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之碧卡德雷(GL）》墨钧

10、奔走的一夜•混乱的开始

　　“喝红茶吗？”
　　“不了，有些累……”黑发的少女顿了顿，又颓败地低下头来“……还是请给我一杯吧……”
　　将泡好的红茶倒入杯中，帕蒂亚看了眼露出腼腆微笑的玛修，温和的笑容和气质，之前在小巷的阴沉仿佛只是个幻觉，察觉到帕蒂亚探究的目光，玛修捧起红茶，低下头，好半晌才喃喃地问：“那个……你不问我吗？关于黑暗一族的事……”
　　“每个人都有不想追问的过去，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朋友，不是吗？”
　　“是……是啊……”不知为何，玛修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把头埋在飘起的蒸汽后“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好……好好好好人……”生平头一次被人以如此真诚的语气说是好人，即使是金发少女，也因此而满脸通红，带着别扭又窝心的语气嚷“谁……谁是好人了……”
　　还没等玛修做出回答，房门一下子被打开，杰雷和洛亚走了进来，看到两人模样，好奇地问：“怎么了？”
　　玛修的眼中闪出恶作剧的光亮，走到怀抱着一堆零食的洛亚面前，摸摸她柔软的发丝（没人把当大姐姐），用哄骗小孩的语气问：“洛亚，帕蒂亚说你很有当大魔法师的潜力哦！”那温柔的笑容和如阳的气息，就只差没说句“姐姐给你糖糖吃哦”。
　　“真的呀！”洛亚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对准帕蒂亚，星星眼眨呀眨呀“你真是个好人！！！”
　　这是赤裸裸的哄骗！
　　预料中的反应被洛亚完美的表现出来，玛修满意地看见红霞再次布满帕蒂亚的脸，不禁勾出了得逞的笑容。一旁的杰雷不禁为帕蒂亚默哀了一秒。虽然有着让人亲近的外表和产生好感的气质，但熟悉玛修的人却都知道，包裹在那层骗人皮肤下的真正的她，其实是个很不擅长和人相处，甚至可以说完全不了解怎么和人相处的。对喜欢的人，会因为不知道如何和别人接近而采取类似捉弄的幼稚手段。
　　“啊，对了，我刚去冒险者工会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很不幸的事情”想起正经事，杰雷垮下了脸，在同伴们疑惑的眼神中，杰雷露出了苦笑“我们的前雇主法利恩•霍夫曼成了通缉犯。”
　　“怎么可能，街上并没有出现骚动啊！”
　　“那就是涉及到内部的阴谋了吧……”玛修沉吟着，看了帕蒂亚一眼“估计一会警卫队就会来抓我们去调查了。没办法，做好逃跑准备吧。”作为通缉犯的护卫来到这个城市，他们也一定被列为了高度怀疑对象，甚至是有心人的替罪羊。
　　看到大家都在点头，玛修说道：“洛亚去找史列兰，杰雷去采购物品，不管结果如何，一个小时后我们在南城门见。”
　　这个人……虽然平时总是懒散的模样，但一到危机时刻却总是给人很可靠的感觉，看和玛修的样子，帕蒂亚不禁想。
　　“啊……可别忘记买我的顶级红茶！我要三大包！”
　　已经奔到门口的青年脚步明显一歪。帕蒂亚暗暗摇头。
　　撤回前言……

　　玛修坐回沙发，拉出从情报组织里带出的书卷凝神看了起来，等到她看完，一抬头，发现帕蒂亚正在收拾他们的行李。
　　“我来帮忙吧。”温和的嗓音从耳边划过，帕蒂亚回过头，从玛修眼中看见一丝隐忧闪过，不由的问：“怎么了？”
　　玛修顿了顿，低声回答：“那些商人是塞拉公国的探子，一直是在我国潜伏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和那个法师塔里的东西搭上了线。”玛修说着，忧虑的看着窗外，碧蓝高远的天空下，黑色的塔身分外刺目，在这个城市里投下不详的阴影“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能把象征着死亡与堕落的黑之塔建立在这里，这个城市的统治者也一定被腐化了的吧。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玛修示意帕蒂亚站在她身后，拔出剑，扬声问：“谁？”
　　“是我。”
　　熟悉的声线，虽然有些微弱，却能让人很容易的就辨认出来，那是他们的前顾主，现在被全城通缉的对象利法恩·霍夫曼。
　　“孩子们，下午好。”
　　“你看起来可不怎么好。”
　　保持着戒备的姿态，玛修回答的十分冷淡。确实，利法恩的脸色白的象一张纸，捂在胸口的手掌间渗出不详的红色，很明显是受了重伤。听到黑发少女的挖苦，利法恩苦笑了一声：　　　“我的同伴们都已经死了。”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哀色，抬起头正巧看到玛修眼中还未来得及掩饰的伤感“请你帮我一个忙。”
　　“不行！”
　　看到利法恩将求助的眼神转向自己，玛修一口回绝，同情归同情，她可一点也不想淌这个混水。
　　“请把这个交给博兰卡尔国王，塞伦陛下。”利法恩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记忆水晶，随着他的动作，血的味道浸了出来，吸引着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赶来。
　　长枪从禁闭的门处透出，直直刺向利法恩，玛修冲上前去挡住了这一击，惊讶地发现对方的力量大得惊人，震得她手腕一阵发麻。随着长枪的刺入，一个士兵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玛修心中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身上并没有身为人的气息，仿佛只是披着人皮的怪兽。
　　士兵转动着头，发现了利法恩，和他手中的水晶。但玛修抢先一步从利法恩手中抢过了水晶，回转身一把抱住帕蒂亚的腰就从窗户串了出去。
　　“他……”
　　“他已经死了。”
　　帕蒂亚轻轻的哦了一声。察觉到帕蒂亚出乎意料的冷漠，玛修不由的侧过头看了帕蒂亚一眼，但眼角的余光很快发现身后跟随着一道白光。玛修急忙回过剑去，剑身与抢尖相撞，巨大的力量让玛修直接飞到了街对面的屋顶上。
　　“你先去南门，和杰雷他们先走。”知道眼前的敌人意外的强大，玛修低声说。
　　帕蒂亚皱皱眉，咬紧了下唇：“不行，我要和你一起。”
　　“别任性了，我很快就会来追你的。”玛修着急起来。
　　“不行，你……你要是受伤了，我也可以治疗你。” 帕蒂亚定定的看着玛修，没有丝毫的退缩。
　　“傻瓜呢”玛修苦笑着，侧过头去，脸微微有些红“那家伙很强哦。”
　　“我知道。”
　　“我会拼死保护你的。”
　　帕蒂亚微微一楞，随即眉眼菱角都融化了一般，带着微笑的点头：“我知道。”
　　她的笑容象微风，又像不久前喝在口里红茶，带着浓浓的化不开的香味，让人回味悠久。一时间，玛修忘记了前面的强敌，也忘记了现在的生死存亡，就像那么看着她，看着她对自己微笑的模样，这大概是一辈子也看不腻的吧。
　　咯嗒一声轻响，敌人已经站在了面前。玛修转身面向他，身体不由地挡住了帕蒂亚，不论如何，身后的人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突刺，格挡，再突刺……
　　枪尖与剑身不停的摩擦出火花，并发出刺耳的声响。敌人似乎只会这一种进攻，却该死的有效。长枪有效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再加上力大无穷的的进攻，若不是有帕蒂亚及时加上的魔法防护，她现在肯定不知道被逼迫到哪个死角，然后被一枪贯穿了。
　　“该死。”
　　甩了甩有些发软的手臂，玛修眼尖的看到长枪带起的白光再次冲来，不过这一次对准的是在玛修侧后方的帕蒂亚，看来敌人也终于察觉到身后那个魔法师的重要性，而将注意力转向了她。
　　混帐啊，终于会动脑筋了吗？一边在脑海里骂着，玛修转身抱住了帕蒂亚，手臂上随即传来预料之中的疼痛。
　　“玛修！”帕蒂亚失声惊呼，抱住了玛修。
　　玛修对她苦笑了一下，轻声说：“快走。”
　　“不！”
　　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顽固呢！眼见着第二波攻击又将来到，玛修唯一所能做的，也只能是抱紧怀里的人，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要不……就把那个该死的水晶给他好了。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却立刻被一个清朗的声音所驱散了。
　　“灾祸的根源，也懂得保护别人了么？”
　　回头望过去，高大的青年正看着她。微风吹起了他栗色的短发，清澈的蓝眼睛里有着对她毫不保留的厌恶，他举着剑，轻松的挡住了那个怪物的进攻。他看了眼那怪物，唇边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不过我更讨厌的是你这种家伙。喂，女人，快带着你的同伴逃走吧。”
　　玛修眼神复杂的看了眼青年的剑，剑并没有出鞘，但剑鞘制作得却极为精细，仿佛不是一个武器的容器，而是一件艺术品。染血的月光藤缠绕在剑身，又被白色的光所斩断。玛修似乎有所了悟，仍礼貌地向那男人点了点头：“谢谢你。”
　　“不用客气，因为你是我猎物。”
　　玛修倒是苦笑了一下：“那我最好还是希望你和这家伙同归于尽吧。”虽然一眼就看穿，这个男人强的可怕，那怪物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玛修仍如此充满希望的诅咒道。
　　对玛修恶意的希望轻哼了一声，青年不再理会她。帕蒂亚轻轻拉了玛修一下，玛修向她点点头，两人跳下了屋檐，向着和同伴们约定好的地方前进。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青年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手里握着染血的长剑，站在无数尸体上，漠然看着他的女孩。那时的自己，是如此的惧怕着那个家伙，因为在她看着他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是块会行走的尸块，对那时的女孩而言，人类的价值，也只有这样吧。
　　“你变弱了，玛修”青年低声说着，握紧了手中的剑“可是，我却变强了！”

　　身后传了一声闷响，玛修长长舒了口气：“似乎被干掉了。”她腿一软，差点没站稳，所幸帕蒂亚及时扶住了她。
　　“失血过多了。”帕蒂亚的手中亮起白色的光球，送入了玛修的伤口处。玛修咬着牙猛然一缩身，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帕蒂亚看着玛修的伤口变成一团焦黑，复杂了看了她一眼：“你对光之治疗过敏？”
　　“似乎连体质也被黑暗化了，我以为没这么快的。”
　　帕蒂亚点点头：“是因为暗月女神寄宿的关系吧。”
　　“大概……吧……”玛修扭过头去，含糊的回答着。
　　帕蒂亚并没有回答，玛修也没有说话，直到伤口处传来舒服的清凉感。玛修回过头，暗色的光正从帕蒂亚的手中源源不断的送出来，慢慢的愈合着自己的伤口。
　　“你……”
　　“嘘……这是秘密哦。”帕蒂亚向玛修眨眨眼，露出了调皮的笑容。
　　玛修点点头，贴着墙，抬头看上去，穿过耸立的黑色的墙壁，苍蓝的天空就像以前无数次所看到的那样，高远而深邃。这肮脏的小巷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就算是用着黑暗的魔法，可是全力治疗着自己的帕蒂亚，如同光之蒂娜斯一样。
　　玛修闭上了眼睛，让我忏悔吧，那些以前我曾经犯下的罪，那些以后我将不得不犯下的罪……起码在这个时候，允许我，向您祈祷并忏悔……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孩子，出生在了一个显赫的世家里。她有着比阳光更灿烂的金发，有着比大海更深邃的眼睛。但众神因为嫉妒她，而把残酷的命运交由她背负。吉普修编织着名为命运的纺线，低声念诵“她将堕入幽冥，直到发丝比乌鸦更黑。她将沉入血海，直到双眼比夕阳更红。无人会再称赞她的聪明，无人再记得她的美丽。从此，只有地狱与亡灵与她为伍。”
　　并不是所有的童话，都那么的美好。
　　———《大概又会被列为禁书》
　　英雄历1091年出版禁书 未名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