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海上重楼

5、回天的味道

　　陆川第二天带着阿凯去谢飞杉在云海听涛的古董铺时已经快要中午了，很惊讶的是一进店铺发现谢飞杉的伙计正端着杯茶从隔间出来，柜台上站着的竟然是辛辙，戴着一双白手套，不知道忙活着清理什么东西，抬眼见他进来也只是点了点头。
　　“呀，是二爷啊！”谢飞杉的伙计把茶放在辛辙身边的柜台上，就转身又去端茶，被阿凯一手拎住，“别着急走啊，你家四爷呢？”“老板在里间谈事儿呢！”谢飞杉的伙计名叫温青，是个文质彬彬看起来很招女孩子眼缘的人。
　　陆川凑到柜台边看辛辙忙活，很是惊讶：“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估计也就是谢飞杉能请得动你来帮他清理东西，平时这活可都是阿幕在做。”“得了吧，我就是看到某人不高兴，与其在里面看着他心烦，还不如在外面玩儿……”辛辙小心翼翼的动作着，“这只镯子年份比较老，阿幕做这个毕竟不如我拿手。”陆川瞥一眼，果然是个老银镯子，在辛辙手下已经慢慢展露出曾经的美貌，陆川忍不住叹口气，“啧，可惜啊可惜，这镯子上的鎏金保不全了。”
　　“我已经尽量减少损失了，清理的再干净也终归比不上最初的模样。”辛辙放下手上的活，摘掉了手套，突然很有感触的又说了一句，“就跟感情一个样，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即便是修复的再好，也有痕迹存在。”“哎哟，听到你感慨这个真惊讶，你是恋爱了么？”陆川故作惊讶，调侃辛辙，“叫姑娘甩了？”“我能被姑娘甩了？开玩笑。”辛辙整理了一下衣服，往里间瞥了一眼，眼神变得有些不自在，“我啊是想追的一直追不上。”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有人从里间里笑着探出头来，一胳膊撑在雕着花的木框上：“刚才就听到你俩的声音，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陆川啊，怎么不进来？难不成你也跟你们家老三似的那么不待见我？背着我们说啥呢？”“你少来，我区区一个古董铺子的小老板怎么敢不待见你堂堂苏氏古董拍卖行的大老板呢？”辛辙怪声怪气的说了一句就进里间了，只听到进去后一阵乱响，似乎还有杯子什么打翻的声音。
　　“怎么了？”陆川一愣，就见倚着门框的苏文风笑笑，“没事儿，这不辛辙又跟老四闹起来了。”陆川一步跨进里间就见辛辙气急败坏地从谢飞杉手里夺下一个东西正巧扔在了陆川脚跟前，一张脸气的惨白，“你他妈的真不知好歹，病刚好没多久就吸这个！”“闹什么？他平时又不怎么吸烟，偶尔吸一下没什么事儿。”陆川皱着眉头看躺在老藤躺椅中的谢飞杉，他穿了一条白衬衫，从花棱窗格里投进来的阳光正好柔柔的投在他的身上，映的他的侧脸很是温和。这样的谢飞杉，陆川还是第一次看见。
　　就在陆川说这话的时候，谢飞杉突然侧身猛烈地咳嗽，藤椅随着他剧烈的咳嗽吱呀地动了起来，辛辙动作麻利地倒了杯水给他：“真想揍死你丫的！叫你不要沾那个，我发现不管怎么说你都不听了是不是！”“你抽的什么？”陆川似乎觉出了不对，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弯腰捡起地上的烟，只是闻了一下就忍不住咳了起来，“我靠——”
　　这个别人可能不知道，陆川这一行的人比谁都清楚，这是盗墓的人经常带的一种自制烟草“回天”，在阴暗潮湿的古墓里什么事情都可能碰上，关键时候吸一口能刺激人的感官神经，瞬间恢复清醒状态，少量接触还能祛湿散寒，但是吸多了对气管和肺都有很大的伤害，还会渐渐产生某种奇怪的依赖性，是一种很危险的东西。
　　云海听涛干的就是贩卖古董的生意，跟那些盗墓的人关系走的很近，有这些东西也不足为奇，就是不知道谢飞杉怎么了，突然就吸起了这个。
　　陆川捏着那剩下不到半根的回天走到谢飞杉身边，谢飞杉刚喝了口水平复一下，见陆川过来也没抬头，反倒是靠在藤椅上笑起来：“不做生意来我这里干什么？”“怎么，别人能来我就不能来？”陆川的口气有些恶劣，掐着回天，“你有种再吸一支啊！我看着你吸！”谢飞杉抬头看着陆川，眼神似乎有些迷惑，他摇摇头，“果然还是不行，吸再多的回天，不清醒的还是不清醒。”
　　他看着辛辙和陆川，突然笑起来：“你们这是要准备吃人呐？这虎着脸是吓谁啊？”“你少在这废话。”陆川刚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但是没料到苏文风和辛辙也在，自然是没法再说了，这下愣是让谢飞杉噎住了，一时间脸色难看的吓人，硬生生的转口，“你吸这个干什么！”“过得太无聊，找点刺激而已。”谢飞杉似乎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行了，婆婆妈妈的怪没意思。”他转头看向苏文风，“我听说陆川在和你妹妹谈恋爱，说起来我都没有见过你妹妹，真是枉费我认识你这么久了。”
　　苏文风愣了一下：“哦，你说这个啊，文雪的事情我不太管，你没见过她很正常啊，她一直在国外留学，前些时候才回来，陆川去我那里送东西的时候认识的文雪，算起来他俩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你这些日子事情多，我也没怎么见你。”“嗯，是不少事儿，被白冲黑了一下子，在老大那里住了一星期。”谢飞杉咳了一口，“他妈的白冲，敢黑我，真以为老子拿他没办法啊！”
　　这样子的谢飞杉少有的露出了彪悍的一面，他示意几人坐下，扭头招呼伙计：“温青！替我给下面的兄弟们发个信儿，就说我谢飞杉和白冲不对付了，从明天起，葵园那边的早市把白冲的摊子给我挤出去，敢摆摊子就给我掀，敢找事儿就给我往死里揍，谁要是跟白冲有生意往来，那就是不给我面子。”“好的老板！”温青在外间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就跑去打电话了。
　　苏文风眼珠子瞪得老大：“原来葵园那边大部分都是你的势力！不过你这样挤兑白冲，不怕他来找你茬，听说他手底下的人可都不是好惹的。”“尽管来试试！”谢飞杉翘起修长笔直的腿，满不在乎地喝了口茶，“我要是怕了他，明天就把所有的店铺从云海听涛撤出去，再也不干这一行。”“我再给白冲几个胆子，以为老二和我手底下的人都是摆着好看的么？”辛辙嘿嘿笑了两声，“敢跟老四对着干，那就是跟我对着干，是吧？”
　　“得了吧，你们三个这是都不忙了怎么地？集体跑我这里来喝大茶啊！”谢飞杉略抬头看了陆川一眼便再也不看他，苏文风起身穿上自己的外套，“我这就走了，真的还有事儿忙，你们聊吧，别忘了周末去参加我那里的拍卖会，有好东西！”他伸手拍拍谢飞杉的肩膀，转头就走了。
　　辛辙看他走远了，才皱着眉头问谢飞杉：“你跟苏文风走的很近啊，我看这人做什么事情都有目的，很功利，他老这么三天两头的缠着你，你也不烦他。”“我跟他走的再近也没有陆川跟他走的近吧！是不是？”谢飞杉忍不住揶揄陆川，陆川的脸都快憋成黑色的了，当着辛辙又不好发作，“我和他妹妹才认识！你这话倒是什么意思？我跟他再近也没有跟你们近吧！”
　　气氛一下沉默下来，辛辙刚要说什么，手机就响了，他做的是正规的古董生意，平时没有陆川和谢飞杉几个人散漫，各种事情都相当的麻烦，挂了电话没几分钟也着急匆忙的走了，阿凯早很有眼神的把温青带去了谢飞杉隔间的店铺，顺带着在门上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
　　屋子里只剩下了谢飞杉和陆川两个人，一时间静的有些吓人，谢飞杉也不理睬他，径自喝着自己的茶，直到陆川起身把里间的门关了过去。
　　“你干什么？”谢飞杉眉头皱起来，“有什么话就说，关门干什么？”“干什么？！你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吗？”陆川一直憋着的火气终于爆发出来，气冲冲的朝着谢飞杉就走了过去，“还让我问你昨晚上为什么走么？你答应过我什么要我再提醒你么！”谢飞杉放下茶杯，目光也变了，“你在和苏文风的妹妹谈恋爱是不是？既然你已经有苏文雪了，还敢来招惹我？你不会连兄弟也不想做了吧！”
　　“你知道什么！我和苏文雪是假的，是她一直缠着我，我从来没答应过她！”陆川一步上前双手摁在躺椅上，将谢飞杉禁锢在了躺椅和自己的怀中，“倒是你，明明答应跟我回家的，让苏文雪坏了的事儿，现在我就讨回来！”“陆川——”谢飞杉刚探身要站起来就被陆川压了个正着，“你——”尚未说出的话被陆川有些粗暴的吻堵了回去，陆川探进谢飞杉的嘴里，尝到了回天的味道，却愈加沉沦，一手沿着谢飞杉的腰身攀上去，解开了他领口的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