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青莫山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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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金陵，行了两日我便发觉这不是去天山的路，沿途上的风景和来时完全不同。从天山来金陵，沿途山脉延绵，葱郁遍野，空气湿润温暖，不像现在，辽旷的平原上风沙遮天蔽日，不过刚刚入秋，气候却已干燥至此。我没有什么兴趣去到其他的地方，我只是一心想回天山，回到那个最安静最干净的地方。
我寻了一家当地规模较大的客栈，想进去打听些关于天山的事情。
要了杯茶，坐在最角落里，招呼小二。
“客官，您还要点些什么？”
“一碗面。”
“好嘞，马上就给您上。”
“小二哥，等等。”
“客官，您还要什么？”
“我想打听一下，青莫山是什么地方？”
本来满面笑容的小二，一听到青莫山，脸色顿时就变了。
“客官，您要去那里？”
我刚想说不是，小二又接着说：“客官，劝你还是不要去，那里可吓人了，山顶上一到晚上就有绿光，绿森森的，好怕人，听说有人白天上山去看到底是什么在发光，没一个下得了山的，都死得不明不白，据说，死得时候四肢都拧着，七窍流血，眼睛睁得都快要掉出来了。”
怪不得这一路上所有的人在听到我要去的地方时，脸上都会露出或惊讶，或惊恐，或痛恨的表情。几乎每一个人在听到青莫山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恨不得立刻堵上耳朵，根本不愿意谈及这个名字，在嗫嚅着回答完我的问题后也是拔腿就跑。
“小二，你知道雪山往哪个方向走吗？”
“客官，我们这是中原，离雪山何止千百里，您要是想去，还得好好计划计划。从这里往西边走，快马加鞭的话，一个月。”
“不过……”小二欲言又止，眼神不定地看着我。
“不过什么？”
“客官，我只是听说，青莫山西边有一条河，从西边流过来，是雪山上融的雪水，沿河而上，不出七日就可以到雪山。”
“那座雪山叫什么？”
“这位爷，您不是没出过门吧，统共才两座雪山，一座天山，一座暝山。”
“天山？”
“是啊。欸——来咯，那位客官，马上就来。”转头对我说，“爷，您先坐着，面一会儿就给您上。”说完搭着白汗巾走向旁边那桌。
‘天山’，真的叫天山，原来我印象中的名字没错，一千年前的记忆已经模糊，只依稀记得好像是叫天山，而且，站在山顶上，真的有在天上飞的感觉。
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再也不想出来。
不一会儿，面送来了，“小二。”我又喊住了奔波的小二。
“客官，还有什么事吗？”
“青莫山怎么走？”
小二一脸不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然后，眼神又转为无奈，看得我莫名其妙。
“出了城，往西，走半日便可看到一座山，秃顶，那就是了。”说完头也不会的走开了，态度明显比刚刚冷淡了许多，变脸真快，又不是吃饭没给钱。
匆匆扒完了面，出了城，向西走了半日，果然如小二所言，一座山，不高，山底到山腰都是郁郁葱葱，可是山顶却光秃一片，落幕的夕阳映得山顶苍凉一片。附近荒凉破败，草木稀稀拉拉得横躺在路边，青色虽还未完全褪去，凋零的气息却已经无法掩藏。
山里很安静，远看还不觉得，近处一看，那些树木各个都生机勃勃，完全没有因为秋天而有一丝的衰败气息。树木生得浓密，一株挨着一株，除了一条前人披荆斩棘留下的路以外，别无他选。我沿着路往山上走，心想到了山顶没有树的地方再转向，就不那么困难了。
山里草木清新，生机勃发，只是，除了草木就再也没有其他，甚至连一直飞蛾都没有。有些纳闷，难道传闻都是真的？越往上走，树木渐渐稀疏起来，不久，眼前就一片空旷，山顶就在眼前，可是却让人寸步难行。
不远处，残破的衣服下是一副森森白骨，扭曲的形态显出那人死时的痛苦，再远一点，那人应该刚死不久，手指僵曲着在地上留下了十道深刻的划痕，刻下了死前的痛苦。
风很大，但是再大的风也无法将这腐烂死亡的气息吹散。空中似乎漂浮着无数的冤魂，面孔狰狞，叫嚣着，撕扯着，仿佛死亡都不能缓解他们的痛苦。
我停在山路的尽头，有点无措。最后我决定，就沿着边缘走，不靠近山顶，这样就应该不会有事。可是，事实并不如我所想，就在我沿着边缘没走多远的时候，山顶发生了一点异常。
小心翼翼地不敢靠近山顶，太阳落下，余光还未全部消失，月亮也没有出来，昏昏沉沉的一片。山上只有风声，好像还有远远的水声，那应该就是那条河了吧。忽然脚下一软，被什么东西绊倒，一下子扑倒在地，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具尸体的胳膊横在那里。背后的汗毛一根根笔直得竖起来，冷汗也流了满脸满身，赶紧闭上眼睛，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就在我转身的片刻，眼角瞥到山顶，一大片绿荧荧的光忽明忽暗，弱弱得在山顶亮着。就像是无数只萤火虫织成的网罩在山头。本来还没什么感觉，可是就那么一眼，意识仿佛瞬间就被抽走，或者说，好像瞬间就有另外一个灵魂进入我的身体，控制着我的身体，模糊之间我仿佛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又有些不清楚。
好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
不自觉的改变了方向，我跨过横在路上的尸首，走向发光的中心。越靠近，心跳越快，相反地，意识却越来越清晰。此时我已经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完全可以掉头就走，可是，心中仿佛什么在叫嚣着，驱使我向那个地方靠近。随着我的靠近，绿光越来越亮，地都在微微得颤抖。终于攀上了峰尖，不大的一块地方，却清楚地看出，绿光正是从脚下发出，挣扎着要冲破地面。
“啊——啊——”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好像是被人卡住脖子，让那声音没办法喊出，只能在胸腔里闷闷地回荡，而痛苦却随着这压抑的声音分毫不减地传递出来。猛地转身，有两个人在身后不远处，扭曲地在地上挣扎着，手指蜷曲着，不断地在脸，胸口，地上胡乱扣抓。其实天已经黑了，看不清他们的脸，可是狰狞的表情还是不断地闪现在我眼前。脸上道道血痕，胸口也被抓得血肉模糊，指甲被坚硬的地面掀翻，血印在地面上，留下横七竖八的抓痕。
怎么会这样？我连忙跑过去，地上的人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身体只能偶尔的抽动一下，但是脸上的表情却痛苦万分，满面通红，眼睛充血。我扶起其中一个，他整个身体仿佛被抽筋扒骨一般，烂泥一样摊在我手臂上。
“你怎么了？”我有些着急，看样子这些人都是这么死的，可为什么我却没事呢？
“……”那人想说些什么，可是只有嘴唇在剧烈地抖动，除了喉咙发出一些嗬嗬的声音以外，再也无法说出些什么。
“你想说什么，慢慢说。”我也很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可是，他只在我臂膀上抽动了两下，就再也没动静了，眼睛还是直直地盯着我，里面满是惊诧，艳羡，懊悔以及疯狂。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眼神，不过我敢肯定的是，这人是练过的，有武功。
我又走回到那个光源地，手摸上那个隐埋在地下的光源，猛地，那东西破地而出，在我手边跳动着，荧荧光芒胜过天上的明月。用手托住，当它落在我掌心的时候，光芒悠得灭了。一块剔透莹碧的绿色玉石，安静地躺在手心里。月光下的青玉，清丽脱俗，可是，应该也是因为它，这些人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孰对孰错，谁是谁非，这一场浩劫又有谁会知道其中的原因呢？这块青玉，不知道在这里守侯了多久，终于等到破土而出的一刻，我就是它宿命中的等待吧，不，它等得是我胸口的那只蝴蝶。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青莫山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