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正（女尊）》华山云

2、尔奈我何

　　喧闹的街市上，各自有各自的买卖，人来人往大多数都是行色匆匆，偶尔有人停住脚在旁边的小摊上徘徊上一阵买些零碎的小东西带回家。

　　文若然在人群中显得极不协调，尤其是那一身红得发艳的衣袍显得格外招摇，不过倒也衬托起他白皙的皮肤，看起来相得益彰。他左边转悠转悠，右边闲散闲散，嘴里叼着一根从府里带出来的青草，眯起双眼。而在那双被特意眯起的眼睛下面，眼珠滴溜溜地转个不停，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打着转……最终停留在一个看起来长得雄壮结实的女子身上。

　　那个壮实的身着粗布衣衫的女子毫无所觉，她正在掏出钱袋，从一堆银光闪闪的钱币中取出一些，买了一大把糖葫芦，然后就把钱袋挂在腰侧。文若然轻笑了一下，奕奕然走过去，装作很不经意地摩擦碰撞，顺手将钱袋揣进自己怀里并且抽走了女子手中的一串糖葫芦，转到女子面前举了举，把一双凤眼弯成月牙状，故用甜得发腻的声音撒娇：“姐姐，我饿了，这串糖葫芦让给我好不好？”说完，还伸出丁香小舌在甜滋滋的糖皮上舔了两下，使得原本就圆滚滚的糖葫芦上沾了些许的口水，看起来真让某种性别的人垂涎。文若然大眼睛眨巴眨巴：“姐姐，很好吃的，就让给我嘛好不好？”

　　女子愣了一下，随即憨厚的笑笑，点了点头。

　　“姐姐，你是个好人！”文若然上前拥抱了女子一下，女子随即身子一僵愣在那里。大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啊！一时间头脑中是一片的空白。

　　可是文若然却趁着这个时候暗自地歪过头去。真没意思，就这么就得手了，太不好玩了，还是把钱袋还给她吧。在女子未曾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重新拿出了怀中的钱袋，准备挂回到女子的腰里去。

　　“住手！”一声呵斥从身后传来，文若然本要将钱袋挂回去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嘴角弯了起来。这才对嘛，应该有点儿刺激才算今天没有白过，这么想着，他就又顺手将钱袋拿了回来揣进口袋。

　　文若然顺势倚在女子身上，缓慢的转过身来，两眼流转着波动扫视了一下那个出声的女子。只见她剑眉高竖，炯炯有神的双眼带着些许凌厉看了过来，不怒自威。即便是胆大放浪如文若然者见了这等的气魄，心里也不禁有些畏惧。然而，文若然当然并不会就此认输，反而用故作媚态的笑容掩饰住了自己心里的些微瑟缩，双眉一挑扬起下巴，做出一副开始挑衅的表情：“这位大姐，我和我的这位不过就是当街过于亲密了一些，也用不着您如此这般大惊小怪吧？”

　　一身紫衫的女子稳步上前，双眼紧紧盯着文若然，抓着他的胳膊略微抖了一下，幅度与动作刚好到位，使得那个钱袋从文若然怀里掉落下来。紫衣女子弯腰拾起，然后递还给失主。

　　这么轻易就被抓包了？文若然愣了愣，随即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索性往丢失钱袋的女子身上一靠，将嘴巴靠近女子的耳朵吹着气：“姐姐，你看看，她就这样的欺负我怎么办？”

　　女子憨厚的笑了笑，抓抓头顶，然后从紫衣女子的手上接过钱袋，道了谢，又后退了一步，接着非常认真地对文若然说：“小弟弟，虽然我知道你偷我的钱袋可能有你的难处，然而我这钱袋却也不能给你，我们一大家子都指着它吃饭呢。并且，偷东西真的不对，你如果需要的话，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来借……”

　　“停！”文若然一扬下巴打断了女子的话：“我不是来听你说教的。还有……”他劈手夺过女子手中的钱袋，后退两步，下巴扬得老高：“你凭什么说这钱袋是你的？你叫它它会答应吗？”

　　“我作证，”紫衣女子上前一步，凌厉的目光扫过文若然那张无所在乎的脸庞：“我亲眼看到钱袋是这位大姐的。”

　　“去去去，哪有你的事？”文若然极其不耐烦地对着紫衣女子挥了挥手，然后继续看向丢钱袋的女子：“大姐，你说啊，你凭什么说这钱袋是你的，喂，钱袋！”他说着，手摇晃了两下，钱币随着他的晃动发出碰撞的“叮当”声音。文若然笑了笑：“看，我一叫它，它就答应了不是？”

　　女子又抓了抓后脑勺，然后仍旧是非常认真的看着文若然：“这位弟弟，你偷别人的钱不对，耍无赖就更不对了……”

　　紫衣女子双眼一眯，手紧了紧，继而走上前来，准备强行夺取钱袋。文若然见状，把扎束钱袋的那根绳子一抽，继而把所有的钱币全部洒在大街上，钱币落到地上之后滚得到处都是，路过的人看到了，纷纷前去争抢，很快便空无一物。文若然双手一摊，走上前去，小声对着已经满脸怒气的紫衣女子说：“现在，谁也没办法啰！要怪的话，只能怪这里的人没有拾金不昧喽？”

　　紫衣女子眯着眼看了文若然一会儿。文若然高高扬起下巴，勇敢的和她对视。距离很近，两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文若然挑起眉，带着些许捉弄地往女子脸上吹了吹气。紫衣女子两颊瞬间泛红，怒意肆起。片刻之后，像是故意的忍了忍，紫衣女子回转身来，从自己身上取出两锭银子交在女子手上，说道：“大姐，您先走好。”

　　女子看了看一脸严肃的紫衣，愣了愣之后把银元推开，说：“这位妹子，看这小公子倒也不像坏人，不要太为难他了，稍稍教育教育就可以了。”

　　紫衣女子冷哼一声，扫了文若然一眼。文若然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抱着怀站在那里，很显然就是还打算玩玩后戏的模样。紫衣把银子硬塞在女子手里，然后把她推开，开始一步一步向着文若然逼近。

　　被紫衣女子的凌厉气势震得后退了两步的文若然，感觉到自己在气势上似乎略输了一筹，于是稳定了一下情绪，继而站立不动，对女子娇媚地一笑：“怎么，钱没有了，姐姐还不走？可是留恋于我？要不然……”

　　“刷”的一声，接着银光一闪，继而，文若然偏了一下脑袋，便看到自己的一撮头发断落在地，再向女子看时，宝剑竟没有曾经出鞘的痕迹。

　　文若然呆立了一会儿，紫衣女子也双目阴沉地看着他，站立不动。

　　“嗬，嗬，哈哈。哈哈哈哈……”文若然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突然间便大笑起来：“不过就是会些这样的手段，你以为我是谁，还是三四岁五六岁任人欺负的孩童吗？哈，你太小看我了，你真的太小看我了，哈哈哈……”

　　紫衣女子一愣，看着文若然那大笑如同自嘲又如同见惯世态炎凉而惨淡无比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文若然大笑着转身走至紫衣女子所在的仪仗队前，看到了紫衣女子所骑的那匹马，拉了拉缰绳。马旁边的侍卫准备上前阻拦，文若然回头扬着下巴望着紫衣女子。紫衣女子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于是文若然就冲着那些讷讷松手的侍卫冷哼一声，纵身一跃上了马背，那动作之纯熟竟似沙场之将军一般，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牵马的人再要做什么动作，文若然已经一扯缰绳，马蹄高高扬起，做出奔腾的架势，卷起一团灰尘，迷了众人的眼睛。

　　尘埃落定，文若然与那匹马已经双双不见踪影。

　　众人并不慌张，因为一匹被训练纯熟的宝马，是不怕被人盗走的。紫衣女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吹响口哨。片刻过后，宝马奔回，马背上空无一人。众人并不在意，因为自己的主子都不曾说什么。

　　紫衣女子沉默之后还是沉默。终于，她挥动了一下右手：“回府。”

　　几日后，女子马厩里的人前来汇报，说那匹宝马自上次回来几天都不曾吃进一丁点儿草料。紫衣女子猛然抬头问：“为何？”

　　“……马舌头不见了。”

　　拳头重重地砸在了书案上。看来，果然还是小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