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寒川》tsumanay

73、Speciale.02 你所期望的

　　赫雅去世的消息他是从伊凡口中得知，他的语气一贯戏谑漫不经心，仿佛这个世界的任何一物都无法留住他。埃利欧想，他是同情那个温暖的女孩，心脏边才会浮现这类悲伤的情感，而他也知道，他永远不会这么悲伤了。

　　埃利欧看着崭新的墓碑，点燃了左手上的地狱指环。伴随一缕清风，一个少女站在了向日葵丛中。眼眸月牙形轻弯，笑容温暖如照耀黑暗的灯火，美好地不属于这个世界。

　　而后，在她的橘粉发从空中飘落的一刻，幻觉戛然而止。埃利欧缓缓叹了口气。

　　赫雅死前，留给了埃利欧一副画。那是克里斯汀娜的画像，与现实中的她一样精致和单薄。
　　熟知橘粉发少女的性格，埃利欧明白赫雅留下这画的意思无疑是那一句‘请不要伤害她’，可埃利欧很清楚自己无法实现这个遗言，把它扔进了火中。只有了一瞬的犹豫和后悔，他转身面临他所熟悉的冰冷世界，无比安心。

　　克里斯汀娜因涉入赫雅继承战的关系，被剥夺了卡尔杜奇的继承权。但是首领的脸上却满溢着欣慰与期望，埃利欧只能用更多的勤奋与冷漠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存任何一丝能让他犹疑的因素，使他的日子过得颇为畅快。他仅仅需要按照卡尔杜奇高层所需而行动，埃利欧感到了麻木与释怀。伊凡已经继承了卡鲁卡沙，黑手党最大家族之一的众多暗度陈仓让埃利欧繁忙了起来，他接任旧派的第二年，克里斯汀娜率领卡尔杜奇新派与她私藏的战力回到了卡尔杜奇。

　　首领被迫退位，隐居到了西西里一个乡下，但是埃利欧看到了首领面临克里斯汀娜时的温和与宽慰，他猜到了是首领的布局，沉默不语。

　　卡尔杜奇的内部自那一瞬开始被正式分割，由克里斯汀娜率领的新派，和他为首的旧派，勾心斗角不断。克里斯汀娜的手段经过赫雅的死亡变得狠戾，可能是她的自我催眠，她做得很成功。埃利欧在监视的过程中深有感触，就如拉拢马尔廷家族余党时的冷漠，或者离开彭格列联盟加入中立的果断，她比之前看得更远，直到泽田纲吉继承彭格列的那一年。

　　克里斯汀娜又开始退缩，天真和柔软再次浮现。她对待泽田纲吉的友情异样看重，即使为了真正学会黑手党的残酷，她能毫不犹豫地撕开彭格列继承人的伤口，她还是温柔地作出领路人的姿态。埃利欧知道她已经逐渐地开始对泽田纲吉产生了超越友谊的好感，可他习惯冷眼旁观，只会利用她的软处引起家族内部的更多争执。他如前代首领所吩咐的一样，在等一个他认为适当行动的时机。

　　选择掀起战争抑或维持现状，他的目光注视着克里斯汀娜，凝重地令人窒息。
　　旧派灼灼逼人的这种情况持续了将近半年，克里斯汀娜不得不退让更多的权利给埃利欧，他几乎能和她平起平坐。期间卡鲁卡沙继承人多次向卡尔杜奇提议联姻，都被新派拒绝，这也迎来了旧派的不满。

　　内部的分歧越来越多，旧派缓缓开始了组织推翻现任卡尔杜奇七代的计划。埃利欧尚未参加其中，单纯觉得时机还未到，他选择了等待。

　　赫雅家族暗自怂恿洛雷斯家族敌对卡尔杜奇之事点燃了战争的导火线，属于彭格列联盟的赫雅家族的敌意令整个卡尔杜奇旧派的气氛都僵硬了。由此，加入卡鲁卡沙联盟的协议几乎成了肯定，只是在埃利欧寻查到赫雅家族敌意的来源时，他推迟了卡鲁卡沙的提议。

　　赫雅给克里斯汀娜留下了有关死气之火研究的消息。

　　他深度确认了这件事的真假后，毫不迂回地修改了与其相关的资料中留给克里斯汀娜一个错误的认知。埃利欧猜到了克里斯汀娜投入与此的希望，所以埃利欧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之后又给予彭格列以及卡鲁卡沙一些微不可闻的线索，目光冷漠地制作了一个布局。

　　这布局并不隐匿，晴之阿尔克巴雷诺为首的各个长辈已经有了些许端倪，而美国Millefiore的情报商令人吃惊地在一切都未开始前联系了他。他们握手合作，袖手旁观。

　　年初，克里斯汀娜终于退让答应了埃利欧的计划。她会亲自伤害彭格列，以卡尔杜奇的荣耀为名，她发现了自己对于彭格列的仁慈与善良可能会伤害到她作为第七代卡尔杜奇的资格，因此选择了前进，不择手段。

　　如卡尔杜奇代代首领的冷漠，她的笑容不再明亮。心脏贯穿了一个空洞，她用自嘲与苦涩填补，甚是淡薄与沉重。她抛下了回忆，还有对彭格列无疾而终的感情，步入任何明灯暗光都触及不到的世界。

　　那是他的世界，也是本该属于她的世界。克里斯汀娜的眸子沉定了墨黑与冷酷，手中烟支泛起的青烟仿佛把她隔离到了一个支离破碎的地方，她纵然疼痛还是固执地往前放远视线。
　　只有一瞬，埃利欧不经意地在她身上看到了前代首领的影子，再缓缓重叠直到消失，心脏漏了好几拍。这是一个令他惴惴不安的征兆。

　　这征兆在克里斯汀娜与彭格列分别，一头栽倒在埃利欧的胸膛上的时刻无限放大了。
　　脑中在不停描绘着她脸廓的一笔一划，还有她身上的温度，在他脖子边流动的吐息，他全身的细胞都收缩再扩大，像是一场疯狂的舞曲。精神恍然中，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了女子柔软的金发，好似想要把他紧紧拥入怀中，又猝不及防联想到了多年前的燥热。那种不停上升的燥热，不停焦躁着他内心的燥热，甚至让他感觉到被现在缠绕周围的烟草味迷惑了，他在最后一刻成功拉回了思绪。迟疑的动作停在了末端，轻轻滑下像是无声的失落。

　　心脏始终如一平静，埃利欧离开克里斯汀娜之后，到一个风尘店与一个记不清面容的女人开房。节奏快速地不带节制，随着动作两人胸膛上的汗水缠绕在一起，温度蔓延到了空气。呼吸急促中，他的视线有了一刻的模糊，与他拥抱的女人悄悄变了一张脸，一切戛然而止。
　　埃利欧睁大瞳孔，关闭了幻想，连忙抽身离去。

　　一月冬天刺骨的风让他心中的灼热逐渐凝固了。埃利欧想起了彭格列在之前的通话中无比认真的疑问，“埃利欧先生，你如今想要的事物真的是你所渴望的吗？”

　　他愣然，迟迟没有说话。眺望远方，黎明的日光亲吻着地平线，璀璨地刺眼，好像在巴勒莫的日子，遥远不可触及。他放低声音，用前代首领的话回覆了泽田纲吉的问题，“总有一天我会需要的，总有一天。”

　　他想，总有一天他会拥有自己的意识，尽管如今仍旧害怕着这种情绪，他会成为人类，他会让卡尔杜奇的荣耀延续。他会——
　　街上有个流浪歌手用沙哑的歌声唱着寒冷，挥之不去的回忆在延烧，他阖眼，一片寒川。
　　所有梦境被扑面而来的风割裂成碎片，他把头缩进围巾，又回到了卡尔杜奇。

　　这次卡尔杜奇的四周蔓延着他至今才察觉到的污秽，肮脏地埃利欧感觉到了厌恶，他把这个景象与往日第一次到达总部时的光景，缓缓垂下眼睑。

　　他差点忘了自己也属于这种深渊，所以他不能逃离这种冰冷，永远不能。

　　克里斯汀娜笑着迎接他，不似前一秒背叛了她现在的唯一个朋友，她与他正式谈判，如他所料，用卡尔杜奇作为赌注。埃利欧承让，运用之前马尔廷亲手为克里斯汀娜制作的替身下了更大的赌注，用他们两人的生命。可这一切，克里斯汀娜到最后的最后才发觉，埃利欧当时见着她义无反顾的疯狂模样，不经意想起了赫雅还有那一句‘请不要伤害她’，心脏边又痛了一下，下一秒又被沉静淹没。仿佛不存在过。

　　之后的计划简单流畅，他设计了克里斯汀娜让她在毫无怀疑的情况下遇见那个白发情报商，再和卡鲁卡沙十代继承人暗地达成一个作战协议，同时又透露给彭格列更多有关赫雅研究的事情，等待另一个事件的开端。以克里斯汀娜的沉睡为开端的另一个时间。

　　引诱金发女人到一个谈判所，赫雅家族的人按下扳机，埃利欧闻到了硝烟气与血腥味融入了空气。克里斯汀娜的内脏瞬间被狠狠撕裂，迅速地她脸上没来得及感受疼痛。温热的气息溅落她的脸颊宛若散开的花瓣，她一味睁大瞳孔，然后朝着他的所在地微微漾起嘴角。
　　那是对他在笑，笑得全是讽刺与不屑。

　　埃利欧的思绪断了线，短暂仿佛不存在，他迅速接住她染血的身子。温暖的血液轻吻他的肌肤，视野忽然目眩。回神的时候，抱住了她的身躯，好像将他的整个人都沉入娇艳的蔷薇花中。他的心里有了一丝说不明的愉悦，他继续害怕着这种陌生的情绪。不停翻腾的野心让他越来越想要拥有一切，好似童年再现，他像小孩子一般有了一定想要得到的事物。他终于确认了自己有些问题。

　　无论他怎么竭力截断，有些渴望会在他的脑海中猝不及防出现。这些不切实的幻想无法停止，他作为人类的一部分已经不能再被拒绝了。他原来以为这些只是作为人类的需求，但是他错了。这些怪异的端倪来自更深处的沉重，宛如一颗大树扎在地下的根，砍断了树木它还是会长出来，所以他只能选择忽视，与马尔廷的贝娅特丽丝留在卡尔杜奇继续着平淡流年。

　　克里斯汀娜在美国的生活状况被Millefiore断断续续传来。她附身的女人有个不入流的职业，那是曾经克里斯汀娜嗤之以鼻的风尘，然而现在，服侍众多三流人士的过程中，她不再矫情自己有意识或者感受，她的目标明确，对此不屑一顾。

　　她钻入赫雅研究的探索，好像全世界就因此能改变。埃利欧情不自禁想象着，当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提线木偶的时刻，克里斯汀娜会如何反应。会多么崩溃，会多么愤怒，埃利欧隐约感到器官内有些痒痒的触感，可能是兴奋，可能是退缩，最终都被他压抑，他松了一口气。
　　赫雅家族毁灭又过了一段时间，就像克里斯汀娜预料的一样，泽田纲吉匹马单枪到了克里斯汀娜的身边，然后她爱上了这个男人。准确来说是她附身的女人爱上了泽田纲吉，而她毫无犹豫利用了自身的好感推动这感情的发展。

　　克里斯汀娜已经达到了他没有猜想到的理智，她学会了加以利用自身感情，这是一个值得称赞的狂妄，因为连埃利欧都没有做到。

　　对于情感的控制，他是一个初学者，伊凡灿烂笑着教导他和克里斯汀娜的时候，他仅仅学会了压抑，随后让时间缓冲了心底的一切情感，学会冷漠与无感。可这样的他，远没有现在的克里斯汀娜，抑或伊凡优秀。克里斯汀娜彻底不再是她，而伊凡古井不波的内心太过苍白无色。赫雅知道，连马尔廷的贝娅特丽丝也清楚伊凡的本质，她们却仍然飞蛾扑火爱上那个男人，埃利欧不懂她们。

　　埃利欧的心脏一如既往带着平稳的节奏，眼看泽田纲吉与克里斯汀娜更加接近彼此，克里斯汀娜因他而获救，成功占据了那具身体。而泽田纲吉不像之前那样愚昧天真，他自从克里斯汀娜一年前的背叛便缓缓收敛了对她的信任，同时，彼此间建立了更加牢固的羁绊。

　　这也是埃利欧的计划之一，彭格列与卡鲁卡沙之间，他代克里斯汀娜在之前选出了联盟者，可是，他又感觉自己的内心多了一个空洞，无法用任何事物灌满，他察觉到了这是他自身的问题。

　　现在是心灵那棵树最为茂盛的时候，他发觉脑海中那些挥之不去的回忆又恢复了之前的五彩缤纷。他和曾经的克里斯汀娜一样，荒诞地期盼回到昔日——那个驱逐黑夜的光景，鲜明璀璨。

　　这是一个严重的失格，他不能这样，他不应该这样。

　　埃利欧匆忙地送葬这种缅怀，反反复复提醒着自己，他的脑袋中多出了自我催眠而产生的声音。它们重叠着，在喊着他的责任，在呐喊着他的虚无。一切都像爆炸一样不断地刺痛着他的大脑，令他痛苦表情彻底毕露，然而疼痛中他却感到了安心。就如沉入冰冷的寒川中，没有一丝能干扰他平静的内心。埃利欧用此把回忆破碎，凝视着至高无上的卡尔杜奇家族，竭力勾起唇角。未能成功。

　　他这时才真正察觉，他根本就不会笑。他用人偶的姿态活到至今，仿若一个隔离于世生活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中。他第一次发觉自己是用这种方式保护着自己，缩着身子不敢面对世界。他如同克里斯汀娜抑或泽田纲吉，是一个懦弱的人，不过他更会掩饰，虔诚地仰望着卡尔杜奇的信念，用绝对的理智与冷静湮没了自己的意志。

　　埃利欧的脑子与思绪满溢着茫然，他感觉自己站在雪中一样，眼前都被白色迷了空，一并的还有果决断然。如此矛盾。

　　埃利欧不知道自己作为埃利欧的存在意义，但是很清楚卡尔杜奇旧派的首领的本职。他往前走着，眼睛看不到。单单按照自己所制画的计划行动、观察、审核，他的视线直直注视着克里斯汀娜，硬生生地穿透她的一切想法。他留下线索，牵引着她，就如自己被卡尔杜奇的荣耀指导着。

　　这种迷惑一直维持到了埃利欧重新得到卡尔杜奇指环的一刻。伊凡灿烂笑着扔给他这枚戒指，埃利欧一时迟疑，犹豫，随即全部被沉静裂得粉身碎骨。他很果断，自始自终。
　　他的存在，他的意识，他的灵魂，他的意志，都属于卡尔杜奇。

　　他除了卡尔杜奇，手中空无一物。

　　埃利欧存在的意义，只是卡尔杜奇。

　　埃利欧抚摸着指环，又回忆起首领带着这戒指时的慈祥与傲慢。首领的视线放在一代代年轻孩子身上的期望以及野望，首领目光深不可测这么对着他说，“孩子，我看着你长大，从未善待你，也永远不会，但我给予你与克里斯汀娜争取家族的权利。不要退缩，不要恐惧，不要被动，你要因你紧紧与卡尔杜奇相连的意志而行动。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需要。我知道，有一天。”

　　首领是对的，首领总是对的。埃利欧清楚自己想要卡尔杜奇，他想要用卡尔杜奇证明自己生活的意义，他想要拥有望尘莫及的王座，他想要寻找被冷漠淹没的自身。

　　然而他太过理智，他对于卡尔杜奇的爱太过无私。埃利欧知道自己无法代替前任的首领作为卡尔杜奇的下一代荣耀。他隐隐约约带着对光明世界的期望与渴望，他在悼念着那个不属于他的灿烂过往，无从逃避，无从遗忘。可是同时，他始终害怕着卡尔杜奇之外的世界，他害怕在直视前尘往事的一刻，心里的空洞会完全打开，把他吸进去，把他至今贯彻的信念破坏。
　　他无法作为卡尔杜奇首领的同时，直视昔日的回忆，因此他明白，他只能选择继续辅助那一位卡尔杜奇七代。为了卡尔杜奇。

　　克里斯汀娜不同于他，仍然眷恋着那段过往的至今，她做到了义无反顾，她做到了伤害与残忍。用身体残余的本能，用踌躇不决的步履蹒跚，一直前进。不停前进。因此他选择继续辅助那一位卡尔杜奇七代。

　　再次见到她之前，埃利欧与伊凡共同到了橘粉发少女的安息之地。

　　天空是濛濛的雾，阴霾而沉重，埃利欧不由自主想起了父亲把他送到卡尔杜奇的一日。当日的天气和现在一样，朦胧地遮盖住一切视线。阳光洒在父亲的背影，斑驳了他的脸。
　　可是现在，埃利欧回忆中的模糊终于散去。也许只是他的幻想，埃利欧看见他的父亲肿着眼睛。就如赫雅不带迟疑与他告别的那一晚，就如克里斯汀娜只能踏着悲伤前进，就如泽田纲吉不得不选择伤害，他的父亲只知道留给他一个笔直的背影。挺直地在宣告残酷，内心却摇曳晃动。

　　埃利欧眺望着伊凡的背影，与父亲最初冷漠的姿态重叠。眼睛一眨，错觉又消失，他沉着脸与彭格列一行人合谋，推翻卡鲁卡沙十世。

　　然后，一切都如他所愿。

　　他站在远处，看着克里斯汀娜冲进了卡尔杜奇总部。就像与她告别的那一天，她的身上铺满了鲜血，繁盛如夏日的蔷薇。

　　她的长发剪到了胸前，眼神冷冽而令人窒息，拿着的枪不再是年幼时首领交托给她的。
　　埃利欧还记得，那是她在多年前送给了彭格列十世的那一把，不知道现在她怎么要了回来。
　　克里斯汀娜在火光中与他对视，迅速就想到了事件的主谋者，因此愤怒而失控朝他喊叫。埃利欧并不意外，首领说过她是一个聪明的姑娘，所以她很快就会猜到，所以他按照着剧本的台词缓缓启齿，“这是为了卡尔杜奇。”嗯，这一点是真的，因为他的存在理由只是卡尔杜奇。

　　“这是与前任的首领的约定。我身为旧派的代表辅助与监视你……然后在我所认为恰好的时机把卡尔杜奇托付给你抑或杀害你。”首领曾未这样过埃利欧，首领要他凭自己紧紧与卡尔杜奇连接的意志行动所以此刻，他要带着卡尔杜奇的污秽离开这个世界。

　　他收敛手掌，卡尔杜奇的指环嵌入肌肤灼热而疼痛，猝不及防蔓延到了他的器官。细胞放大了温度，心脏边在喧嚣着类似留念的情感，对这肮脏不堪而美好绚烂的世界，“这是算是试炼，而你通过了。因此现在我把纯粹而完整的卡尔杜奇交托给你，卡尔杜奇七代。”

　　心间出现了一个奇妙的情感，违背逻辑，那是他第一次亲吻她时候的燥热。无限上升，蔓延到空气，被四周的火焰撩动。这是不好的信号，可他初次，完全顺从了自己的思绪，牵起她的手，为她戴上指环。冰冷的触感使他的内心倏然平稳了，往常的一丝不波，不曾感到的平静，埃利欧低下头，亲吻那枚至高无上的辉煌。

　　“一切荣耀都归于您，卡尔杜奇七代。”

　　克里斯汀娜开始颤抖，似乎疼痛着又在竭力忍受着，她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哆嗦。然而埃利欧的眼睛依旧定格在她身上，他茫然，瞳孔交汇间看到了他到达卡尔杜奇总部的那片光景。阳光诧异明媚，还有一群手拉手歌唱的孩子，那是未来的景象，他们不停追逐的梦境。
　　记得那一刻，少年还无法接受那个地方，可现在，埃利欧终于能伸出手接近些许。

　　卡尔杜奇的未来，卡尔杜奇的荣耀，他的存在意义，他过往的怀念。

　　火焰缭绕，克里斯汀娜轻轻启齿。鲜红的眼眸被火光映地明亮，眼底似乎连最后一丝绝望也就此抹灭，她缓缓勾起嘴角，却笑得比哭泣更难看。

　　——我想我们一直这样下去……

　　那个温暖少女格外清晰的话忽然出现在耳边，还有响彻云霄的枪声，埃利欧阖眼，熟悉的景色逐步浮现，绚烂地宛若全世界的灯光，万丈光芒。

　　——嗯。
　　——我想我也是。
　　——我想我们一直这样下去。

　　埃利欧番外完结，本章BG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