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九天》酒瑟

9、沧海亦是曾经矣（四）

　　芜桑原是褚彦澄带回来的，褚后亦是宠爱有加，然而，终未经褚帝亲认。是以她在褚宫的地位并非一般的尴尬。也就在今日，褚缙岚和姬恒来了，些许热闹些。平日里连宫娥都很少开口，一片清冷荒芜。
　　“小姐，今日这么做，有用？”临汐不解。
　　“临汐，以前，你从来不会来置疑我任何决定的。”卸下清晨的调笑，芜桑还是那个自信满满的芜桑。
　　“属下不敢。”正值临汐欠身告罪的时候，小影回来了。径直走到芜桑面前：
　　“小姐，都办妥了。”明日，某些谣言便都会像风一样在宫里流传开来。
　　“恕属下愚钝，姬修不止姬恒一个儿子，失了一个也还有其他的儿子，从姬恒开刀，给姬修警告未必一击即中。”临汐还是说出了心头的忧虑。
　　芜桑依旧神游地看这宫门口，不理临汐。倒是小影出来解释：“姬恒确实不是姬修唯一的儿子，但是他确实他最看重的儿子。”唇角的笑意荡漾开来，几分痴醉。
　　果不其然，在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芜桑就被一阵熙攘吵醒。透过微薄的窗户纸，隐约可见毓坤宫中匆匆做事的人，似乎比平日里热闹些了，凭她的耳力清晰可听他们的轻声的交谈——
　　“昨儿你看见了吗，公主对姬公子那可是体贴入微啊。”
　　“是啊，你看过这位公主对谁笑得那么好看啊。”
　　“昨儿我就在边上，看的清楚着呢。”
　　“你们的意思是……公主想招姬公子为驸马？”这小宫娥声音故意压低，大着胆子问。
　　“谁不知道姬公子风度翩翩，还那么温柔，你别看这位公主平时冷冰冰的，其实也不过是个女人。”
　　“你说话小心点，这可是要杀头的。”
　　“……”
　　听到此处，芜桑笑了，这褚王宫里的人果然没让她失望呢。然后又躺下，拥着锦被睡着了。可惜，昨天早晨她骆芜桑不过是在教小鬼何为长幼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呀。

　　修乐（yue）商州
　　雕车竞驻于坊间，骏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日，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四国之珍奇，天下之异宝，悉在修乐。
　　即便如凌逐风这般踏遍四国的人，到了修乐商州，亦会不禁感叹一声“繁华”。天下列分四国，素有武在亓沨，文在褚姜，隐在默瞿，玩在修乐之说，当真名副其实。
　　凌逐风不过随意的踏进一家茶馆，选了一个临街的位置，要了一壶茶，静静地喝茶，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他到商州已经有些日子了，他不知要去哪里找他，但她说过商州是她第一次见他的地方（虽然凌逐风早已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所以，凌逐风想到了这里，她一定会主动找他的。
　　说来好笑，凌逐风都不认识她，却被她死死地缠了三年。到现在他都仍然保留着这样的怀疑——这是不是又是他那个“好心”的哥哥的计划。
　　“凌。”女子银铃清语，酥软入骨，直教人回眸相看——这当真是个极美的女子。或者，美，已经无法形容了。双眼如烟波，眼中清流似浩渺一样荡漾，秀眉微蹙，丹唇精巧。那仿佛是女神精雕的瓜子脸上琼鼻似玉，配上一身的火红，平白添上了一份饱含睿智的惊艳。
　　随意地看了看女子一眼，有瞟了一眼自己对面的座位，算是示意她坐下。
　　接到凌逐风来商州的消息，她还一度不相信，直到看到他真真切切的坐在对面才算信了。“真稀奇，你竟然主动来找我，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来商州了。”女子轻啜一口清茶，稍稍平复心情。
　　“唯一一次。”凌逐风也眼睛都不瞥一眼女子，酷酷道，“原来修乐公主这么清闲。”微微一抬眉毛，没头没脑的一句。
　　女子一阵心惊，每次出现这个动作，她都有不好预感，“我早说过，只要是你，在重要的事，辰玥都会推后的。”是的，眼前这个红衣女子，不计任何尊严地缠了凌逐风三年的女子就是修乐公主——修辰玥，亦是亦是修乐摄政公主。
　　“哦？原来已经推后到可以让你有心思管君山的事情了？”一丝玩味。
　　“你——”修辰玥就知道瞒不过他，“是，是我给冷家那些笨蛋建议——向骆芜桑下毒的。”
　　“既然你那么诚实。那别怪我没告诉过你，不要背着我玩阴的。”在君山，凌逐风就知道凭冷寂手下那些笨蛋哪里会想的到向骆芜桑下毒，抓住骆家的把柄，定然是有人指使。他适才不过是试探修辰玥，没想到她还当真承认了。
　　“凌，你现在是在为那个一面之缘的女人在质问我！”一想到这个，修辰玥就嫉妒的发疯。
　　“哼，辰玥公主，我们不熟吧。”凌逐风轻蔑一眼，“不要妄想去动骆芜桑，更不要忘记了，修乐的繁华，至少有一半是掌握在骆芜桑的二哥——骆扬手里的。”
　　“你——”修辰玥何曾被人这么威胁过，但转念一想，“凌，其实你也不想救她的，对吧。否则这么会让他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弟弟随便带走。”
　　“你派人跟踪她！”黑眸睁得殊亮，“修辰玥，你未免也太低估骆芜桑了。”那个女人岂会任人宰割。
　　“你尽管放心，我还没杀了她的打算。”修辰玥一抹安慰般的笑。心道：这么一个精通五行术数的女人，不能为己所用，就要为己所杀。不过现在，她比较想征服这个女人。
　　“最好如此。”凌逐风捻起茶盏，小啜轻品，若有所思道，“修乐的茶，终究还是敌不过褚姜的‘静石’。”不咸不淡的留下一句就径自离开的茶楼。
　　褚姜“静石”？修辰玥满是认真的样子，也捻起茶盏细细品茗。莫说是静石，终有一日，就连整个褚姜，她修成玥都会毫不客气地收入囊中。
　　凌，你便看着吧，到时，以修乐相赠本公主还不信，你依然不屑一顾！
　　你，一定会是未来的修乐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