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九天》酒瑟

20、风雨千山不归路（二）

　　“骆铮，赶紧带你家二少下山。”闻言，芜桑完全没有惊讶，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招呼骆铮，“赶紧去找大夫，晚了就没救了。”
　　“三小姐——”骆铮暗自叫苦，这俩兄妹斗嘴，自己总是成炮灰。
　　“找什么大夫，家里就有一个最好的啊。”骆扬瞬间脸色一板，又规规矩矩的坐了回去。
　　一句话，就换来了沉默，哪里还有适才的调笑。
　　“你知道多少？”芜桑慢慢起身坐在锦塌上，庆幸今天服下了凌逐风送来的药，否则哪有这个精力应付骆扬。
　　骆扬悠悠的看着远处的雪景，“女人啊，不能这么凶，小心未来妹夫不要你。”
　　“二哥不是适才还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么，本小姐怕什么。”
　　骆扬看得出芜桑是有些动气了，转念又想到了些什么，刚想说出去的话，变了个调，道：“好妹妹，本少关心关心自家妹妹，不犯王法吧？”
　　“骆芜桑受不起！”对付骆扬，她自问还是有些心得的。
　　这边兄妹二人斗的火热，那边，小影早就冲好了茶，端过来的时候在转角碰上了听到动静出来的清越。清越从认得芜桑以来从未看见过她与如此形态——喜乐怒骂，人间情味都在其间，再也不是以往清冷的样子。
　　“只有在二少面前，小姐才会如此。”小影看着外面“争斗”不已的二人，轻声说道。唯恐破坏了这份难得的喜悦。
　　“天下传闻，骆二少对骆芜桑极其宠爱，原来——真是——如此。”清越说得了然。
　　那边，两兄妹刚刚休战，骆扬便轻松起言：“堂堂平安酒馆的清越美人竟然喜欢听本少的墙角！”细细打量着清越，“莫非——美人倾心本少？”妖媚的凤眼微眯。
　　“……”清越一阵默然，“二少，何以见得？”和小影一起走出外面，自然的落座在骆扬旁边半旧的木凳上。
　　“本少那十八房小妾还没满，正好清越美人长的甚和本少心意，看着还顺眼，日后举案相对，也不会厌烦的。！”
　　有这样的解释？清越得出结论——不能和骆扬用正常人的考量说话。
　　捻起白瓷盏，轻启瓷盖，淡远的茶香飘出，袅袅入心脾，泛泛奇白中的一点青绿……“芜桑啊，不要怪你二哥啊，小影这手茶艺，真是——”
　　“江湖传言骆二少生性风流，果不是浪得虚名的。”清越也端着茶盏好笑道。
　　意外的，骆扬却没有接清越的话，静了片刻，似乎在等些什么。而后。又是一如既往的调笑：“芜桑。”似寻常，又似试探。
　　因着芜桑是背对几人躺下的，三人皆不知她现在的神色。眼前的只有熟悉的黛色丽影。
　　应他的，是静寂的无力！
　　“小姐？”小影轻声唤道，带着心忧的试问
　　“骆姑娘？”放下茶盏，清越绕到芜桑的正面——白如雪霜的脸色，明眸沉沉的合上，眉际缠着化不开的忧伤，清唇边流连的是止不住的倦怠。
　　该死！骆扬心里低咒一声，抱起芜桑就往内室走去。“看来，本少要好好打扰清越美人了。”
　　刹那！
　　风起舞。雪狂飞。
　　雪子，混着雪风的凌冽呼啸而来。片片雪花划过温热的皮肤，激起层层惊寒。
　　浑厚的内息，缓缓扩散——
　　密密叠叠的，萦绕，回环。
　　十步之内，必血溅三尺。
　　“骆二少！你——”清越出言阻止，却被一直默默无声的骆铮拦下。
　　“二少要做的事情没人阻止的了，况且还是三小姐。”言毕，提步跟着骆扬的脚步进屋。
　　骆扬，这么做，值得？哪怕损伤自己的脏腑！
　　清越失色，进屋。

　　是夜子时
　　深夜的几朵乌云遮住了皎洁的桂宫，月光的清辉蹉跎在了浩渺的苍穹里，只有一些微微的点缀在窗棱上。白日里，从屋外被骆扬抱回来开始，芜桑就一直昏睡，即便骆扬已经一刻不停的为她输了数个时辰的真气，仍不见一丝好转。
　　“二少，喝杯茶歇歇吧。”。看到骆扬最后收息平气，他才递上了一杯热茶，茶盏仍是骆扬最爱的褚姜白瓷。
　　“本少有什么事？”言谈间，神采亦然，“去告诉小影，芜桑平时在服的药送进来。”他还不信了，这丫头会坐以待毙。
　　“影姑娘已经交给属下了。”骆铮把碧瑶霜递给骆扬。
　　“给本少做什么，你难道还要本少以口相度给芜桑？”言辞犀利的根本不像一个耗费了一身真气的人。
　　“属下知罪。”骆铮老老实实的给芜桑服药。本想老老实实的退出房间，临走前，又不放心什么，有些磨磨唧唧。
　　“有话就说，本少耐性不好。”
　　“三小姐现在危在旦夕，不管二少原来想做什么，都请放一放。骆铮斗胆！”言毕，单膝跪倒在房前。
　　“本少若是不答应，日后在江湖上是不是就会穿出谣言——骆家二少因爱生恨，活活逼死亲妹妹。”把玩着茶盏，笑得悠然。
　　“属下不敢。”知道骆扬是答应了，骆铮便关门退下了。
　　回望躺在床上的芜桑，骆扬心下便是一沉：芜桑！
　　乌云，冷风。肃杀，砭骨。
　　黑沉沉的天际下，三道快得几乎让人忽略的身影飘过酒馆，像君上的更高处越去。若非骆扬自负一身深厚的内力，听得三人微乎其微的呼吸声，恐怕连他都未竟惊觉。
　　足下轻蹬，踏过窗棱，鬼魅一样随着三人远走的方向飘去。张狂的紫在黑夜里形成别样的风光。不消片刻，那抹紫色便傲立在君山巅，任由猎猎狂风吹得衣角飞舞，骆扬双眸定定地看着不远处三人。
　　三人，一色的玄衣，其中的二人连衣着都是一模一样，皆是单膝跪地。
　　“主子，您要的东西全在这里了。”靠左的玄青禀报。
　　凌逐风并未做声，淡淡的接过，完全没有一看究竟的打算。
　　“主子，她，留不得！”一旁的玄白冷冷道。一个“她”指的是谁，三人心知肚明。所有的东西都是他喝玄青一手搜集的，骆芜桑是什么人，他自然一清二楚。
　　“我自由安排，不必多说。”果然，凌逐风笑了，淡雅的笑。他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希望看透那个女人。
　　“是！”玄青和玄白很了解凌逐风的个性，深知多说无益，便如来时一样乘风走了。
　　双手负于身后，凌逐风微微转身，正好对上那边的骆扬，甚至——是对上那一双炯炯的眼睛。“骆二少好兴致，深夜看雪。”言谈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