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最深的秘密》路浅行深

4、往事（2）

　　其实她的愤怒维持不了那么久——在真心喜欢的人面前，所谓愤怒不过是刻意强化无法在别人身上感受到的委屈与失望。有多喜欢，就静静存了多少期待。那一个月，她内心全都是说不出口的煎熬。付泽言似乎是从不会被旁人影响的，即使这件事明显是他做得过分也没有人有立场责骂他。班上男生仗义的不过劝他道个歉，女生更不会在她们的王子面前撒泼逞能，仅仅私底下安慰她一下罢了。可是她在乎的原本也不是那些，只是心痛付泽言跟夏婧琪似乎自然而然走得更近，好像她的丢人现眼完全不重要，好像她一直都是隔在这对金童玉女之间的碍眼角色，好像没有她他过得更好……还有什么认知比这更令人心灰。偏偏她再也经不起继续卑微，至少表面上不能再令自己更狼狈。只有在眼神不经意交会时故作漠然地移开目光，在偶然相遇时装作什么都无所谓，不管心里其实介意得要命那一对璧人相携而行的登对。这样的一幕幕，分分秒秒都是凌迟。
　　最后还是付泽言放低了姿态，但林思妍并没有多欣喜——这不过是碍于他们之间共同处理班级事务的责任，毕竟再僵持下去就会引起老师注意了。当时他是怎么开口的？她当然不会忘记。
　　那天放学后班干部放学后留下来整理学生手册，林思妍负责最后送到老师办公室。回到教室却发现付泽言还没离开。少年半倚在教室侧面的墙壁，已在拔节期菱角初显的面孔在黄昏的拥抱中覆上薄薄一层暖融融的光，精致的线条在这样的氛围里更让少女的心情变得柔软。这个人，真的美得过分，每一个有他的场景仿佛都变成细致描摹的水彩画。也许她真的没出息吧，仅仅是这样的一个瞬间——尽管还不确定他留下来的真正意图——已令她甘愿撤下戒线，再也不想维持冷漠刚强。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即使明白自己没出息，仍旧阻挡不了内心一面低泣一面也暗自甜蜜的复杂感情。
　　发现到她走进教室，记得他似乎是顿了一下，然后朝她走来：“喂，不能因为闹私人情绪而影响到班级事务吧。”林思妍一愣，不知如何应对这种不知是命令还是示弱的语气。付泽言却把一个封面很精致的本子塞到她手上：“你那个夹子我没找到。正好看到你的作文本快用完了，就把这个给你好了。”说完就单手提起一旁的书包疾步离开。
　　彼时林思妍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手里拿着那个本子似乎站了很久。这之中似乎有些什么她一时没有抓到。是因为班干部责任这样的因素而妥协的吧？她不敢让自己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似乎想破脑袋也不一定能求到想要的答案，不如坦然接受这个结果。心里不是没有淡淡喜悦的——这个本子确实好看，即便她收集本子的资历已久，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一本，一般的文具店是没有的。也许小时候的世界真的很小，小小的拥有都会变得价值连城。可是不管那时我们所珍视的在如今看来是怎样微薄，曾带给我们的满足与回味千金不换，无可取代。
　　后来的一年她和他之间不好不坏，再没有出现过那样的争吵，确也不存在任何突破改变。偶尔大家兴起开玩笑会调侃一下两人合作默契，但所有人都知道谁和付泽言才是名副其实的般配。她继续表面上笑着欣赏那两个人相处的赏心悦目，也继续内心对那个人放不下的喜欢。随着离别临近，随着在感情充沛繁盛的季节里愈加深入的跋涉，在乎、关注、执着，无处宣泄的悸动只有在文字里自说自话，具体而微。她常常暗自以为每一个和他共处的情境都微妙无比，却屡屡在想把这些片段雕刻成文字的时候恍然发觉原来客观而言这是多么平淡的一切：打打闹闹是男女生之间都有的吧，也不是只对她一个人而已；一起为某个活动忙到傍晚又如何，她在他眼里一直只是搭档。所以这些感觉只在臆想中甜美，强行使用文字打磨反而使之造作矫情。不敢轻易说爱，喜欢一个人已经让她变得很迟钝很迟钝，还是不要再做犯傻的事情不要自我催眠。
　　小学六年，毕业的日子依旧来得很快。大家忙着交换留言册，当她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同学录上反复推敲，不敢太明显不甘太平庸地反复纠结，他却又一次贯彻了他对她的潇洒作风——除了填上个人信息，他在她的留言册上留下一片尴尬的空白。她当时恼怒，偷偷在翻看别人同学录的时候留心他的笔迹，发现他对其他同学无论如何有几句祝福，于是恼怒变成失落——自己是有多无足轻重，再让他连几句客套的话也吝啬留下。
　　现实生活从来不是言情小说，有大幅篇幅给女主角在各种郁闷挫折之后突然幸运翻盘。之后她考上外地的一所重点中学，而付泽言选择上本地的重点中学，自此南辕北辙，没有以后。她的一厢情愿在这样直白的分别中无疾而终。如果还有遗憾，那也只能在回忆里微弱地悼念不是曾经的曾经，似乎都没有立场说自己心痛，甚至没有理由痛快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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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没有温习过那些记忆，当泪水收势不住才必须承认自己是那么喜欢、那么在乎过一个人。现在时成熟不少的林思妍审度自己的内心，悲惨的发现此时情绪如此激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仍然喜欢他，至少对他还有未能化解的执着。可是那又怎么样？命运很幽默让他们再次相遇，又很讽刺地限定了这次交集。过去漫长的岁月都不能稀释的情怀，她不会天真的以为这短短十几天会是转折。
　　你要hold住，hold住，林思妍不断告诉自己，时间终究会让一切尘埃落定。现在？拜托安心好好睡吧，明天不但要和那个人斗智斗勇，还要在大神面前保持含蓄镇定，绝对挑战极限的亲。把大脑系统里叫付泽言的那个倒霉程序shut down，对自己说，晚安，明日安。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憋了好久，恩，我终于可以继续小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