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性也》周童

1、凉拌鲫鱼

　　二三月份，河水回暖，春意萌生。

　　在这个季度，有一套菜最是应景、应季——凉拌鲫鱼！因这个月份里，正是河鱼□□季节，随意捞上一条鱼破开肚子一看全是满满金黄色的鱼籽，密密实实、深黄浅金，挤于一团，好不可爱。遇到这道菜其实也是源于一个机缘巧合，一日午夜饥肠满腹，于是叫上友人三三两两一同出街觅食，走着走着，突然在一个街角的小菜馆门外闻到一股子辛辣蒜香味。

　　正是有着这股味道，友人之一立刻拍板下来就是这家。进店之后一问便知，原来这股味道正是来自于店里的招牌菜，凉拌鲫鱼。鲫鱼本身肉质鲜嫩、甜美，搭配以新鲜生辣椒、花椒、生姜和蒜蓉，一个小清新，一个世俗老道，搭配正好！用筷子加上一口，还没来得及尝鲜，便听见隔壁桌一声惊呼。扭头一看，原来是一小伙子吃鱼卡到刺，满脸纠结，正在不停喝醋。

　　俗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由此可连出“心急吃不了鲜鲫鱼”也是一个理儿。

　　鲫鱼本是河鱼，不同于海鱼，刺多。吃河鱼本就是一门技术活，它需要吃的人细心和耐心，缺一不可，不然就是这般血淋淋的下场。还好，我是个尚醋之人，吃什么东西都喜欢就着一碗醋搭着吃，故而再多刺下肚我也不怕，反正在硬的骨头一遇见醋，也只能立刻软化，失了脾气。

　　有了那位小伙子的前车之鉴，故而我们这一伙人便倒也甚为小心。三条大鱼吃完，本以为这凉拌鲫鱼就算是完结，可哪里想到后面竟然还有意外惊喜。这爿店小，老板就是店小二，他一见我们这桌美食全数下肚，立刻用砂锅给我们盛了一大锅的鱼汤。

　　友人一见此动作，不由皱眉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黑店，死命推销。老板见他脸色不好，立刻澄清道：“这是本店附送，不额外收费，请大家随意喝。”

　　一听“免费”，我们这群俗人立刻偃旗息鼓，乖乖坐下准备喝汤。这凉拌鲫鱼原是先在沸水里煮熟后在放上调味料，所以老板见着鱼汤扔了也可惜，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免费给客人喝。虽说是免费，可老板这鲫鱼汤也半点不马虎，配料虽不多，只有粉皮和香菜。但粉皮吸收了鱼味，又香又鲜又甜，陪着汤上漂浮着葱绿的香菜，真是令人垂涎三层，这么好的料，如果不把它干掉，那就太对不起这殷勤的老板和刚被我们下肚的鱼了！

　　待酒足饭饱后，我们一行人摊在椅子上，抚着差点撑裂的胃，一问价钱，这才后悔当时怎么不再多叫几条！说了也不信，这三条如盘长的鲫鱼才不过五十，于是原本的AA变成了大家抢着买单，谁都愿意花个小价钱显示自己的慷慨。

　　在物价如此高的年月里，尚还有这么朴素老实、原汁原味、不含杂质的菜肴，真真是令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