青叶颜色的眼睛。尽管头部受了伤,华生此刻看上去却轻松愉快,似乎十分享受和福尔摩斯喝茶聊天的几个小时,之前伏在扫帚上追击格林德沃时那敏捷、凶狠的模样似乎完全消失了。福尔摩斯犹豫了一秒,并不想假装刚才没有走神。
“对不起?”
“哦,你还在想这案子,我刚才那一大段都白说了。”华生好脾气笑了起来,一手推了推敷在额头上的晶体,一手把茶杯送到嘴边,略带嗔怪地瞄了他一眼,“我刚刚在说,我刚刚在说——嗯,作为——是的,作为黑魔法防御术课的老师,我要对你加以赞赏——不,不是这个,我是说,大约在十二月中旬,一个从贝鲁特③回来的朋友要给我带一只真正的、幼年期的食尸鬼,我有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喂养和驯服它,你知道,让它保留一点野性,又不足以伤人,我准备上课的时候给你们用——梅林保佑,这绝对有价值,天知道在阿尔巴尼亚我们吃过它们多少亏——O.W.L.s肯定会考到,我用我的胡子发誓——对不起,你知道,我只是——你不用假装你会对这种臭烘烘的东西感兴趣,真的不用,不过,我想,既然你对新鲜刺激的东西和抗击黑魔法都表现出非凡的——我——我是说,假如你留在霍格沃茨过圣诞的话,假如——假如——”
福尔摩斯瞪了他好一会,似乎为他这种一会儿结结巴巴一会儿滔滔不绝的神态感到小小的惊讶,他耸了耸肩,发现自己也变成结巴了。
“我——哦——我会回家——我答应迈克罗夫特——我答应我母亲了,我会回家过圣诞。”
“哦,是这样。”
华生看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非常失望。但他好像怕福尔摩斯感到尴尬似的又赶忙朝他摆了摆双手,那块晶体滑到了他的眉毛上。
“你不用为难——我是说,绝大部分人都应当回家过圣诞假期,这很正常,再正常不过了。等你度完假期回来之后,你也许愿意来我的办公室看看驯化成果。”
“你的家人同意你不回家过圣诞,留在学校吗?”福尔摩斯的声音里有一丝奇怪的、类似于羡慕的东西。
“我只有一个姐姐,远在南非,”华生扶正了那块晶体,用回忆一头能够喷出三十英尺的火龙的痛苦口吻回忆着,“我不认为在离开英国第十个年头上,哈瑞特会突然大彻大悟愿意回伦敦过圣诞节了。”
“来我家。”
福尔摩斯脱口而出。
“对不起?”
“我邀请你来我家过圣诞——带着小家伙,反正我家够大,阁楼还是后院的地穴都随便他挑。”
“可是你家人不会——”
“你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我哥哥把你的食尸鬼抢走做研究——当然,作为要用它来准备O.W.L.s考试的人,我会阻止他的。”
华生咧开嘴笑了,福尔摩斯看着他的浅色睫毛在温润的眼睛上方开心地翕动着。
“这简直——啊,真是意外——不,惊喜,我希望自己不会过多打扰,也许我可以带一些奥地利式的甜点去——”
“这倒不必,除非你自愿替迈克罗夫特买大一号的新袍子,”福尔摩斯小声嘀咕着,“我这就走。这就走。”哈德森太太从门口探出半个身子,悄悄地指了指墙上的钟,他只得站起身来。
“所以你会来,是吗?”华生点了点头之后,福尔摩斯才放心地拿起自己的书包。
“谢谢,福尔摩斯。”在他走到门口时,华生突然叫了他一声。
“什么?”他停下开门的动作,“哦——不用谢,多一个人他们只会感到高兴。”
“不,不是这个——不光是这个,”华生迟疑了一下,“我是说,谢谢——我本以为,从战场回来后,在低落的一年之后,再也不会————再也不会——总之,谢谢你在决定去现场时,选择去向我求助,福尔摩斯。”
“那——没什么,我回拉文克劳塔楼了,晚安,华生。”
福尔摩斯匆匆道了晚安,走出了校医院。尽管华生最后那一番含糊的道谢让他有点莫名其妙,他仍然十分开心,他在想象着华生带着一只小食尸鬼幻影显形在他家院子里、以及他在迈克罗夫特面前肆无忌惮地大嚼特嚼着奥地利式甜点时,他哥哥脸上的表情,想象着华生会在喝咖啡时会给他讲述在阿尔巴尼亚发生的惊险故事,想象着如何给他骄傲地展示一下自己的藏书,想象着如何终于有人大约肯陪自己在雪地里玩追击游戏,这也许会是他有记忆以来,最美妙的一个圣诞。
①:意指用飞路粉旅行。
②:本文背景在HP原著背景时间前推七十年左右,邓布利多尚且年轻,被父亲因攻击麻瓜而关押在阿兹卡班的家庭名声所累,虽然以全优生身份毕业,但由于必须照顾妹妹阿利安娜并未能在巫师界很快出人头地,加上与作为敌人参与一战的格林德沃有着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和妹妹阿利安娜的惨死,在此时他的名声并不是很好。
③贝鲁特:黎巴嫩首都,位于地中海东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