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无声》竹洛

7、第 7 章

　　第七章
　　没办法，只能回去找从鸢，让他领我回去。
　　刚推开他的房门，我就呆了，从鸢正泡在木桶，虽然是在一个春风海棠图的屏风后面，可是在我看来完全没有阻隔。“你怎么回来了？”懒洋洋的声音，很显然正舒服着。
　　“我不知道怎么回去。”我窘迫极了。
　　“真是傻得不轻。”
　　哗啦一声，从鸢从木桶里站起来，不高的屏风挡住了他下身，可是上半身却大大方方得袒露在我面前，烛光下金色的发丝像一条条妖娆的蛇，缠绕在雪白的肩头和后背，我站在门口，手心里汗津津的，全身都在发烫，进去也不是，出去也不是，手足无措。
　　“把门关上！”
　　“噢！”我反手把门带上。
　　“帮我把毛巾拿过来。”
　　“要是我不回来谁帮你拿？”
　　“我自己。”说完，从鸢竟然就这么光溜溜地走出了屏风，只在腰间缠了条白纱，可是，白纱一湿就和没有一样，我已经快要晕了，赶紧拿了毛巾给他披上，“天气还冷，不要着凉了。”
　　“帮我擦干。”说完竟然很自然把双臂举平，站在那儿等着我给他擦。
　　“我很脏，没洗澡”我气息有些不稳。
　　“那你要先洗一下？”
　　“……脏也是脏你，我无所谓！”
　　我毅然走上前，拿着毛巾在他身上狠狠擦，瞬间，雪腻的肌肤上殷红朵朵，比一旁的海棠还要艳丽。优美的锁骨，圆润的肩胛骨，修长的双臂，一路往下，到腹部为止，看着挺瘦，竟然还有腹肌。转到身后，把头发擦干摞到胸前，后背的蝴蝶骨像一只洁白的蝴蝶优雅地停趴在那里，背脊深深的凹陷进去，一个女人长着水蛇腰那是应该的，如果一个男人长着水蛇腰，那就比女人还妖娆。我眼前就有这样一个男人。手在腰部停下来，一松，毛巾落在地上，双手搭上从鸢的腰，顺着腰线上下摩挲。绰绰烛影，袅袅烟气。从鸢的身体在我手搭上的瞬间明显一颤，虽然很快得平静下来，可我仍明显感觉到他的肌肉在微微抽动，室内一片静谧，只有蜡烛燃烧的哔啵声。忽然，
　　“嘶——你敢掐我？给我站住。”从鸢气急败坏地叫道。
　　“有本事你出来啊！”我得意得在院子里向屋内喊。
　　“你自己回得去吗？”竟然这么快就平静下来。随后从鸢走出来，披着了件白色的亵衣，倚在门上，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我的寒毛顿时都竖起来了，不知是春夜的凉气还是从鸢的寒气。
　　“不麻烦你了，早点休息吧，我自己回得去！”说完掉头跑了。
　　出了院门，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走，正在抱怨从鸢这里这么大怎么连个丫鬟都没有，不像他的风格，就看见廊子远处有一个人影正慢慢向这里走来，走近些了，一看竟然是沉夜。我差点没有扑上去，冲到沉夜身边，挽起他的胳膊，说：“沉夜，你真是我的恩人，每次我有麻烦，你都会及时出现。”
　　“我回去看到衣服，知道你去过我那，去看你，红缨又说你不在，下午出去了一直没回来。我估摸着你是犯迷糊了，找不着回来的路，这就寻来了。”
　　“沉夜，你真好。我正愁着回不去呢。走吧，回去我那坐坐。”我拉着沉夜的袖子往前冲。
　　“不是那边，是这边。”
　　“……”

　　回到‘天涯’，红缨一看到我就开始念叨，
　　“我说羽公子呀，你出门怎么也不说声，害得我急死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向我们家公子交代啊！就算不担心我，你也要考虑一下夜公子吧，他傍晚就来了，一直在这里等你，茶都喝了一壶也没见着个人影，这不，刚刚看太晚了就出去找你了。”红缨一口气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我却越听越觉得开心，走上前，揉了揉红缨的头发，拍了拍沉夜的肩膀，然后很豪气地说：“下次不会让你们这么担心了，我们进屋吧。”说完左手拉着小缨，右手牵着沉夜进屋去了。
　　“改天吧，今天晚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沉夜微微挣脱我的手，有些不自然地说。
　　“沉夜，你怎么了？奇奇怪怪的。”院子里，月光虽然皎洁却仍旧不够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还不是因为公子你啊，夜公子出去找你好一会了，估计是满院子跑累到了。”小缨忿忿不平地说，这小丫头现在对沉夜比对我还贴心。
　　“好啦，我错了还不成。”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看沉夜，似乎脸上真的有些微的倦色，“沉夜，今天对不起，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去找你。”
　　沉夜点点头，随即离开。
　　沉夜走后，我也很快爬上床，不知不觉就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从鸢，嘿嘿，总算被我耍了一次，出了口气，开心地在床上手舞足蹈。又想到沉夜，今天的沉夜好奇怪，似乎真的很累，满脸的疲惫，今天出去发生什么事情了？明天一定要去问清楚。
　　早上一早我就爬起来了，洗漱完毕就去了隔壁‘海角’，可是只有满园紫竹婆娑，丝毫未见人影，沉夜又不在？到底什么去了？我失望地在园子里转了两转，正准备离开，一个紫衣女子正好迎面进来，杏眼直直地看着我，丝毫没有畏惧感，本身气质也不错，应该不是丫鬟吧。
　　“你是……”
　　“你是苍羽吧，喏，这封信是沉夜让我交给你的。”说完从腰间斜跨的绣包里拿出一封信，塞到我手里，又嘟哝了一句：“我当是什么人呢。”一转身就跃出院墙，闪身不见了。
　　我痴傻地望着眼前空旷一片，要不是手上的一封信，我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呢。回到‘天涯’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一股沉夜特有的清新气迎面而来，展开信纸，上面的墨迹还不是太干，我仔细地读着：
　　羽儿，我琐事繁多，无暇分身，没来得及亲自道别。以后我不回‘海角’了，若发生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只需写明情况，送至‘金陵楼’出示玉牌即可。切记，此玉牌关系重大，不要轻易对外人出示。
　　我又看了看信封里面，果然还有一个玉牌，半个掌心大小，莹白润泽，精光内蕴，晶凝如脂，触手生温。玉牌呈水滴形，一面微凸，一面平滑，凸面雕着一株细竹，枝条细瘦，强韧挺直，柔媚却不屈。
　　沉夜不辞而别，从鸢整天又不见人影，我一个人在诺大的宅子里无聊至极，每天不是和红缨去逛集市，就是闲聊，武林八卦，江湖外传，我就像听故事。晌午，饭后闲谈，正听得有趣，红缨突然站起来低头喊了声：“公子。”转头一看，是从鸢。
　　“你怎么来了？”我站起来，红缨赶忙出去沏茶。
　　“你们聊得挺开心的嘛。”
　　“小丫头知道不少，又挺能说，听着有趣。”
　　“你收拾一下，今天傍晚我们出发。”
　　“终于要走了，这两天可憋死我了。”长长得呼出一口气，一下轻松了很多，终于可以去游山玩水了。

　　入夜，秦淮河上，画舫逐波，月映波底，灯红酒绿，美眷倚栏，歌的歌，舞的舞，香风脂雨，风情无边。我靠在画舫栏杆，吹着小风，无限惬意。回头看看从鸢，正一人坐在几前抿酒，中指和拇指捏着酒杯，轻轻晃动，眼睛盯着酒杯出神，似乎无心于酒。忽然一抬眼，对上我的，邪魅一笑，放下酒杯，款款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