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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纨绔的噩梦 ...

  •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司马翎兰脚下打了个咧跌,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她全身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可是她还在尝试着爬起来,一刻不敢停下来,她总觉得自己一停下来就要被这无边的黑暗撕裂吞噬。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黑暗让人恐慌。这里没有光,没有风,没有一点声音,司马翎兰刚恢复意识的时候,曾试过大声的喊叫,却什么也听不见,就好像自己从未发出过声音一样。而且,她总觉得,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正准备袭来,这种恐惧促使她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
      当司马翎兰又一次跌倒,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的时候,她绝望了。自己是跑不出这片黑暗的,不如放弃等死好了。活了十八年了,头一次这么狼狈。从前不管自己惹出多大的麻烦,只要受了一丁点委屈,娘亲和爹爹都会和保护雏鸟一样护着自己。而今自己竟来了这么个莫名的地方,爹娘一定找不到自己了。她一点一点蜷缩起来,抱着膝盖,良久,呜咽起来。

      “跑累了就开始哭了?不亏是司马家的宝贝大小姐。”黑暗里传来一个男子沙哑的嗓音。随着这句话,整个空间亮了起来。原来这里竟是一处悬崖边上,悬崖下,是万丈火焰。一袭黑衣早站在了司马翎兰的面前。

      司马翎兰一听见人声就赶忙抹眼泪,霸王横行了这么多年,还未在人前哭过呢。她抬头看对方,来人侧对着自己。乌黑的秀发长及腰间,身长七尺八寸,比自己见过的男儿都高出好多。浓眉剑目,总觉得像老鹰一般。短袍遮不住腰间,露出一片坚实的肌肉。不复男儿家的柔弱,倒是有龙章凤姿的味道在里边,天质自然。一看便知此人非常人。司马翎兰看着眼前的人,就看得痴了。

      来人摇了摇头:“业障啊业障,死到临头还如此放浪!”说完黑衣男子一个转身正面司马翎兰,司马翎兰差点吓得昏厥过去。

      原来这男人半边身子是绝色,另一边竟比骷髅更骇人三分。骨头连着腐肉,蛆在期间钻来钻去,司马翎兰眼见着几滴绿色的尸液从肉上面滴落地面。腹内翻滚,转身手脚并用的爬开,爬不远就干呕起来。

      这男子原就积着火气,见着司马翎兰如此不中用,闪身上去就把司马翎兰卡着脖子就提起来了。司马翎兰近距离看着那个半边美人半边骷髅的脸,骇的要死,可用尽了力气也挣不开。那男子臂力奇大,提起司马翎兰就跟提溜小鸡仔似的,又用空出来的一只手,啪啪啪,一下不停,连甩了司马翎兰十几个耳刮子。

      初始玲珑还敢在其手上做做挣扎,只晃了两下玲珑便动也不敢动了,因着那黑衣人竟把自己提到狭缝边,自己若是晃荡下去,真真就煮熟了。十几下巴掌下去以后,司马翎兰只觉得脑浆都要被对方打出来了,泪花在眼睛里打转,咽喉被抑,两颊被打的高肿起来,嘴唇也渐渐发紫了。

      “狗东西,自己低头看看!”男子的声音严苛至极,冰冷冷跟刀子一样。司马翎兰被打怕了,对方音未落,司马翎兰就低头看去。只见悬崖下的火焰渐渐分开,冲天的哀号之声先一步刺激着司马翎兰。

      下方人满为患,这边有面目吓人的妖魔小鬼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又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长,慢拽,拖着血红的食道一点一点拉出来....那边立了无数通红的铜柱,每根铜柱上都绑着一个裸身的人,或男或女,空气中隐约有烤焦的肉味...又有冰山数十座,火坑无数。最骇人是自己正下方那口油锅。有妖魔将活人扭曲,骨骼噼里啪啦的响着,硬生生一个人形被拧成麻花样子,投入油锅内翻炸....

      司马翎兰浑身冰凉起来:“这里,莫不是,地狱?”眼前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直把她一颗心看得凉透。

      黑衣人又开口:“狗东西,前世修来的福分让你得以托生于富贵之家,如今年纪愈长愈不行良善之事!十八重罪孽几乎尽数犯了,你今日下来,便要受满一百三十五亿年的刑罚才得投胎轮回!”说着便撕了张符帖于司马翎兰的额上。“孽镜显尔罪状,自己看看吧!”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司马翎兰看着自己在人世做过的恶,忤逆长辈,信口雌黄,欺女霸男,一桩桩一件件不曾遗漏,细看来竟然没做过一件好事。她眼泪不由自主的涌出来。本还是无声的流泪,渐渐的变成了嚎啕大哭。“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男子置若罔闻。尽自松开手,任由司马翎兰往地狱坠去。司马翎兰感觉到自己离那火舌越来越近。耳边只听那男人说:“若真知错便把以往种种都改了,再种因果去。妄动邪念,再饶你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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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伏在女儿床边的司马林氏被女儿的一叠声的喊叫所惊醒。距离司马翎兰坠楼到今天已经整整3天过去了。司马翎兰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其父宋氏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照顾了3天,连女婿都不让接手。

      此时女儿突然叫喊起来,四肢乱挥,额上豆大的汗珠就往外渗。林氏欣喜未过,就又慌张起来。女儿就像做了噩梦一样,又哭又叫,林氏怎么也唤不醒女儿,只得紧紧握住女儿的手:“爹爹在这,爹爹在这,兰兰,我的兰兰啊。不要怕,有爹爹啊,兰兰你醒醒。”

      边上的两个小厮见到大小姐呓语,一个转身跑去通知家主司马洛,另一个手脚麻利地拧了条湿毛巾,转手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司马翎兰夫郎,顾梦宁。顾梦宁眼见着妻主醒了,虽然脸上欢喜,心底却是一番苦涩。

      顾梦宁上前一步,打算替妻主抹掉汗水,却被林氏一个冷眼瞪住了:“我来吧。”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果然,公公还是对自己并不喜爱。也许是因为嫌自己管不住女人吧,新婚才两日,自己的夫君就因强抢良民被婆婆一顿好打。伤才好没两天便又出门寻欢,还寻的昏迷了三天。哪个公公都会把自己当丧门星的。唉,也只得把眼泪往肚里流了。

      林氏给女儿擦着汗,只听得女儿含混的呼救:“爹爹救我,爹爹救我!我不要下油锅!我不要再呆在这里了!”林氏只觉得女儿握着自己的手力道又大了几分,心里想着孩子必然吓坏了,自己也找不到法子将翎兰叫醒,眼眶一红,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下来。

      这边厢林氏正心疼得眼泪止不住的流,司马洛一挑帘子进来了,抬头便是一句:“小畜生醒了没?”

      司马洛正是如今司马府的当家人。成亲十二年后才得了司马翎兰这第一个宝贝女儿,一家老小无不把翎兰宠着爱着,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结果这宝贝宠过了头,冥顽不灵,到处惹是生非,把个凤凰城闹得鸡犬不宁。司马洛三个月前是气到极致了,才下狠心打了女儿顿板子。等板子打过了,气也泄了,看着女儿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司马洛那叫一个心疼。前两日才好了点,竟又去花街柳巷。这次可好,无端端从楼梯上滚下来,昏迷三天了,眼见着只有一口气了。一夜间司马洛就多了许多白发。今儿听得小丫鬟来报,女儿像发梦一般,胡乱喊叫。她就晓得,大抵是没事了。

      但做久了一家之主,这次女儿又是在阁里受伤,三个月前已然丢了一次面子了,而今逛窑子逛出事来,还不知道外面要传成什么样子。关心的话说出来也带上了怒气。
      林氏听这话便把头一摆,含着泪眼对自己的妻子说:“你还说!若不是前阵子打得狠了,我这小心肝也不至于一跤就昏沉了这么多日子!你常年不在家,在家也是去那年轻小伙子那儿,我不怨你,谁都爱貌美的小男子。可整个家里也就兰兰肯来讨我欢心,她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怎么活。”
      司马洛一时不知怎么接话茬,自己这夫郎伤心起来极是不讲理,只得闷闷的扭过头去,小声嘀咕着:“你心疼我不心疼啊,那孩子都宠坏了,再不管管怎么行……”

      “爹爹!爹爹!”两夫妇正怄着气,司马翎兰却醒了过来。眼见着自己的爹爹坐在身旁,娘亲又在边上,司马翎兰紧紧抱住父亲的腰,浑身抖个不停,那眼泪就和掉了线的珍珠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掉:“爹爹,爹爹,孩儿差点就回不来了。”

      司马翎兰的相貌本就有点随她的父亲,有股娇弱的味道。如今大病两三天,脸愈发的清瘦起来。这会儿哭起来,那可是梨花带雨,比个未嫁男子都惹人心疼。林氏不知道这孩子受了什么惊吓,单看着孩子哭的凄惨,也跟着掉眼泪。父女两个是抱头痛哭。

      “爹爹,我好怕。那里好吓人,那人只有半边是人,还有油锅,剪舌头,最可怕是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司马翎兰边哭边把自己的所见说出来,因为惊魂未定,有点语无伦次。

      司马洛看着玲珑转醒,正要开口训斥,看了女儿魂不守舍的样子不觉又心软下去。坐到女儿床沿上,摸着女儿的头,轻声的喝道:“胡扯什么!哪里来的油锅,你又发什么癔症。堂堂女儿家,哭成这样,害不害臊!”司马翎兰听了这话,把泪一抹,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娘,我以后再也不敢胡闹了,再也不敢了。我要把这一身的毛病都改了。”

      司马洛摸着女儿的头不做声。虽说心里清楚,这丫头的赌咒发誓根本就是老油条的胡说,但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也罢也罢,看丫头气色虽差,说话却有几分中气。叫医生开帖补药吃一吃,过两天上庙里收收惊就是了。看着夫郎疲劳的面色,司马洛不由得叹道“你可知你这一闹,你爹爹掉了多少眼泪?”

      林氏待要反驳,家丁在外面通报道:“大人,陈记银号的陈掌柜来了。”司马洛给女儿掖了掖被角,便站起身来。“好好歇着吧。梦宁你这两日也照顾着点。夫人,你也累了多日了,待会也休息去吧。”说完,一挑帘子,迈步出去了。

      眼见着自己妻主走远了,林氏轻轻摸着女儿的手。“好闺女,你可吓死爹爹和你母亲了。你没看你娘,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爹爹,我自己也是吓坏了。真还以为,回不来了。”说着司马翎兰眼眶又红了。

      “马六都说与爹爹知道了,你看上的那两只小狐狸精,爹想法给你弄过来。莫要再哭了。”

      “爹爹!我是真心要改了。”司马翎兰赶忙向父亲摆手,“原先是年纪小,不懂事,做得那些实在是让爹娘伤心了。从今往后,我统统都改了。再不敢惹事了。”林氏听着这话又开始掉眼泪了。“你少拿这些哄你娘的话来哄我,说到做不到,还不如不说。爹爹一心想你好,你只要讲点分寸就是了。天大的祸爹给你顶着。你惹了什么事,爹给你做主就是了。莫要拿谎话哄着爹爹。”

      司马翎兰心里这叫一个憋屈。想着自己过去哄骗爹娘那么多次,不由得叹了口气。真是自做孽啊。这下有口都不知怎么对父亲说。抬起眼睛,只见床尾还僵直的站着一个人。顿了会才想起来,这是自己才过门的夫郎啊!

      “爹爹,先莫说会惹娘亲生气,挨板子事小,梦宁弟弟进门不过数月。莫要提这这茬。”玲珑可吓坏了胆子。自己早先犯的□□之罪,早够下好几次油锅了,若是再把人接进来,自己岂不是要在油锅里熬成油了?

      林氏瞟了一眼垂首站在床尾的梦宁。眼里是一片不屑。梦宁倒是很快缓过神来,移步上前,跪了下来。“小姐富贵,三夫四郎是应当的,自梦宁来府上,不能令小姐开怀,若小姐觅得如意男儿,梦宁也盼着多几个弟弟。”

      “呵呵,梦宁真是个贤惠的孩子。实话告诉你吧,我的小祖宗,人已经给你接回来了,就安置在园子里。爹爹累了,先回屋了。梦宁好好照顾着你妻主。等她好一点,记得……”

      耳旁只回响着爹说的‘已经接回来了’,司马翎兰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晕乎。恍惚间只觉得自己已然是下了地狱,先被拉了舌头,剪了手指,然后被小鬼拧成麻花下了油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纨绔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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