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食夢

5、第2章：誰家年少足風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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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看上去有身分世家的人浑身是伤被丢在破庙里的时候，会是什麽状况？

　　虽然方才说的是「看看能不能救」，可现在面临的问题便是「救了会如何」了。

　　想了老半天，她看了看外头的雨势，再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少年，沉浅犯愁了。

　　若没看见倒还好，当没看见就不算见死不救，可现在既然看见了，於她的价值观来说，便是要救的……但谁知道救了会不会惹来什麽麻烦？

　　沉浅认真地想了想，又想了想，还是拿不定主意……最後，她微微皱着眉看了看依然不停的滂沱大雨，决定把一切决定权交出去──问问当事人。

　　「欸丶欸。」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指戳啊戳，再戳啊戳，巧玉一脸无言地看着她就这麽一脸认真地戳着那负伤少年的脸颊，直到那人终於皱起眉，有了反应。

　　「唔……」紧闭的眼帘微微睁开的时候，她对上的，是一双温润漆黑的眼眸，带着戒备丶疲累，努力地凝聚眼中焦距望向了她。

　　「……你，是谁？」

　　少年眯了眯眼睛，困难地蠕动着嘴唇，好半晌，沉浅才听清了他的声音。

　　他说：「在下玉睿。」

　　沉浅轻轻地勾起嘴角，笑了。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那麽，玉公子……你，想不想要我救你？」

　　「……」少年顿了顿，像是在考虑什麽一般，一阵沉默过後，这才以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想。」

　　「那好，」沉浅一秒点头，从善如流地按住他的手。「我救你。」

　　无视少年略带惊愕的表情，沉浅泰然自若地指挥巧玉取来车上多馀的被褥丶扯成条状，然後依照着前世遗留的记忆替他包扎。

　　整个过程，玉睿除了偶尔发出吃痛的轻哼以外，便默不作声地任由她摆布，漆黑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沉浅看。

　　巧玉在旁边气极，一直愤怒地瞪着他看，警告他把眼神转开──但他全当没看见，就只是直直地看着。

　　直到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擦了擦手起身，他才猛然拉住她衣袖。

　　「感谢姑娘相救……姑娘恩惠在下没齿难忘，来日必定泉涌以报。」

　　「……」她只微笑，并不说话。毕竟，他不认识自己，要去哪里报答？

　　才这样想，就见玉睿吃力撑起身，黑色的发散落而下，竟隐隐透出一股淡雅的栀子花香。沉浅一愣，而後就听见他轻轻地问道：「冒昧一问……可否告知在下您的芳名？」

　　「你……！」巧玉再忍不住，指着玉睿的脸就要骂将起来，却被沉浅一个眼神制止下来。

　　拍了拍裙子，她瞄了一眼窗外渐停的雨势，浅笑着起身。在转身离去的瞬间，沉浅扶着门框，一脸淡漠地回头，轻飘飘扔下一句：「没什麽，巧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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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意外的小插曲过後，沉浅便把人抛下走了，很快把这件事情给抛在後头。毕竟，她这趟出门最主要的任务还是接回沉然，这件事情，不过算是日行一善。

　　所以，她很快便又变回了刚出门时候的轻松模样，像是什麽都没发生似地前往鹤林书院，接回了兴奋不已的沉然。

　　「念书可好玩？」替沉然裹上围巾，沉浅微笑着问道。

　　「嗯……」沉然想了想，诚实答道，「有时好玩，有时不好玩。」

　　「哦？怎麽说？」沉浅挪了个位置，窝进了团成一团的沉然身上。

　　「就是呀……」

　　嗅着鼻尖熟悉的气息丶听着沉然雀跃的声音，沉浅眯了眯眼，渐渐有些困乏了起来，不知不觉地就在马车轻轻摇晃的节奏中睡了过去。

　　她一直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丶也没有觉得少了什麽，直到再次醒过来丶在馥郁的橘子香气中睁眼。习惯性地往怀里一揣，想要拿出沉然绣给自己的帕子时，沉浅这才後知後觉的发现不对。

　　找了找身上的里衣，没有；赶紧的抓过披在一旁的外衣丶斗篷，没有；再遣人去搜马车──依然没有！努力思索了良久，她这才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妙。

　　这方帕子，怕是已经落在了去接沉然的路途当中了，而唯一一个，也是嫌疑最重的一个地点……就是那破庙了。

　　沉浅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

　　其实今天掉的若是别的物事，她大概还不会这样紧张──可那帕子，除了是沉然绣给她的以外，更重要的是，上面绣了她的名。字体虽然不大，但是只要仔细瞧，绝对是看得出来的。

　　不要慌。她深吸一口气，暗暗安抚自己。

　　帕子也不一定就落在那儿了，或许是自己多想了……不会的，不会的……

　　尽管这麽想，她心里却越来越不踏实。有种直觉隐隐地告诉自己，事情不会就这麽结束。

　　而她也从没想过，就这麽一方帕子，一个小小的意外，会就此改变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