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把你捧在手心》旧时明月旧时身

5、谁是你学生？！（二）

　　天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耳边传来李野“唰唰”的写字声，教室各处书页翻动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没有一个人企图打坏这般勤奋的气氛。
　　我盯着今天数学课上乔羽写在黑板上的重要公式，一眨不眨，有种头晕的趋势。
　　突然一张折好的纸条从我身后扔了过来，准确降落在我的超大容量笔袋前。
　　身旁的李默仍然扎在习题堆里，而我依旧稳稳地捧着我的笔记本，淡定地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和数学公式做着“情感交流活动”。
　　后边的那位沉默歪着头等了一会，大约五分钟，又一张折成方块的便条纸扔到我面前。
　　我看着笔记本，缓缓地翻过一页。
　　后面的那位开始急了，又丢了一团随意捏成球的便条纸过来，不过用力过猛，那纸团在我的书桌上滚了两圈就轻轻地掉到了走廊中间。
　　后面那位猛地吸了一口冷气，站在门口管着纪律的李继延抬步向我这边走来，我也紧张起来，微微抬眼观察李继延的表情。
　　又暗叫不好，谁知道安宁这妞扔的那么不准。
　　走到我身边的李继延弯下身，引起一阵衣料摩擦声，就要捡起那团纸的时候，坐我身后的安宁忽然迅速低腰伸手把纸团捡了起来然后一脸镇定地坐正。
　　李继延的手顿时停在了半路，他“嘿”地笑了一声，起身笑眯眯地看着安宁，“安宁，你给我读读，这上面写了什么？”一时间安宁同学成了全班的焦点，原本安静复习的同学们都抬头看热闹，李默也扭头看着她。
　　“糟糕。”我听到安宁低头轻骂了一声，又抬起头回答道，“没什么呀。”
　　李继延一改笑里藏刀的语调，严厉地喝道，“站起来！”安宁一个哆嗦立马站了起来，打开手中的纸团并且大声“朗读”，“啊！许勤勤！你斗鸡眼时的眼睛依然小的像绿豆！”
　　这句话就跟笑气似的瞬间让全班哄堂大笑起来，李默也笑到直不起腰来。
　　呵！我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你不斗鸡眼的时候眼睛都小的像小米！
　　李继延似乎心情也很好，“态度不错，修辞也很好，坐下！”
　　“嘿嘿，嘿嘿。”安宁配合地笑了两声坐好。还没坐稳，李继延一句“下课时候来我办公室报到”差点让她栽到椅子下面去。
　　活该！我愤愤地想着，一边打开她前面扔过来的两张纸条。
　　第一条上用不怎么好看的字写着，“今天放学后我有事和你说。”而第二条就是她无奈的“我请你喝热可可。”
　　我随手把纸条塞到笔袋里，虽然我明白安宁要跟我说的大半都是些八卦废话，不过看在免费可可的份上，就姑且浪费宝贵的时间一次。
　　下课铃一响，同学们都陆续地收拾好书包离开了，安宁聋拉着脑袋跟着李继延走了出去，而我则幸灾乐祸地对着安宁略带幽怨的表情做鬼脸。
　　用手指按住下眼皮一扯，另外一只手在嘴角一拉，十足十的鬼脸。
　　安宁刚刚踏出教室另一个不速之客就到了，将我的搞怪模样尽收眼底，我一愣神的功夫，乔羽嗖的拿出手机，闪光灯一闪，随即笑趴。
　　“哈哈哈！许勤勤你怎么能那么好玩！”他看着手机屏幕笑到快飙泪，“你敢不敢再来一次？”
　　“好啊，再来一次。”我温柔地笑笑，他慢慢把镜头对过来。
　　翻了一个很出色的白眼，然后趁他不注意，一把抢过他手机跑出了教室，边跑边想，我好歹也是高一女子长跑冠军吧，他想要追上我也没那么容易。最重要的是！他今天穿的是一板一直的——职！业！装！
　　低头一看手机屏幕，差点被自己的鬼脸给吓到，没想到做个鬼脸会那么丑，这张照片如果不删掉真的后果不堪设想，说不定哪天我就被他贴在卫生间墙上驱邪了！
　　手还没有摸到屏幕，就感觉有人一把抓住了我的后衣领，回头，乔羽咬牙切齿地伸出另外一只手，“还给我！”
　　我不肯，在意识到实力差距的悬殊后，将他的手机抱在了怀里，气喘吁吁，“你……你怎么追……追那么快！我……”
　　“当年我高一男子马拉松比赛冠军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里学走路呢！”他瞪了我一眼，重复一遍，“还给我！”
　　“我偏不！”我揣得更紧了些，眼看女厕所就在我身后，只要一步就可以将乔羽这个混蛋挡在外面了。
　　“许勤勤，我再说一遍，”他深呼吸，“还给我！”
　　我疑惑，如果说只是因为一张照片的话乔羽绝不会那么认真，除非他手机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领悟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乔羽，”阴森森地说，“是不是这里面全都是小泽玛利亚和苍老师？”
　　他盯着我缓慢向女厕所移动的脚，刚想做出行动，就听见“啪”地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从厕所内传来，犹如情感理智最后一丝的爆发声，充斥了我的耳廓。
　　等我反应过来他的手机已经不再我的手上了，来不及思考手机照片什么的，我探头向女厕所内张望过去，令我惊讶的是，扬着手满脸凶气的人，竟然是向来以好脾气为名的安宁……
　　那几个女生站在安宁的对面，中间的一个女生捂住了自己脸上的五个手指印，眼睛通红。披肩长发，娇小可人，我认得她，是隔壁班那个很受男生欢迎的戚琪惠。在看见我和乔羽之后，她嚣张地哼了一声，“你看，不是我说的，事实就在那里，乔羽和许勤勤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乔羽在我身后暗自捏住了拳头，戚琪惠更为过分，开口道，“还有，凭什么李默都为她神魂颠倒，许勤勤打得什么小九九，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噢，想来她确实喜欢李默，有目共睹。
　　“我认识她那么多年她心里想的什么我比她自己还要清楚，你们说个屁！”安宁瞪着眼睛气得满脸涨红，又伸出手“啪”地甩在戚琪惠脸上，两个手掌印叠在一起原来那么触目惊心。几个女生也不会站在那里随着你打，几个人伸手向安宁抓去，还有一只手大力地向安宁的脸打过去，眼看形势越来越难控制，我冲上前将几个失去理智的女生推开，不料一只脚趁机蹬上我的肚子，小腹那里传来一阵剧痛，倒在了地上。
　　乔羽冷眼站在厕所门口看着，“打，继续打，可是你们别忘了我现在是你们老师，我可以随时让你们滚蛋！”
　　一句话突然惊醒愤怒的几个女生，面目变得更为扭曲却无处发泄，不爽地咒骂了一声，几个人就离开了，那个被安宁打了两个巴掌的戚琪惠恶狠狠地留下一句，“谁心里有鬼谁自己清楚！”
　　谁心里有鬼谁自己清楚。
　　我愣愣地回想着这句话，恍恍惚惚的，好像那个被打了巴掌的是我一样，偷偷瞄一眼身前向我伸出手欲拉我起来的乔羽。
　　我心里有鬼吗？
　　只是依稀记得那天乔羽脸色淡漠，面孔上罩着一层朦胧的怒气。嗯，怒气，竟然会出现在乔羽这个看起来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男生精致的脸上。
　　安宁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面色疲惫地踏出女厕所。
　　“哦对了，”她扭头望向地上的我，“许勤勤，我们去喝可可，别忘了。”随后向教室走去，准备收拾书包。
　　我还是呆呆地坐在地上，对着乔羽薄怒的脸，看不分明。
　　乔羽，我是不是一直都那么惹人厌？
　　可是我不敢问，沉默着拉过乔羽摆在我面前的手站了起来，转头看看镜子中的自己，头发杂乱神色狼狈，肚子上还有一个很显眼的脚印子。镜子中还有另外一个人，衣衫整洁，他神情淡漠地望着我，薄唇微抿，将我的狼狈不堪与疲惫望穿。
　　我转身，下一秒一个温暖的胸膛就贴在了我的脸上，夕阳斜射，印上地面的瓷砖，一片片倒影的霞红。
　　他环过我轻颤的肩膀，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别怕，我在呢。”
　　一刹那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我的心头决堤而出，我轻轻推开他，脸颊嫣红。
　　“走吧，安宁还在等我呢。”我低头窘迫地小步跑开。
　　乔羽站在原处，“想知道我手机有什么吗？”
　　“啊？”我停步，疑惑地转头望他。
　　他抬步向我走来，拉长的影子渐渐和我的交叠在一起，他伸手将手机递到我面前，呼吸都变得异常缓慢。
　　“因为里面全都是你。”
　　我僵住，看着手机中一张张照片摆满了所有视线，全部都是我。
　　这种场景即便是傻瓜都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我……我我……”我不知道说什么，慌张地快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将嘴角上扬到刚好的高度，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想起来安宁还在教室，我连忙逃离那个暧昧的现场，一边还摸着我跳个不停的小心脏，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