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方圆》佩兰应语

6、【06】

　　再随意的买了些首饰发簪，还有一些茶叶，我同墨梁还有后来跟上来的二丫便打道回府了。回府后，我看到了铁青着脸的右若安，她无话可以反驳。
　　因为昨日我是用她的身份去邀请的墨梁，而她也知道她这个蓝衣姑娘坐的不踏实。怎么会揭穿我撒下的谎。而右相则是欣慰的看着我，右相夫人走过来，拉住我，“方圆哇，过会儿你便要会洛城了，再过半余月，方官员一家可就要搬来都城了，到时候可不要忘了再来府上玩”
　　“是，夫人。方圆怎么会忘。”
　　“来人，把我给方姑娘备下的礼拿过来，放到马车上”右夫人招呼着下人给我把包袱也整理好了，放到了马车里。
　　我点了点头，“那么方圆就此别过右相和夫人了”转头看向右若安，一开始见到她，我明明觉得她是那么不一样的女子，为何如今我对她心中的想法会如此大的改动，我为何这般的不想看到她，扯了扯笑，“待方家搬来了，妹妹可也要上门玩玩，姐姐会亲手绣一件新的绣品还给妹妹的，日后还望妹妹将姐姐所给的帕子还了来”
　　她闻言，便白了脸，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我，“姐姐说什么呢，姐姐哪里有给过妹妹帕子”
　　“那么可能是姐姐记错了也说不准”我转身，回眸看向墨梁，淡淡一瞥，心头却是万般思绪，也不得向他说。反正再过几日还是要搬来这都城，可是他身为将军，又怎会时时在这儿呆着。
　　“那么方圆走了……”我俯了俯身，便上了马车。马车渐渐有些要动了，我掀起帘子，看到墨梁和右家人正要进府门，墨梁缓缓转过头。我怔住。
　　两双眸相对。
　　却不得言语。
　　我放下帘子，竟是觉得心里如此的沉重。
　　这该死的马车颠呀颠呀的一点没变，把我颠回了家。
　　然后中规中矩进府，见过父母姨娘弟妹。一切就和往日的十四年一样，没有半丝变动，我依旧要学着大家闺秀般的行为，言语，动作。
　　即使我万般的不愿意。
　　可是这十四年学下来，终究这些东西，已经成为了我的一部分，一举一动间，都有那些我讨厌的大家闺秀的影子。
　　我把买的送的的礼给了他们，他们就会很欣慰的笑。那个笑里面充满着我更加讨厌的东西。可是这些笑所展现的主人，是我的家人，我的爹娘。
　　我见家中确实是在打理了，看来不需要半余月，我们家便要搬到都城去了，
　　这一夜，我睡得极好。
　　也许是昨夜我因为兴奋而没有睡好的缘故，也许是因为我累了的缘故，也许是因为我想着不过多久，又可以见到墨梁的缘故。
　　我没有想到的是，搬得这般的快，我没有在乎我爹到底是升了什么官，多么高的官品，我不在乎，只是这官品可是靠着右家才得来的，我却是万般的不服气。在我眼中方家的清高去了哪里？
　　七日后，便动身了。
　　又是都城。
　　只不过这次不是去右相府了，不再是去游湖了，不再是去南街了。
　　而是都城的新的方府。
　　那么大的宅子。我看到的第一个想法不是可以有好地方住了。我的第一个想法是，爹爹的金屋又变大了，不知道又可以装的下多少姨娘和弟妹了。
　　这般想着，我竟是觉得这一切都是这般的不值。
　　在信房间中，小环打理着，我累了三天，马车真不是人坐的，于是躺在那儿睡了。
　　我不知道，我这么一睡，待我再醒来的时候，天下都可以变得那般的不安全。
　　我不知为何醒来的时候小环面色严峻的看着我，对我说。
　　“小姐，边塞的蛮人突然打过来了”
　　天一下子就塌下来了，那么的不期然，那么的迅速。我想墨梁第一反应肯定不是备马去边塞，而是找个地方把右若安保护起来，让任何事物都不可以伤害到她。
　　我苦涩的笑着，问小环，“这与我何干？”
　　“墨将军带着右副将来了”
　　我一怔。
　　我并没有想到墨梁会想起来找我。
　　我换了身衣裳，便疾步出去了。我看到了我爹爹还有一群家人的严峻，看到了墨梁的淡然。
　　还有他身旁站着的那个少年，那个有着一双我再熟悉不过眼眸的少年。
　　世人都说他是墨梁的副将，右相府的表少爷，他唤右安。
　　可是。
　　我看着他的眼眸，却断言。
　　他是右若安。
　　是那个右若安，她竟是女扮男装参军，做了墨梁的副将。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为了墨梁做到如此地步，可能确实我比不得她。
　　墨梁看着我，眼眸带笑，这个时候他还笑，“方姑娘，唐突了。想来方姑娘已经知晓了现下的情况，在下想着方官员和右相定是无法逃离都城，便想着先带着若安和方姑娘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避避难，至于方官员那么多的妻妾，在下实在是无能为力，没有那么多的藏身之处可以容纳下”
　　我看向爹爹，此刻他倒是悔不当初了，那些姨娘们个个想要撒腿就跑的样子，让我实在是想要嘲讽一番，却见我娘亲没有任何表情的坐在我爹的旁边。
　　这个时候，我才觉得，这个才是夫妻，共患难。我娘爱我爹，可是苦于方家的一大堆规矩把我娘亲的爱也给规矩起来了。
　　“爹爹，不若这般吧”我浅笑，“园儿见姨娘们个个都挺害的面容，个个面色苍白如纸，不若将她们送回老宅，等战乱结束后再接各位姨娘们回来？”
　　所谓老宅，是一个偏远村庄的小房子罢了，方家很多年前是种地的，在那儿有一个小屋子，屋子还挺大的，至少方家那时候在村子里算是有钱人家了，可是那么偏远，也不知能不能再住人了。
　　我瞧着几个进门没几年的姨娘面露喜色，一个劲的点头，说着：“老爷，园儿说的不错，不如就按园儿说的吧”
　　几个进门有些年数的姨娘看了我一眼，有些挫败，“老爷，妾们自当留下来与老爷共患难才是，怎么好独自逃脱呢”
　　爹爹想了想，也就按我所言的照办了，“那么园儿……”
　　墨梁看向我，“方官员放心，令媛在下会照顾好的”
　　“嗯”恍然间爹娘老了很多，缓缓起身便回房了，没有再看我一眼。
　　随即我便坐下来和墨梁面对面，和右安对视。墨梁半晌咳了一声，有些疑惑的看着我，眼眸来还带着意思不满，“方姑娘是要同在下一起，还是寻个安全的去处”
　　我惊讶于他竟然不知道右安就是右若安，也惊讶于他居然要带着她一起上战场。
　　一旁站着的右若安也是同我一般的表情。
　　“昨日在下进宫了”墨梁揉了揉额，似是百般无奈，“皇上指婚你嫁于在下，那么在下就有义务保护方姑娘”
　　义务……
　　我心里酸酸的，原先只是眼眶酸，而今连心都酸了。我看到一旁的右若安似乎快要哭出来了，可是强压着，便瞪着我。我浅笑，“小女还不知晓此事”
　　“嗯，如果今早不是边塞的蛮人打过来，可是在下不会来商量躲藏之事，而是婚事”墨梁低着眸。
　　我在他眼里看到的岂止是担忧，还有不甘，还有无奈。
　　娶我让他很无奈？
　　谁稀罕他。我心中叫喧着，可是事实上我稀罕他。
　　“方圆愿意跟随将军一同”我皱了皱眉说着。墨梁似是没有料到我真的会同他一起上战场一脸的讶异，“在下本以为……”
　　“方圆不怕”我毅然的就这么允了这件事情，右若安差点被我气晕过去。我似有似无的笑了笑，“将军，若安妹妹呢？”我看到右若安颤了颤，她可能会想是否我认出了她。
　　“呵呵，这事多亏了右安”墨梁笑着指了指右若安，右若安像男子一般的走上前一步，拱手，压低了嗓音：“哪里的话，若安是属下的表妹，自是要保护好”
　　“呵呵，原来右副将已经将若安妹妹保护好了”我挑了挑眉，“那么我也就放心了”
　　墨梁缓缓起身，走到我身旁扶起我，我有些错愕于他的行为。
　　可是我知道一切都是因为我身为他未婚妻的义务罢了。
　　哪里来的真心，哪里来的贴心。他真正的贴心，真心是对于右若安的。
　　右若安抿唇，走在我和墨梁身后，那样子的不甘，让我看向了墨梁，他们二人不甘的表情很像，那么像。
　　墨梁忽而转头，轻笑，那样温柔的声音：“怎么看着我？”
　　“没，没什么”我有些红了脸，半晌无措。他将我托上马车，一系列的动作那么温柔，笑眼看着我，才把帘子放下。
　　放下的一瞬间，我差点哭出来。，
　　我那么的害怕，那么的害怕他放下帘子后会有一副儒释重担的表情。
　　我不如右若安，她可以为了他上战场，她虽是文家出生，可是也有习武。我是文家出生，却只会纸上谈兵。
　　我怕皇上的指挥让我成为他未婚妻的同时成为他的义务。
　　我更害怕的是成为他的累赘。
　　而这些害怕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