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爱你是幸福》野樱草

7、第七回·由希王子

　　还在美国时，若杉凊桦就曾经听真锅翔提起过这个在海原高中校史上赫赫有名的由希王子。她还记得六年前她得知草摩由希从高中就拥有他自己的亲卫队后的她的表情，简直就象见了小白兔的大灰狼，差点就没把他拖下海卖了。
　　而在昨天，她又一次听到由希王子这个词，也就更加激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她很想亲眼见识一下孕育了草摩由希和由希王子的海原高中。

　　都立海原高中——
　　它不是那种大笔砸钱的超贵族上流学校，也不是那种混混聚集的垃圾下流学校，它只是一所稍微有点名气的中流学校。
　　而它之所以会有点名气，还是多亏了草摩由希的福。

　　海原高中短暂的历史上曾出现过一个几乎全校女生都加入的地下社团。
　　说地下只是因为这个社团不曾经过官方批准。社团一没有经费，不过也不需要金钱，二没有场地，不过几乎全校都是活动的范围，甚至还包括校外。
　　而且该社团的成员几乎都在背地里活动。
　　这个社团的名称就是——由希王子。
　　它是为了草摩由希而专门建立起来的社团。
　　它的宗旨是一切为了草摩由希。它的信念是紧紧跟随草摩由希的脚步，他欢笑时陪着高兴，他哭泣时陪着悲伤。它的目标是阻挡一切伤害到草摩由希的危险因素，让草摩由希有个快乐健康美好向上的高中校园生活。
　　她们依照年级不同，定下了对草摩由希专门的称呼：年级高于他的叫他由希，同他一样的叫他由希同学，低于他的则叫他草摩学长。
　　她们还规定社员们跟王子说话时，一定要有两人以上陪同。如果单独和王子在一起的话，该社员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全体不跟她说话。
　　要知道由希王子的社员可是包括了该校几乎所有的女生。试想一下，在一夜之间全校人就都对你行同陌路，那感受真是——就如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由希王子的社员或是曾经历过那段时光的人一提起当年的种种仍旧无法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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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杉凊桦一动不动地站在学校门口几步之遥，她看着那几个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这便是草摩由希所读过的高中了，他曾经那样自在愉快的学习生活过的高中。
　　冥冥之中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好象自己之前来过一样。深深地吸了口气，拍了拍脸颊，若杉凊桦踏进了校门。
　　此时已是上课时分，校园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阳光照着地上显出零落的树影，光秃秃的。
　　从大门到教学楼的路两边种满着低矮的灌木，很好地起到了划分区域的目的。左手边的灌木后是一个足球场，黄色的草毫无生气地长着。右手边的则是一幢粗看起来很华丽丽的楼舍，就象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若杉凊桦放弃了原本先逛一圈校园的打算，她很想知道这么一幢不符合学校风格的建筑到底是做什么用处的。
　　翻过灌木带，若杉凊桦直奔这建筑的正门，推了推，锁着。退后一步，发现门边上似乎还挂了一个牌子，上面特华丽地刻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字，可是仔细瞧了半天却发觉——
　　汗！这究竟是哪国语言啊？

　　若杉凊桦自认精通中、日、英、法、意五国语言，而且她又是所在研究生院公认的天艺人（全称为天生为艺术而生的人），怎么到了日本这地儿就成了一啥都不知道的三岁小娃娃了呢！
　　正当她埋头郁闷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说：“王子会。”
　　什么？若杉凊桦刷地转身，看见了那人后，久久没有出声。仓伎真知看着发呆中的若杉凊桦笑道：“怎么？不认识了？”
　　回过神来的若杉凊桦一把跳起，紧紧抱住那人，说道：“真知！真知！”
　　仓伎真知说：“是，是。两个月不见，你变胖了。”
　　若杉凊桦一听，皱起眉头，不高兴地说：“你倒是越来越不可爱了！我明明是瘦了好几斤了好不好，眼睛看什么去了？”
　　仓伎真知一挑眉，说道：“怎么，由希哥没好好照顾你？”
　　若杉凊桦说：“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别乱说啊！”
　　“没大没小？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比我大了啊，凊桦小妹妹？”仓伎真知挑起若杉凊桦的一缕头发，放到嘴边亲了一下。
　　瞧那深情的模样，若杉凊桦是浑身上下起了不少疙瘩，她忍住阵阵寒意，说：“呐，真知……谁、谁教的你这调戏良家少女的动作啊？”
　　“露丝啊！”
　　“露丝·路德威丝？”若杉凊桦询问道，不会是那个疑似有蕾丝倾向的女人吧！
　　“嗯。”
　　“啊啊！我要杀了她！”若杉凊桦正式爆发了。
　　见状，仓伎真知采取了转移她注意力的行动，她掏出一串钥匙在若杉凊桦面前摇了摇，说：“看，这是什么？”
　　“钥匙啊！”若杉凊桦给了仓伎真知一个‘你当我白痴啊’的白眼，“真知！你千万要离露丝远远的……她、她不是人啊！”
　　“你想太多了啦，露丝只是有些恶趣味罢了。”
　　“有些？真知，你不知道那有多恐怖啊！天哪，她、她竟然……嗯，我说不出了！”
　　“好啦，别说她了，反正她现在在美国又惹不到你的由希！”
　　“她该庆幸她在美国，不然我绝对饶不了她……你不知道，一周前她竟然邮寄过来一套超……嗯、一件晚礼服给由希，天……怎么会种女人？”若杉凊桦说着，想起那天收到她送来给草摩由希的圣诞礼物时的情景。
　　亏那个时候他们还以为她转性了呢！可没想到的是，这礼物竟然会是这么一华丽的晚礼服——黑纱银链，层层叠叠的蝴蝶结，一颗又一颗的水钻。
　　要不是顾及到草摩由希就在旁边，若杉凊桦指不定要先递个电话去吼一声，再飞回美国去给个栗子。
　　“哈哈，是吗？怪不得那段时间她异常兴奋……”仓伎真知无语了，她完全没想到露丝·路德威丝会有这样胆大的举动，是吃准了若杉凊桦不会在草摩由希面前耍野蛮嘛！
　　“要知道就不让她见由希了，搞得现在这么累……唉，对了，这钥匙是哪儿的，你都晃了半天了……”
　　“你觉得呢？”仓伎真知反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等等，不会是这儿的吧！”
　　“聪明，不愧是音乐系第一才女啊！”
　　听了这赞美话，若杉凊桦很是高兴，心想：本来嘛，我堂堂一高材生，怎么就能如小伢儿一般没见识呢！不过——
　　“真知，你怎么会有这儿的钥匙？而且话说回来，这牌子上写的真是王子会，是用什么文写的？”
　　“一，这钥匙我是问大哥要的；二嘛，只是普通的英文啦！”
　　听了听，第一个答案还可以接受，若杉凊桦猜测这可能是真锅翔投资建的，所以理所当然拥有钥匙。只是这第二个答案——
　　“什、什么？英、英文……”
　　若杉凊桦被严重打击到了，她竟然无知到连英文都不认识的地步了。想她自小学就移民美国，虽说习得不是正宗英式英语，也好歹是地道的美式英语了，而且这两者又同源。
　　一定是幻听，幻听。若杉凊桦自我催眠道。
　　不过可惜的是仓伎真知并没打算让她独自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她无情地再一次说出了这个事实。
　　“是英文没错，你看……这是Ｐ、Ｒ、Ｉ、Ｎ、Ｃ、Ｅ，王子的意思吧！”
　　这绝绝对对、真真正正是个巨大的打击，ＰＲＩＮＣＥ（王子），多么显而易见的词汇。若杉凊桦却无法认出来，这实在是辱没了她作为美国公民的自尊。于是她整个人就恍恍惚惚地跟着仓伎真知进到建筑里，一路上也没心意欣赏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风光。
　　直到看见了那在她心底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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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袂飘飘，流光异彩。
　　举手投足间的优雅高贵。
　　他微微地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前方。
　　这是——一身盛装的草摩由希。

　　“由希？”若杉凊桦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看着。

　　她曾听说过，以前草摩由希曾穿着这身装束在某地某时献舞。
　　她也曾听说过，草摩由希的舞美得令人陶醉，令人忘却。
　　只是一切都是听说。
　　若杉凊桦记得她曾多次缠着草摩由希表演，多次表示自己想欣赏这美伦美奂的舞姿。她借口说想吸取灵感，借口说想加深了解，但是草摩由希始终摇着头，微笑着拒绝她。
　　她记得他说：目前不可以，时间不对，场合也不对。
　　她追问他：那要什么时间、什么场合？
　　草摩由希笑而不语。
　　再后来，她渐渐淡忘了纠缠，淡忘了思念，每每只有在午夜梦回时依稀见到一个人在空旷的庭院里和着寂寥的音乐翩翩起舞。
　　可是她看不见那人的容貌，她只知道那人穿着复古的华裳，一层又一层，手执着骨扇，扇坠一丝丝地垂下。

　　一切就如现在立在她面前的那尊蜡像一般。

　　“据说这是由希哥在草摩家族新年宴会上的形象……记得当时绫女大哥将这个搬来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由希王子会的成员们都到场了。”
　　“新年宴会？”若杉凊桦抓住了这个关键的词，她突然想到也许那舞也是要在草摩家的新年宴会上才可以跳的吧！
　　“嗯，不过不是每年都穿这样的……”
　　“是吗，是有固定的年份吗？”
　　“大概吧，我也不是很清楚……难道由希哥没跟你说过这些？”
　　若杉凊桦摇了摇头，说：“真知，我突然发觉我真的一点也不了解由～由……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高兴，又为什么悲伤，甚至……我不知道他爱我什么？”
　　“凊桦？”
　　“昨天我见到了本田透。她是个很温柔细心的人，一点都不像我……而且，她知道由希很多事，她很了解由希……”
　　“然后呢？”
　　“和她在一起的由希，笑得很开心，很开心。他没有烦恼，没有悲伤……而和我在一起、我却无法……由希他从来没有真正的笑过……”
　　看着哭得不成样子的若杉凊桦，仓伎真知递过一纸巾，说：“别哭了，都成小花猫了。”
　　若杉凊桦接过，擦了擦眼泪：“真知，六年前我和由希间发生的事你知道吗？”
　　仓伎真知一听，也不晓得该说知道还是不知道。她想了许久才说：“……不知道。”
　　“这样啊，本田透也说不知道。除了由～由就没人知道了吗？”
　　“那怎么不问由希哥？”
　　若杉凊桦一撇嘴：“问了，他不说。他是想顺其自然吧，能想起来就想，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呐，真知你说会不会那个时候我做了什么让由～由不高兴的事啊，不然他怎么一说起这个就哀戚戚的……”
　　“你就一个人在那瞎猜吧！”
　　若杉凊桦双手捂在胸前，作颤抖状：“谁叫我想不起来啊，这样我很不安哪！”
　　仓伎真知轻轻敲了一下若杉凊桦的头，说：“有什么好不安的……凊桦你记住，要抛弃过去，展望未来，这才是正道！”
　　若杉凊桦夸张地哀悼自己的头，双手一摊说：“真知你说的倒容易，这么大的一疙瘩横在当中，怎么展望啊！”
　　“以前不都好好的吗？怎么才见了本田透就慌了？”
　　“谁让她这么耀眼夺目，这么温暖照人，一比就把我比下去了。”
　　“她已经有了草摩夹了，你就别担心了，由希哥永远是你的王子！”
　　“是哦，她说她爱草摩夹了耶！我竟把这事给忘了……真苯！”

　　都说恋爱会使聪明的人变得愚笨，也会使愚笨的人变得聪明。
　　看来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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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离开海原高中时，已经将近中午了。
　　若杉凊桦原本打算请仓伎真知一起去附近吃个午饭，好好叙叙旧，再顺便听听关于那个王子会的具体情况。
　　不过这美好的想法却因为仓伎真知下午与某人有约而不得不宣告破产。
　　若杉凊桦想了想，觉得一个人在外面吃也没什么意思，就随手买了份套餐在路上解决便郁闷地回住处补眠去了。

　　午后２点一刻——
　　若杉凊桦终于出现在久等了一个上午的草摩由希的视线中。
　　看着她慢慢地走过来，草摩由希放心得笑了：总算回来了，桦～只是……为什么皱着眉，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草摩由希刚想开口询问，却被她的声音打断了：“谁？”
　　隐约之间，若杉凊桦觉得前方有人，但看不清是谁，只看到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朝她走来。然后她闻到了一种自己所熟知的——海的清香，那是围绕了自己五年的味道。
　　“是由希吗？”若杉凊桦问着，轻轻笑出了声，什么时候起她也要靠着气味来认人了呢！
　　“是的，是我。桦……”草摩由希没说什么，只是上前紧紧地抱住她。
　　“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这才两点多……”
　　“我今天请假没去。”
　　若杉凊桦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事实。虽说现在已临近年关，却也是最繁忙的时刻，就是普通公司的总裁也不会这样玩忽职守，更何况他可是一向以认真著称的草摩由希啊！
　　于是若杉凊桦用一种你也会偷懒的神情盯着他，等待他的解释。
　　而草摩由希也不负她所望，马上就柔情地责问她：“还不是为了你吗？昨晚不回来也就算了，今天上午也不见人影。说，到哪里逛去了！”
　　“呃～由希，我没跟你说过吗？”
　　“你说呢？”
　　草摩由希微微一笑，笑得是那样的如浴春风。若杉凊桦一见，顿时觉得就算是天立马塌下来她也觉得死而无憾了。
　　“没有。”
　　“真是的，手机也不开，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呀！”草摩由希轻轻地刮了一下若杉凊桦的鼻子。
　　“你在担心我，特意请假等我回来？”若杉凊桦觉得自己的脸在微微发烫，她突然想到昨晚本田透对她说的话——一定是把凊桦小姐看得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所以才会这样……是因为爱我吗？
　　草摩由希没有回话，只是更加深了拥抱，紧紧地，似乎是要确认什么。他真正意识到在他怀里的人是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是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人，是让自己抓住幸福的人。
　　“嗯，由～由～，放、放手，好难受……”
　　“对不起，有没有事？”草摩由希一听若杉凊桦细碎的呻吟，马上放松了力量，仔细检查她有没有地方受伤。
　　若杉凊桦用手指按上草摩由希的嘴，微笑：“不用道歉，你和我之间不用说这么客气的话，我们是相爱的不是吗？”
　　若杉凊桦知道草摩由希是她的王子，爱着她的王子，就算一开始只是因为同情怜悯，就算和她在一起后他不曾开怀大笑，她也不会在意。
　　因为她是那样深深地爱着他。
　　她一直都在祈祷：希望自己能够给予他最大的幸福。
　　只是——
　　她很担心，很不安，她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可以给他什么样的幸福呢？
　　她的眼中的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再过不久她就只能靠着冰冷的雕像，靠着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忆来让自己不再遗忘他的模样。
　　她曾默默地说：“对不起……”
　　可是这样空泛的语言又有什么用呢，即使说了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爱上了，同时也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