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弦+死神]银色高音谱号》季水禅

11、Chapter 11

　　小型音乐会完全属于义务性质，目的是给一些患有自闭症的孩子带去心灵上的治愈，让他们从音乐中获得力量，得知生命的真正意义。活动发起人就是天羽修吾，时间定在十月中旬，他们一行十五人还有两个多礼拜的时间准备，对于音乐会来说，哪怕再小型也显得有些匆忙了。

　　大部分参演的学生都住横滨，于是演奏场地肯定是不太方便选在这边的，考虑到这个因素，天羽修吾决定将在东京都举行他们的计划。到时候会有老师带着参加自闭症治疗的孩子前来，他们需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开心。

　　会选择流行曲子也是因为这个，加藤早苗总算是表示了彻彻底底的理解，因为她觉得没有哪个非音乐专业的孩子，会愿意去听古典乐的。

　　“加藤，柚木，你们两的曲子排在第六个。”小野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每个人的出场秩序，加藤早苗参与的只有一曲，而柚木梓马则还有长笛的独奏，“排在纯钢琴《天空之城》后头，多少有些压力吧？”

　　“不是一点点的大……”加藤早苗轻声抱怨，“哪个混蛋排的啊！”

　　小野把她的不满当了真，告诉她说，“修吾哦，如果不喜欢夹在这个位置，可以去跟他商量。”

　　加藤早苗听见那个名字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摆摆手说，“不用不用。”

　　白天不能说人夜晚不能说鬼，天羽修吾在她讲完这句话后像是有了感应，视线突然从与他交谈的女生这儿移开，朝他们的方位投来。加藤早苗赶紧垂下眼帘，竟是下意识的反映，她只是不敢和他对视，所以尽可能避免着。

　　“啊，学长，不如我们开始练习吧。”傻笑，转过身，背对着天羽，但仍旧是感觉到了他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底不免有些说不出的闷。

　　柚木梓马弯起嘴角，眼睛变得细细的，漂亮的如同躺倒了就自动合眼的精致玩偶，四周都充斥着星星点点的光，“嗯，我也这么想呢，毕竟时间不多。”

　　“学长您真是太能体恤弱者了！”加藤早苗感动的合掌，说的话发自肺腑，因为她知道某些人可以听见他们的谈话，所以如果柚木梓马的答案是否定，或者说想自己一个人先练习，那么她的躲避行为就会显得很可笑。

　　“我只是刚巧也想抓紧练习罢了，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柚木梓马谦虚的回答，侧过头，耳鬓的紫色发色滑落，“而且我想，你现在一定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

　　柚木梓马话中有话，加藤早苗听得懂也得装没听出来，抱歉地笑笑。柚木梓马又说，“因为我猜，小提琴部分你还没有练习过，是吗？”说着，他捏住自己的下巴笑眯了眼，“那么我们赶紧开始吧，加藤桑。”

　　加藤早苗嗯了一声，走近一侧的房间，殊不知在那之后，柚木梓马看着天羽修吾无奈地笑了笑。

　　单独的演奏室里小提琴尾音落幕。

　　加藤早苗搁下自己的琴，打开阳台的门出去透气。

　　她演奏的简直是烂透了，和柚木梓马的部分一比，她烂得简直是可以说是幼稚园水平。平时自己单独练习的时候，还能骗骗自己，至少自己的基础好，可是一根这种天才级别的人摆在一块儿，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不用着急，我们还有十几天。”

　　柚木梓马隔着阳台的窗帘，很绅士的安慰着趴在阳台围栏上濒死状态的某人。
　　某人抽动了一下面部神经，“学长你就不用再哄我了。”你刚刚的眼神明明很鄙视来着。

　　“呵呵，我没有在哄你哟，难道我们不是还剩下十几天吗？”
　　“学长，文字游戏不好玩……”

　　“也是呢，看来你的打击真不小。”柚木梓马将长笛放回盒子里，轻叹道，“如果真的那么没自信，找别人来代替吧？”

　　加藤早苗对他这么直白的说出内心想发表示震惊，挺起身板，哎了好大一声。柚木梓马权当她是受不了这打击不愿意接受的反映，“啊，抱歉，当我没有说过，我们还是搭档。”

　　“不是不是……”加藤早苗冲出阳台，跨一步站到柚木梓马边上，用试探的口气问，“我……真的可以不跟你一起练习吗？”

　　她语调里带着藏也藏不住的期待，搞的柚木梓马有些尴尬，所以……

　　“不行哦。”腹黑美人儿果断的回答，跟着就提起装着长笛的盒子，道了再见。加藤早苗上排牙齿露在外头，对他的背景比了个非常需要打马赛克的动作。

　　留下来负责把练习场地弄干净，弄完一切后差不多都晚上六点了。
　　小野提议他们留下来吃饭，被加藤早苗一口拒绝。
　　因为天羽修吾也在，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做到和他面对面的情况下，还能塞进食物。
　　岩崎彩对她的拒绝表示由衷不爽，贴着她耳朵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行……啊！”

　　“如果你想留下来吃，就留下来，但我肯定是不陪你了。”加藤早苗没了什么耐性，今天一天下来囤积了一肚子的哀怨失落与火，显然是没力气再去忍让。

　　岩崎彩听出了她恶劣的情绪，“好……好啦……我跟你一起走就是了！”

　　“不用，我知道你特别想留下来。”加藤早苗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然后转身走向大客厅，对坐在沙发上的小野喊了一声，“学长，阿彩想了想还是要留下来，我先回去了，一会儿如果太晚，麻烦你送送她。”

　　“喂！早苗你……”对好友的行为显然是没料到，岩崎彩想阻止都来不及。

　　小野微微一愣，看了看天羽的表情才回答，“嗯……行……但加藤你真的不留下来吗？”

　　“不了……呃……对，今天约好了弟弟要一起吃的。”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你回去路上自己小心哦。”

　　加藤早苗嗯了一声，抱歉地笑笑，注意到抱着双臂靠住沙发站立的天羽修吾，始终没有抬头看她们一眼，仿佛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与自己无关，他们是无聊之极的。加藤早苗在一周目时就了解了他的性子，是安静却又火爆的，傲娇，严肃，冷漠，生气起来会却特别孩子气，会做出些莫名其妙的行为。总之这样的极端，几乎没有人可以同他长时间相处。

　　离开小野家一路都在回忆有关于这个少年的一切，想着想着，竟然还真的流了两滴鳄鱼眼泪。要不是他的态度太奇怪，忽冷忽热叫人不明白他究竟要传达什么，加藤早苗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不去注意他，忍的牙齿咬碎了都不承认自己喜欢他。

　　是喜欢。

　　连在原世界都没有经历过的，虐的人肠穿肚烂般的喜欢。她在一周目的时候就做到了，做的非常漂亮。始终都没有人相信她对这个少年的感情，当然那是因为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加藤早苗理不清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呢？

　　希望被注视，然而在真的被注视的时，却又害怕的不希望被注视，希望同他交谈，却害怕他来和自己说话。那日在电车上，他明明主动与她产生了交集，这是她在一周目时想都不敢想的，她却只能从少年的指尖体会到害怕和困惑，一句话都接不上。

　　他到底到底，是怎么认识现在这个加藤早苗的呢？现在的加藤早苗，究竟又与多少人相识，
　　看来眼下的世界，并不是她想的简单和清晰，也许二周目的难度是HARD，不是EASY。

　　华灯初上，东京都的楼总是比日本任何地区都要高的。
　　穿过身边的不同香水味，交谈不同故事的人们，兜售打折沐浴露与零食的商铺，刺眼的奢侈品专柜与巨幅明星海报……
　　加藤早苗的小提琴盒子被自己握的有些滚烫，她换了个手拿，看着头顶的漂亮女明星，想起与柚木梓马烂的一逼的合奏，又是一阵胸闷。
　　果然环境会改变一个人，在星奏音乐系念书，就算偷懒想不进步，浑浑噩噩的度日都不行，因为人总是比较喜欢争一口不必要的气的，总不想被人比下去。

　　走近附近小巷里买饮料，路边一只流浪猫瞪着滚圆的黄眸看她，加藤早苗想起口袋里有几颗牛肉干，就剥开丢到了猫咪的嘴边。岂料猫咪闻了闻就绕开了，压根不屑这东西。
　　“这么嘴刁，简直和某人一德行。”
　　加藤早苗说，蹲下来，抓起地上被无视的牛肉干，递到猫咪君的嘴边笑说，“吃吧吃吧，不要跟我客气，你看你瘦的……”
　　“喵~”猫咪说不要。
　　加藤早苗又把手伸近了一些，几乎要碰到它的鼻子，“你流浪，还挑三拣四，会饿死哦，饿死知道吗？你不怕哟！”
　　猫咪突然一扭头，又喵了一声，跟着就甩尾巴扭着屁股走掉了。
　　加藤早苗不可置信地瞪大眸子，心道不是吧……我……没看错？一般猫咪会做的出这么流畅的扭头的动作吗……
　　好吧，她都能穿两次了，日番谷都能来金弦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加藤早苗朝自己翻白眼，拍拍手站起来。下一个瞬间，身后忽然有人的气息逼近了她！加藤早苗感觉到了，可惜反映慢过对方，在要回头的时候，对方已经用手一把堵住了她的口鼻。

　　也许真的有味道这个东西，也许这种味道是一种感觉，和谁相处久了，或者特别在意某人时，总能比别人早一步留心到他的存在。加藤早苗在那双手贴上来的瞬间就清楚了对方的身份，是天羽修吾。她承认自己的心情波动很剧烈，呼吸都变得急促，此时如果有弹幕，该会被刷满屏的“好喘息”吧……

　　天羽修吾不说话，维持这个动作一会儿，松了松指尖给她氧气。然后靠近她，贴着她的后背，单臂环住她的腰，将额头搁在她的脖颈间。
　　温热的气喷吐出来，加藤早苗都有些不好意思，她嗯嗯了两声，勉强还能说话，“天唔学唔？唔还好唔……”
　　天羽修吾抬起脸，轻轻一笑，“呐，你说，为什么在最后，所有人都还是忘记了我……”他的手臂收紧，又笑，“只有你还记得，对不对？”

　　“……”
　　“只有你还记得，曾经有个人，站在了维也纳的舞台上，为这个腐败的国家夺了音乐上的光荣，对不对？”
　　加藤早苗心往下一沉，难道……
　　天羽修吾松开她，将她的身体掰过来面向自己，漆黑的眸子被路灯染出水银般的光泽。他实在是太好看，好看的人可以总结出满满一屏幕的形容词汇，可却在见到他是一个字都蹦不出。这么苍白消瘦，不健康，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了，竟能在美丽的程度上丝毫不输给柚木梓马。

　　“你想知道结局么？想知道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么？”天羽修吾贴近她的鼻尖，紧紧地盯住她的双眸，一秒都不放，“你不是一直很鼓励他，很支持他么？”
　　加藤早苗呼吸停滞，天羽修吾挽过她耳边的发丝，眯眼笑起来，如此温暖的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对不对？我回来了，可我发现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
　　他的嘴唇快要触碰到她的，甚至已经贴到一些，他加深了笑容，嘴角边的梨涡慢慢浮现，“早苗，只有你没变。”

　　世界聋了还是她聋了……
　　加藤早苗眸子空了，定定的看着某个点，完全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都说了些什么？！她惊的几乎魂飞魄散，竟对天羽修吾之后蜻蜓点水的吻，没有半点儿反映。

　　“现在的我们，是同类……”

　　不远处，方才那只黑猫又走了出来。
　　舔舔它的爪子，用黄玉般的眸子盯着两人几秒，然后极快的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