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年妃传》齐夏末

4、第四章

　　时光匆匆，转眼已是康熙三十六年九月。已年过六岁的墨兰长的是越发乖巧可爱。全家上下都对这个如年画娃娃般精致地可人儿疼宠不已。身为她亲生额娘的年顾氏就更不用说了。这不，墨兰如今都是快七岁的孩子了，还被她放在自己的房内睡午觉。

　　就见靠墙放置地一张四方大卧榻上，锦缎薄绸下那粉雕玉琢地小女孩儿眼珠子轻微地滚动了两下，再然后那黑葡萄似地大眼睛眨巴眨巴地就睁开了。一旁地陈嬷嬷坐在榻边绣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替她轻打着扇子。一边儿同躺在一旁贵妃摇椅上地年顾氏低声交谈道：“二爷如今中了举人，看来再过些日子您就得回京替他操办婚事儿了。”

　　年顾氏嘴里轻嗯了一声儿，又说道：“时间过的真快，还记得我刚嫁进年家那会儿他才五岁大。比我的兰儿还小。这不知不觉中他就已经长大成人要娶妻成家了。唉，真是岁月不饶人啊。我也人老珠黄了。”就听那陈嬷嬷低声笑道：“瞧您说地，您这话要让胡家那些太太们听道，只怕她们一个个地就该抹脖子上吊了。”说罢又侧头看了眼假寐中地墨兰，脸上地笑容越发和蔼，“瞧瞧我们姐儿，这乖巧讨喜地模样就跟您小时候一模一样。看着就是个有福地。”

　　年顾氏亦侧头看着床榻上地墨兰，又见女儿那娇憨可人地酣睡样心下也越发柔软，“我这辈子倒也知足了。虽说做了老爷地续弦，然嫁过来就是当家主母，上头没婆婆需要立规矩，下头也没妾侍丫头跟我闹心，家里地孩子也都跟我亲近，如今又有这么个小人儿精，真是知足了！”陈嬷嬷忙接话道：“您自是有福气地。”话锋一转又说道：“听说那位元方少爷这次也中了秀才。想来胡家太太估计可以稍微宽心些了。”

　　年顾氏轻叹了一声儿，“看着她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母亲。当年那些姨娘们个个轻狂地跟什么似地。幸好哥哥争气，好歹考取了个举人地功名。我前头倒是听她说像是给元方那孩子说亲了。对方是桐城汪家汪懋麟地闺女。汪家是桐城世家大族，这门亲事若成了，她地日子估计也就慢慢地好过了。”话落又想起亮工的媳妇娘家势力那么强大，也不知道这门亲事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就听陈嬷嬷心有灵犀地说道：“老话虽说高嫁女低娶媳。可二爷那位却是不跟咱们同住。您跟随老爷在任上，二爷成家后就留在京城继续念书，婆媳没住在一起矛盾自然就少。他们过他们地小日子，跟咱们沾不上边儿。”

　　年顾氏眉头轻皱着说道：“若是一般旗人家地闺女儿倒也罢了。可她却是叶赫那拉金台吉后人纳兰明珠的孙女。那明珠虽说早年间就遭弹劾罢相，可如今仍然还被皇上封了个内大臣之衔。虽为闲差他却依然还在皇上身边日常行走。且宫里还有位纳兰家出的惠妃娘娘和大阿哥。老爷如今虽说也是个二品封疆大吏可跟那势高权重的叶赫那拉家族结亲，咱们怎么着都是高攀了。旗人家地女儿个个精贵，打小就是娇生惯养地，这娶回来后估计全家上下都得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

　　假寐地墨兰听到年顾氏和陈嬷嬷地谈话心下也是震惊不已。原来历史上年羹尧地妻子竟然是明珠地孙女儿。那明珠可是康熙朝初期地重臣。就因他和索额图地党争太过剧烈才间接导致了康熙地一废太子。若她没记错地话，明珠还有个大名鼎鼎的儿子，纳兰容若。

　　“哟，姑娘醒了！”墨兰蹙着眉头神思间不禁睁开了眼睛，可巧被转过头来地陈嬷嬷瞧见。又见她蹙眉地样子，便当她刚被吵醒了。年顾氏亦起身坐到了床榻边上，细腻的玉手覆上了墨兰地小脸，柔声哄道：“额娘的小懒猪被吵醒了？”墨兰只得打了个呵欠又揉了揉眼睛装作刚醒地样子，接着才娇声唤道：“额娘。”年顾氏万般宠爱地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又柔声问道：“睡醒了没？还困不？”

　　墨兰轻摇了摇头，又掩嘴打了个呵欠，接着才状似不经意间地问道：“二哥要娶亲了吗？”年顾氏轻拍着墨兰地背柔声回答着：“是啊！你二哥今年都十八了，如今又中了举人，自是该成家了。”墨兰又问道：“新嫂嫂是哪里人？性子好吗？”年顾氏亦答道：“她的玛父是纳兰明珠。至于性子，旗人家的女儿估计也就那样吧！”墨兰哦了一声儿接着又问道：“那她阿玛是谁？”年顾氏笑着问道：“问她阿玛做什？”墨兰从年顾氏怀里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答道：“养不教父之过。若她不是个好相与地人，那她阿玛也负有一定地教养责任。”

　　年顾氏宠溺地将墨兰抱回怀里后才说道：“她的阿玛叫纳兰性德，早就过世了。”墨兰听得暗自震惊，真没想到二哥年羹尧竟然是纳兰容若地女婿。这雷死人地历史啊...

　　康熙三十七年正月还没过完，年顾氏就带着儿子年羹尧还有女儿墨兰及身边儿一干得力地仆人一起回了京城。没过两天，大奶奶年周氏也带着惠姐儿从云南赶回来。去年五月，年希尧也从工部笔帖式苦熬了五年后升任了从五品的云南景东府同知。年周氏看着墨兰安静沉稳地模样又看着自家惠姐儿一如既往地活泼聒噪，真是想一狠心一跺脚就将她交给婆婆管教。倒也不是说要把她变成墨兰那般沉闷，至少拘拘她那过于活泼地性子。可转念又想着武昌距离云南实在太远，若是想念女儿地话去看她一次来回至少得两月时间。又加她膝下只有惠姐儿这么一个女儿，到底是舍不得分开也就打消了念头。

　　又过了将近一个月地时间，年府张灯结彩终是热热闹闹地将那十里红妆地新娘子娶进了门。索性的是新奶奶纳兰氏虽是旗人家地女儿，然其生母却是容若地第一任夫人卢氏。卢氏家也是汉军镶白旗人，既是汉人抬籍，她地本性也都保留着汉人女子的温婉端庄贞气恭容。卢氏虽早逝，然纳兰氏却也遗传了她地温雅性情。又加卢氏地嬷嬷亲自教养着长大，所以半点没有年顾氏她们想象中那样的矜贵傲慢。相处了约摸两个月左右，众人都觉得她性子温和待人有理。年顾氏这才放心地带着女儿回了武昌。临走地时候，纳兰氏送了小姑墨兰一套由她阿玛容若亲编的《渌水亭杂识》，那其中包含了历史、地理、天文、历算、佛学、音乐、文学、考证等方面的知识。这套书籍也成了墨兰最喜欢的一套书籍，平日里就喜欢拿它打发时间。虽说古人一直推崇着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在年家这一观点又同男人就应该三妻四妾一样被打破。

　　打从墨兰会说话起，年顾氏就教她读书识字，所以当纳兰氏送给墨兰一套她阿玛亲编的《渌水亭杂识》时，那上面的字墨兰大都认识。不认识的字儿再结合上下文连蒙带猜的差不多也都能理解，实在是不明白的再拿了去问年顾氏。说起来，年顾氏也是系出名门，大名鼎鼎的顾炎武便是她的族叔。年羹尧的教书先生也是由她出面请回来的，顾炎武的堂弟顾肯堂先生。

　　年家不论男女皆能读书识字，估计这与年家的祖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有关。年家祖上乃是明朝官宦世家，年遐龄的曾祖曾任大明辽东锦州指挥使，祖父年有升，父亲年仲隆在崇德五年至七年的松锦会战中被俘，所以年氏全族被收入汉军包衣佐领下，成为满人的奴才。顺治元年，年家举族随八旗入关，定居北京城，顺治十二年，年仲隆科举考中进士，年家遂脱离奴籍，被编入汉军镶白旗。后被顺治皇帝外放为江南和州知州。年遐龄也是含辛苦读数年一经科举才从兵部笔贴式一步步升任兵部主事，刑部郎中，工部左侍郎等到现在的湖广巡抚。老大年希尧也是从工部笔贴式做到现在的云南景东府同知，老二年羹尧已经中了举人，现在还在埋头苦读中，希望来年殿试能高中。

　　年家祖辈由包衣奋斗成进士，从寒门奴籍至抬籍入世成为朝臣的历史，让墨兰不禁想起了耶稣的话：“你们须爱真理，真理必使你们得自由”，年家祖辈重教育，重知识。知识就是打开自由之门的锁匙，没文化，没学问，就只好永远给人家作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