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上穷之情深不寿》白玦

193、司汣

　　天生心而弃，心入轮回以制天。

　　龙复遥的视线飘到凤吟空那里，他的心仿佛都要死了，魔尊、延陵无、西炜枫，三个人的声音汇聚到了一起，说出这句令他们下定决心的话语。

　　说迟那快，凤吟空与龙复遥似拼出了全数灵力，趁西炜枫哂笑之际冲破了压制！二人无一丝征兆便攻向了毫无防备的西缄攸！
　　水火冲天，灵力有如裂空的雷劫劈向西缄攸！在场之人眨眼的功夫便见此突变，尚且来不及震惊已然见西缄攸被耀眼的光亮笼罩。

　　可惜，即便是他二人如此快的动作，也不过在一声哼笑间被反客为主。
　　水火两极之色消融在西炜枫轻轻搓弄发尾的指端间，他甚至懒得抬眼，凤吟空与龙复遥已然感觉灵海如遭万千根针芒刺痛，灵力随着自己点出的光源而去，西缄攸正在吸取他们的灵髓，而他们却无法抵抗！

　　“你们是寻死心切，亦或迫不及待与吾相融呢？”

　　兄妹二人的谑笑再度传来，随即除濯冰与三个凡人之外的尽皆感到灵髓强迫离体！
　　乌泱泱的黑影再度向坑中的兄妹跪拜起来，血气从他们的头顶送出，源源不断地递进西缄攸的体内……

　　西炜枫十分满意眼前的情状，他再度低眼看向难以自救的濯冰。

　　“你看，我把你留下了，你会如何报答我呢？”

　　濯冰挣扎着，看向身旁已然快要丧失意识的众人，此处灵压之重，虚辰西楚尧和洛夙都快昏死过去！西缄攸不断吸走那些黑影的血气，一只只黑影逐渐消散又再度出现，茫茫死林之中竟真的只剩他一人还完好无损！

　　九尾冰狐看不透眼前人的未来，漆黑一片彷如混沌，他拼至双目流下血泪都毫无所获，嚼穿龈血终也只得那一个问题。

　　“你究竟是什么！”

　　眼前孑孓又顽固的男人令他莫名生出十分的兴致，他放任着西缄攸兀自吸引着灵髓和血气，倾身来到这张令人满意的面容前。

　　西炜枫端起濯冰下颚，摩挲着眼眶下渗出的血痕，血眸看进他的眼底，此刻被抓住心意的那个反倒成了濯冰。

　　“又害怕又期许又欣喜，还有杀心，你这只小狐狸可真有意思。天地把你生出来，应当是祂们做过唯一的一件好事了……我不会杀你，我会留着你，共见天地归于心道。”

　　血色的眼睛像一把利刃剖开了濯冰的心，他感到无尽的冰冷与死寂，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分，他听到西炜枫凑至切近的回答。

　　“我是心……你的心，他们的心，混沌之下万事万物的心，都是我，唯有我。”

　　黑暗终于彻底笼罩了他，浑身沉重又轻盈，心跳一声一声的规律回荡在四周，濯冰仿佛又听见了那个男孩的声音，他说过自己会等着他。

　　纨绔却也温暖的笑容滑过黑暗来到眼前，濯冰伸出手去，又什么都够不到。笑容一遍遍同他说着，我在等你，我在等你……
　　濯冰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谁的梦里，和他说话的又是谁，渐渐地，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西炜枫很是满意地看着怀中双眼渐渐泛出血色的人儿，那双又清澈又失焦的瞳仁预示着，他又将获得一名心仪的奴仆，且很快，这天地都将臣服在他的脚下。

　　西炜枫揽着濯冰又走近了西缄攸，被无数血气包裹的西缄攸正渐渐化作透明，她就像一块澄澈巨大的琥珀，右眼的碧金色也在融入其中，西炜枫已经迫不及待了，笑意拉伸至眼角，即将大快朵颐的喜悦令他忽视了突如其来的变数！

　　一片青色的叶子无声无息地擦过风中，飘入死林，飘入深坑。

　　轰然一波极光横扫整座林子，将晦暗笼罩的死林照得光明灿烂，所到之处黑影发出尖锐的叫声乱作一团，西缄攸身际的血气瞬息间荡然无存。

　　西炜枫眉头微蹙，不紧不慢地看向坑外。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青衣人。

　　“诈徒，你倒头一个来了。”

　　西炜枫对青衣人展开了笑意，然而那笑又万分冰冷，如看待死物一般。

　　“莫非我是无名无姓的孤寡？心，奈何如此贬低于我。”

　　青衣人闻之十分委屈，半哭半笑着喊冤，似与西炜枫渊源颇深。西炜枫懒得理他，眼神一扫青衣人脚边，冷哼一声复又开口。

　　“久不见，一露面便窃我珍馐，何止诈徒，六万余年又叫你修成个偷子。”

　　原来在那极光横扫之际，深坑之内的凤吟空等人已被青衣人顺势救走，此刻一个个虽还昏睡在他脚边，但其挥发出的源源灵力已为众人温养起被几被吸取殆尽的灵海。

　　“稚子何辜呢？何况我的徒孙亦在此间，若不搭救岂非老无用了！”
　　青衣人笑容爽利，还在同西炜枫嬉笑，回给他的却不是好颜色。

　　西炜枫揽起他唯一未曾脱手的濯冰，看了看那沉睡的面容，又看向青衣人。
　　“那他呢？他不也是你的徒孙，怎么就舍得留给我了呢，司汣！”

　　“哎呀呀，听得自己正名真是舒心，便如此唤，莫再说什么诈徒偷子了，可伤你我情谊呢。”
　　被称司汣的青衣人满面笑意，看得西炜枫都冒恶心，他瞧一眼沉静的濯冰，笑得更是讳莫如深。
　　“我这小徒孙可是天授的灵胎，与你缘分匪浅，你是如何也舍不得的！”

　　“少拿你那套天命遑论再来诓我！”
　　西炜枫似是被触到了逆鳞，索紧濯冰的同时，掌心灵力已直逼司汣眼前！

　　西炜枫的击袭司汣应对得可认真，长袖转舞化解煞气，又顺势将其力道推向周遭眠觉之人，借力助其恢复。

　　“我何时诓过你？天命有意，你我皆是其定下的轨度罢了。”

　　西炜枫闻之大笑一声，并指直逼司汣眉间，字字珠玑质问于他。

　　“彼时殷阙与我难分胜负，不就是你诓骗于我！你假意公允，说灵枢才是破局之道，诱我入所谓轮回，又将命劫打入其中，害我身魂分离六万余年！”
　　血瞳猩红，站于他身后的西缄攸也随着西炜枫的怒火徐徐抬眼，同样的血色将二人笼罩，西缄攸缓缓靠近西炜枫，半透琥珀状的身躯渐渐向西炜枫体内融去……

　　黑影同兄妹的声音一道响起，震天彻底的轰鸣，饶是司汣也觉得心惊。

　　“天命欺我，欺万物万心，今日我们又将合为整一，去斩祂所谓的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