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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初至帝陵 ...

  •   我整了整发髻与衣襟,稳心径直走向梅太妃,便听她道:“妹妹,这么晚了不去歇息?”
      “哀家一时睡不着,便出来走走。”见她一直往我脖子间探寻着什么,我心下一阵腹诽这种中年妇女就爱打探这种小道消息,我的清誉啊,早在百八年前就没了。我有些不自然,但总归有些生气的吧,身正不怕影子斜!便看向她,毫不躲避那直视的目光。
      看她的错愕的神情,随即眼神里又流露出不屑。我感觉是无法再和她僵持下去了便说:“哀家有些乏了,姐姐若无事也好早点歇着。”我还没对她质疑什么嘞。
      翌日申时,我们到达了帝陵。
      帝陵便是大瑨朝历代天子的陵墓,陵寝布局呈矩形之形。地面上为正圆,地底为正方,其矩形外围是一道宽有两米,高有四米的的红泥墙。铺地墙基,其石皆文石,滑泽如新,微尘不能染。墙面琢为山水、花鸟、龙凤、麒麟、海马、蝙蝠,莫不宛然逼肖。
      正圆之处为九大殿,内设长生牌位。偏殿为历代皇室祭天参拜时的安歇之处。帝陵中心建筑为安寿阁,阁有三层高,直通地底,真正陵寝之处。
      那皇帝老儿便长眠于此。地底构造更为华美复杂,真巧夺天工也。帝皇墓多为衣冠冢,大瑨历代帝皇百年后皆不留尸身,而其骨灰则至于更隐秘的玄天暗洞之处。相传除骨灰外,内还藏有江山令,得此令者得瑨,因此令可操纵大瑨军队将骑。
      玄天暗洞按八卦设八阵,分别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入内阵法奇妙,多有机关暗器,曾有千人入阵却无一生还。原因是玄天暗洞内的往生石需要袁氏一族的血液才能开启,若无血液,万箭穿心。
      但是我们一般只在外陵参拜,我曾进入内陵一次,那便是袁崧海驾崩后,云启开启了往生石,放置皇帝老儿的骨灰。我们先到偏殿歇息了会,梅太妃端来银雪耳蜜柑汤,说:“妹妹,奔波了一天,好生劳累,姐姐做了汤,让你来尝尝。”
      “多谢姐姐。”其实我很不自在,明明那个梅太妃的年级可以做我娘了,但是我们却以姐妹相称,我真的不禁每听每叫一句,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我这时候总在想,我真的和云启相差了一辈啊,我是真的老了,看看我这年龄都奔三了,但云启还是风华正茂未行冠礼的可爱美少年啊。
      梅太妃说:“臣妾问过礼官,入陵时间最好为日月交替之时。先前几次,我们皆是于日升之时入陵,但是此次因为前日在驿站多耽搁了一天,礼官又查了黄历,说是今日实为百年难得一见的金星凌日,此寓为大吉。便主张今日入陵。”
      我用汤匙舀了一瓢汤羹,喝一口银雪耳蜜柑汤,心下有过一阵疑惑,为何入陵之事,到此刻才与我说?为何礼官不直接与我来讲,偏偏要通过一个梅太妃来转述他的意思?
      我说:“舟车劳顿,恐怕一时半会,大家还没歇息好。日昏之时入陵,恐失妥当。一来,昏时意为旭日将颓,而日为天子,姐姐是个明白人,这其中的隐喻实为大忌;二来,金星凌日虽为百年一遇,但入你我眼中,看似日上有污,意味小人得势,掩日之光华,也不甚妥;三是,祖制上,皆以日升时为入陵良辰,还是勿要轻易变动得为好。”
      “是,原来是臣妾考虑欠妥当了,妹妹说得头头是道。”我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她这种微妙的语气,看似谦恭,实则为讥讽。
      “那么,麻烦姐姐和上下皆说一下,入陵时间定为明早卯时,让大家早早先睡了为好。”
      “臣妾遵命。”她的面色倒是有几分耐人寻味,见我这般回绝了今日入陵,她心下多是不甘的,便缓缓转身退了出去。当初说要来帝陵祈福时我就纳闷,平日里不见梅太妃对先皇感情甚笃,但那日她却自愿来帝陵。这其中明显是有周折猫腻在,但是她的目的又是何在呢?
      我心下想不通,便去找了夙昧,告诉他这件事,他云淡风轻地吐出让我震裂剧惊的三个字:
      江山令
      试问天下人谁不想要无限的江山?谁不想坐拥这旖旎的山河,手执无上的皇权,看千万人匍匐你脚下,高喊着吾皇万岁?
      江山令,便是帝皇的标志,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天下人只认此令,不认此人。因为只有厚德英明之主,才能得到江山令。
      但自大瑨之初,历经三百余年,江山令便一直存放于帝陵之中,只因先主言明,江山令可调动一切军骑,但也会因此横生战祸。为使百姓安乐,江山令长埋于大瑨皇帝的骨灰枯冢之下,不见日月,未反天日。
      我已有些暗暗明了,梅太妃显然是一颗棋子,而执子者,即为云启的叔叔,此乱的始作俑者——淮安王。
      “那么,我们明日如何做,阻止梅太妃的行动呢?”我现有一个办法,便是直接出陵,因只有有皇帝的亲笔诏书才能入帝陵,若我们此时离开,梅太妃不得不离开,而她也无法子再返回。可是此方法明显行不通,一是我无理无据,擅自出帝陵;二是怕会打草惊蛇。
      “若你怕被她所警觉,按兵不动便好。”夙昧看向我,忽地眼色幽深,我正要问他怎么了,他说:“你中毒了。”
      “嗳?”中毒?我并无觉得身体有所不适,我方才尝的也只有梅太妃端来的那碗汤,但我在发觉事情有些微妙之后就不再喝了,从始到终,只有喝了一口。可是难道一口也使我中毒了么?
      “什么毒?有没有大碍?”我问夙昧,“会不会死?”我自己都要笑喷了我这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那么我说,你会死,你会如何?”夙昧神情严肃地对我说道,我一下子被他的表情唬了过去,脑中闪现了许许多多画面总之归结成一句话:我还没活够。但是他这个样子又明显是认真地对我说的,我的心大恸,慌乱不堪。
      但见夙昧神色微动,仿佛有什么欲言又止,刚刚开口,却看见我眼中蓄满了泪水,便生生地把那句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思忖片刻,转而说:“中毒不深,是天仙子。睡个一觉就好了。”
      我的脑子并不是不灵光的,只是一时半会的没想那么多,自然也就入了夙昧的套子里了。他摆明了是在吓唬我的,我之前已经想过,除非梅太妃要我死,才会在我吃的一勺汤中加入的量便可以至我于死地。
      但是,她当时并不知道我是否会同意日昏时入陵,所以她不会让我死。最多让我到了一定时辰便昏迷,或者受制于她。但她决绝不会让我死的,那毒药的剂量也是微乎其微的。
      可是,让我想不通的是夙昧为什么要这么无聊吓我一下也好的,以他的性子,又怎会做出这等傻事来?
      以我这脑子去揣测夙昧的想法那叫一个以蠡测海,所以是行不通的,于是我也不去想,再说,中毒这种事情,到底是耗费体力脑力的,我感到自己的脑子转得不似平常那样快了,便听了夙昧的话,打算睡下。
      睡之前没忘告诉他,叫他问问礼官,摸摸清楚是否有今日入陵之事。等我醒了别忘告诉我。
      迷迷糊糊之中我似是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些什么。至于说了什么,我没记得。我便沉沉入了梦,梦里面,天色不是很好,似是要下雨了,我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东西,我等了很久,天也没有要下雨。
      我便站起来,站在长满长长的枯草的山坡上,一直走,一直走,但是要走到哪里去,我不知道,我不晓得自己在哪里,我想回家,但是走了很久根本就看不到人家。我从山坡底部走到高处,向天上望了一眼,头却一阵眩晕。
      我看到手中紧紧握着马鞭,于是我就去找我的马,是那种枣红色的马,我看到远处有一片森林,便想到森林里去,但是又怕有狼群,不过最后还是去了。走到森林里面,我听到我的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我怕是野狼,便拔腿就跑,然而,野狼却越来越多,从森林黑暗处四面八方向我聚集,我怕死。但是又没有能力和野狼相搏。于是我想,与其被撕裂痛苦地死去,不如,自我了结,死了就算被狼吃了,也没感觉了。
      便拿起地上的树枝,准备刺死自己。却听见身后一身嘶鸣,是我的枣红马儿,原来我身后跟着的一直是它而不是野狼。马前蹄抬起,我一把攀上马,调头就走。野狼要扑上来,咬我的脚。鞭了一下我的马,马儿跑得飞快,眼边的景色迅速向两侧后退。突然我迎着风,哭了出来,我知道是被自己用力抽马发出的鞭打声所影响,心痛马儿才哭的。
      后来梦境转换,我靠在瑶灵池中的方外亭中,满池的荷花,亭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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