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九天》酒瑟

21、风雨千山不归路（三）

　　如骆扬这样明目张胆的跟踪，凌逐风还是头一遭见识。
　　“本少是赏月！”还似模似样的抬头看着天。
　　实则——乌云遮月，哪里还有什么月亮！
　　“那在下不打扰了。”
　　“你似乎对芜桑有敌意！”骆扬很好奇凌逐风的态度。
　　“何以见得？”骆扬只猜对了一半，凌逐风对骆芜桑，不是敌意，而是困惑？
　　“心照不宣，何必明言。”骆扬上前几步，走到他面前，“不过，本少比较好奇，你——难道不想见识真正两仪剑？”
　　两仪剑！凌逐风有些莫名的怅惘，的确，在认识骆芜桑之后，他从未真正见识过两仪的威力。传说中的两仪——青芒锐利，出鞘渍血。
　　“骆家小姐，不通武艺，怎么会拥有两仪剑呢？”凌逐风回答的也甚是巧妙。
　　“有没有，你知，本少知。本少关系未来妹夫而已，何必动气。”
　　“不敢当。”虽然知道把芜桑收留在君山，这类传言迟早会神甚嚣尘土，亲耳听见，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刺耳。“”夜深露重，二少还是早回吧。
　　渺渺雪空中留下寥寥清字。
　　放眼望去，东方的天际微露鱼白。趁着夜色，似乎还应该了点事，妖冶的紫，刹那消失在雪顶，耳畔似乎还回荡着他魅音十足的笑声。
　　“二哥，回来了。”芜桑醒来就不见了骆扬，硬是撑着身子，靠着一口气等着他。指尖触及冰凉的词盏，冰凉的茶水……显然恭候多时。
　　“妹妹好兴致，赏月？”笑嘻嘻的坐了下来，灌了口茶，冷到牙根，嫌弃得皱起眉头。
　　“少打岔，你来干嘛。”芜桑很认真。
　　“安寝啊。大半夜的，否则本少回来干嘛。”骆扬答得文不对题，他明知她问的不是现在。
　　“你明白的，说不说，随你。”正事上，芜桑从不玩笑。“不说，那你也不会来了。”轻笑，胜者般。
　　“果然是本少的好妹妹。”骆扬似暧昧还亲密一样蹭到芜桑身边，“好妹妹，天州冷家和我们骆家世代交好，你这么做，让二哥很是难做呢。”好个冠冕堂皇！
　　果然是为了冷家的事！“那你——咳咳！去天州找临汐啊，咳咳！找我做什么。”
　　“临汐会听本少的？”又踱到门前，似认真似调笑般，“息魂楼可是芜桑一个人的息魂楼呢。”
　　很久很久以后，芜桑想起今晚，想起骆扬的这句话。原来——这么早，骆扬就已经告诉她了一切！
　　“咳咳咳……”骆扬回房安寝，空余几声轻得让人忽略的咳嗽声，一直到天明。
　　清晨的酒馆，氤氲着淡淡的烟焦味。
　　“你不去看看？”骆扬一早就蹭到芜桑这里。难得安安分分的坐着。
　　“二哥，想看热闹？”一早便服了碧瑶霜，气色比昨晚好多了。只是人懒懒的伏在床头。
　　“岂会？本少是关心妹妹。看来这小酒馆挺热闹的。”
　　一边的小影和骆铮，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或许应该说是深感无语。
　　“二哥，你想不想更热闹点，我们说说流光，可好？”不问芜桑也知，依骆扬的心性，山下的流光阵，恐怕——一片狼藉！
　　“呵呵！待妹妹病好了，咱们兄妹再谈不迟。”骆扬，连连岔开话题，向小影和骆铮使了个眼色，“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芜桑端着药碗，含笑看着骆扬。好久，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像现在一样和骆扬吵吵，斗斗了。竟是这般的怀念。
　　“爹好吗？”芜桑随口问道。
　　“死丫头，到现在才想起爹，真是不孝！”骆扬伸手就想嗔怒般打她的头。
　　“我下山的时候爹还在闭关，能有什么事？”
　　“闭关还有走火入魔的呢！”兄妹俩随口聊起了家常。
　　芜桑白了他一眼。
　　“爹，确实还没出关。”骆扬顿了顿，“至于有没有走火入魔么，本少也不知道。”
　　“二哥，爹把骆家的一切都交给你了。爹在与不在，对你似乎都没有差别了。”芜桑故意把声音拖了悠长，低缓了些，颇有些阴冷的味道。
　　“死丫头，本少在江湖，出了名的孝顺，少来拆本少牌子。”
　　“哦——”意味深长的一字，笑了笑，“是孝顺啊。”
　　“你想——”骆扬正想接话，小影和骆铮推开门回来了，且二人脸色凝重。
　　“二少，三小姐。”骆铮低唤，随后把自己手上，萦绕着淡淡焦味的残片递给骆扬。
　　残存的纸张，已经被烧的所剩无几，一层一层的黑熏铺上纸张，让人几乎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在哪里找到的？”芜桑晶亮的眸子，倏地落在残片上——桑！
　　残片，只留下了这个字！
　　“在厅里。一眼便能看见。”小影回道。
　　“应当是，故意留下，给我们看的。”落在沉声道，“厅里，烧成的灰不少，独独留下了这张残片。”
　　“骆铮……”骆扬似笑非笑，“你这般才华，只留在本少身边做个随侍，是不是太可惜了？”
　　“属下甘心留在二少身边。”
　　“这怎么好呢，天下还道本少埋没人才呢。”骆扬那只妖孽的爪子，拍了拍骆铮的肩，“不如——本少那十八房小妾中，为骆铮留一位，如何？这般，你且放心留在本少身边，做本少的贤内助，如何？”
　　骆铮？从小陪他们兄妹长大的骆铮？贤内助？！
　　“二少！”骆铮头都快埋到胸口了！自家的主子……
　　“骆铮，你先下去。”关键时刻，还是芜桑出手救下了骆铮，“二哥，你什么时候有了龙阳之癖！爹可还等着抱孙子！”
　　“谢——谢三——三小姐。”骆铮脚步混乱的跌出房外。
　　“怎么？”骆扬挑眉，“妹妹肚子里怀的，不是爹的孙子？还是——妹妹特意支开骆铮那个不解风情的，有什么悄悄话要对本少说？”
　　芜桑暗自垂汗，“没有，你也出去。本小姐要睡了。小影，送客！”
　　“是。”小影右手一侧，对着骆扬，直指门口，“二少，请！”
　　骆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阵黑。紫衣妖冶一甩，大步跨出门外。
　　当空气中的尘埃都沉静下来，芜桑懒懒的倚在床头。双眼，不复晶亮，略显无神的盯着案几上的残片，盯着那个残存的“桑”字。
　　酒馆里，刀光剑影中的惊鸿一撇；
　　酒窖里，四目相对无言；
　　君山下，温暖的怀抱；
　　那日深夜，孤狂的身影……
　　一幕幕，如画般闪过脑海。那张残片就是他无情的警告！一抹深不可测的阴冷弥漫而起……芜桑，平静地收起那张残片，细心细致的把它包好，完整的放到里衣中，放到最最贴近心脏的位置！
　　凌逐风。汝执意泼墨千秋，吾何以冰心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