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爱你是幸福》野樱草

2、第二回·过去&现在

　　并不知道，亲情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生疏。
　　也不知道，友情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淡泊。
　　更不知道，爱情会不会随着时间的轮转而变得朦胧。

　　※　　　　※　　　　※　　　　※　　　　※　　　　※　　　　※　　　　※

　　本田透静静地睡在床上，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我见犹怜。
　　床对面的桌上放着一本粉红色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其中还有一些图画穿插着，仿佛是小学时代曾做过的图画日记。凑上前去看，才知道，这是它的主人的感受，有快乐的，悲伤的。历经了数年的累积，才形成的这厚厚的心情日志。
　　而最新的一篇墨迹还未干，显然是刚写上去的。

　　是谁的错，是谁的对，没有人知道。
　　我问他为什么？他笑而不语。我问他为什么？他默默垂下眼帘。
　　犹记得夕阳西下，他们和我手牵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欢笑；而如今，我们和他咫尺天涯，在咫尺，如天涯。
　　谁又知道今后的心情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对于草摩由希，本田透依然清楚的记得：小学二年级时曾被他救的事情，尽管在高中三年的相处中她不曾知道救她的人是他。
　　刚上高中时见到他的那份心动，尽管完全没有想到今后和他的距离会这么的接近。
　　她和他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的日子，知道了他的秘密，了解了他的心事。
　　他在星空下的泪光，他转身过后的烛光，他为了未来而重塑的信心。
　　而他所赠送的缎带，至今还好好的保存着，作为白色情人节的回礼，是珍贵的……

　　而对于草摩夹，本田透也依旧记得：小时候听母亲讲诉十二生肖故事后，激动地说不要当狗狗而要当猫猫的那份纯真。
　　最初见到橙发的他是因为自己的帐篷被山石掩埋在地下而失去暂避之所，受到由希的邀请住进草摩家来。
　　在屋顶上谈论武术的夜晚，他兴奋地如同少年一般，很难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在那时就想象出他的师傅是个多么善良的人……

　　一时之间心里的感情快速的生长，像杂草。那是如同老姑草一样的寂寞，苣荬菜一样的凄苦，苦苣菜一样的孤独，枇壳草一样的悲伤，灯心草一样，长长的不眠。
　　这样的感情必须小心翼翼地培养，让心领路，避开风雨如晦，避开冰雪寒霜。用谦逊和感激，经历岁月悠长。这些感情一旦被发现，就会长成一片密林，失去心的方向。

　　※　　　　※　　　　※　　　　※　　　　※　　　　※　　　　※　　　　※

　　草摩夹曾不止一次地望着桌上的电话，楞楞地，想打，却不敢拨号。
　　他曾不止一次地在屋里来回地踱步，烦躁地，想大叫，却害怕给别人带来麻烦。
　　他也曾不止一次地冲动地打开房门，又静静地关上，还是不敢去找她。
　　此时的他早已无心欣赏那自己所喜爱着的乐曲，任由它恣意地播放，成为了掩饰小小的不满声的良好遮蔽。
　　上周的最后一天，是六年来第一次见到他，不变的是他的模样，变的是他的感觉。或许早在高中时代，他给人们的感觉就变了吧！
　　只是那时的他太过‘愚蠢’，发现不了那些细微的变化。
　　他心中暗暗想：透也这么觉得吧！不然，这几天也不会象别人那样悄悄地注意他了。
　　从小到大，他与他之间，每次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打架。那么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那不甚和睦的关系，开始由尖锐变得圆滑了呢？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学会了用淡淡的微笑来面对曾经最厌恶的对方了吗？

　　高中毕业那年，草摩夹和草摩由希之间进行了最后一次的较量。那个时候草摩慊人也破天荒地出现在比赛场所，在草摩紫吴的陪同下。
　　尽管这场比赛早已不是为了当初的什么约定。但慊人她还是来了，她从头看到尾，然后没有说一句话地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来看这场比赛，在看了后又想了些什么？
　　从以前开始就很少有人知道草摩慊人的需要。在人们的眼里她似乎是个任性的孩子，只会一味地吵闹。有谁了解过他的想法，知道他的想法。是草摩红野？或是草摩波鸟？还是草摩紫吴呢？

　　那次的比试，是在4月——那个落樱飞舞的日子。
　　站在樱雨中的草摩由希，竟产生了一种虚幻的美丽，让草摩夹觉得是那样的不真实。
　　草摩由希微笑着对他说：“明天大学就要开学了呢！所以这大概算是我们之间最后的比试吧！夹，你不会让我觉得无聊吧！”
　　而草摩夹则大声地回应道：“来吧！你这臭老鼠！”
　　紧接着，飞沙走石，樱舞人随，多年来两人之间终于有了最后的决断。
　　然而这结果却如此令人难以置信——怎么会是平局呢？
　　因为太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以至于在得到这个结果后草摩夹是一脸的茫然。没有喜悦，也没有愤怒，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说不出一句话来。
　　现在想来，那次的比试，也许是草摩由希故意让着自己的吧！但原因是什么呢？草摩夹不知道，那时的他看不到对方眼里的这个世界是怎样的。
　　直到六年前草摩由希在宴会上说出他将离开日本的这个消息后，草摩夹才有点迷茫地想到：他——草摩由希要退出他的这个世界了吗？

　　“喂！师父吗？”终于，草摩夹将电话拨通了——但却是久违了的师父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是。夹，有什么事吗？”
　　“他，那只老鼠……回来了。”
　　师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应了声表示他知道了这个消息。
　　“……”
　　“……”
　　“他，变了。”

　　※　　　　※　　　　※　　　　※　　　　※　　　　※　　　　※　　　　※

　　高楼林立的都市，寂寞的人数不胜数，惟独他令每个路过的人难忘。
　　草摩由希可以说是完美的化身，银灰色的头发，灰色的瞳孔，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高贵气质。光从外表看，根本不会想到他会有那样悲伤的眼神。
　　很少有人会去想要了解他内心深处的想法，通常人们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被他英俊的面庞吸引住了视线，而没有注意到他那深邃的眼里泛着的是什么样的闪光。

　　这夜既没有明月当空，也没有群星在闪烁，有的只是那厚厚的黑黑的乌云在天空游荡，看来是要有一场滂沱的大雨了。
　　草摩由希站在某条小巷的末端，一个坏了的路灯下，闭着双眼，似乎是在聆听着什么，或是在幻想着什么？他就这样子一直站着，站着，很久都不曾有新的动作。
　　终于，他轻轻地呼出气息，朦胧的白色雾气缓缓飘起，一点点地消失在清冷的空气中。
　　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望向小巷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那灰色的眸子里有一层泪光在闪烁。
　　突然一阵悦耳伤感的音乐响起，草摩由希慢慢地从衣袋中拿出手机，确认接听。
　　“最~最~最~喜欢的由由大小姐，哦~不，应该是大少爷才对！啊~~对不起，我知道错了……马上就要下雨了哦，快回家吧！小心着凉感冒……”
　　对方一连串的话语如同鞭炮般的炸开，让他一下子从淡淡的忧郁转变为稍稍的愤怒，“真·锅·翔！！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以后再这么叫我，小心我跟你绝交……”
　　怒吼的话一出，马上就收到了效果。
　　“呜呜呜！别这样嘛！小由由，人家下次不敢就是了嘛！每次都这样说，有损心脏耶！哦，还有哦……”
　　“恩，好了啦！我知道了……这就回去了……待会儿见……”
　　通话暂时结束了，耳边顿时清净了不少。
　　自从回到日本之后，却总有那么一点点的寂寞会泛上心头。寂寞是怎样的感觉，很早就知道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寂寞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要选择逃避吗？还是……继续去面对？耳边回响着真锅翔刚才说的话。
　　——他们打算找一天，去某个地方聚会……你，去吗？
　　去，亦或不去。答案还不明朗。
　　——也许会去吧！毕竟有六年没见了，但是……
　　令草摩由希迷茫的是，见面后该说些什么？手机屏幕的光还亮着，通讯录上显示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时刻在提醒他过去的时光。
　　尤其是看到本田透那个名字后，草摩由希的心情立刻变得有些沉重。而看到本田透下面的那个名字后，由希又扬了扬嘴角，说道：“也许我早该放弃过去了，是不是？”

　　※　　　　※　　　　※　　　　※　　　　※　　　　※　　　　※　　　　※

　　无论在哪个城市，只要是繁华的街道，就不可能体现出高档跑车独具的魅力。

　　以上这句不知出于哪位名人之口的名言，正时刻被各大都市的人们验证着。
　　这不，由草摩由希所驾驶的这辆宝蓝色的兰博基尼正在以比‘龟速’还要慢的速度前进着。可见目前议会正在讨论的关于改善日本东京的交通问题将会是多么严峻的工程。
　　不过就现在而言，我们还是不继续谈论这项跨世纪意义的工程了。
　　要知道，跑车之所以为跑车，就是要跑起来才是车嘛！象现在这样半调子的爬着，根本显示不出这款车的魅力。但是，就眼前来说，还是车主更能吸引人们的眼球呢！每次遇到红绿灯的时候，路边的行人都纷纷往里‘窥视’，象看西洋景一般。

　　银灰色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扬起，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大海的清香。而当众人从香气中苏醒过来的时候，便再也看不到那俊美的人儿了，车窗上笼罩着的淡淡的色彩掩盖了里面的一切。
　　“怎么了？”后座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为什么突然变暗了呢？难道要下雨了？”
　　仔细一看，原来这车里还有一个人，只是因盖着黑色的西装外套而不易察觉罢了。
　　草摩由希说：“醒醒，快到了……”
　　可透过后视镜看到那个人的动作却是翻了个身继续睡，“不会吧！这么快，人家还没睡够啦！小~由~由，再多绕几圈吧！”
　　如果司机不是草摩由希的话，这个美梦是还会继续下去的。
　　但是……
　　“哎哟！搞什么啊，也不事先说一声，万一骨折了怎么办啊！”
　　只见因为一个紧急的刹车而使得睡觉的家伙一下子从后座翻滚至座位下了。
　　草摩由希轻轻地笑道：“哦！那可真是抱歉了。我只是想用最直接最形象的方法告诉你到了而已……”
　　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停放好车后，草摩由希取下钥匙，优雅的走下车来。丝毫没有顾虑车内另一个人的哀号，径自离去了。当然在见到在这种情况后，真锅翔马上跳了起来，匆匆穿上那略微有些皱了的衣服赶上去。
　　“哎~~小~由~由！等等我嘛……不要这样啦！你也知道的，昨天晚上玩疯了啊！”
　　听了真锅翔近似于撒娇的‘解释’，草摩由希想起了昨天夜里回去时的情景：
　　回到家，刚将钥匙插入锁孔，门就自动的打开了。想开电灯，却怎么也打不亮。正怀疑是不是家里闹鬼了的时候，一阵欢悦的音乐响起，室内逐渐亮了起来。
　　“Hi，小~由~由，欢迎回来……”
　　同时一些彩带从不知是哪里的地方飘来，不用问，就知道是他——真锅翔干的了。
　　“许久不见，小~由~由变了好多哦！！”真锅翔搭着草摩由希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道。
　　“三天前不就见过了吗？别用许久这么夸张的词……”
　　草摩由希无声地让他的手脱离自己，努力控制住自己想破口大骂的心情，微笑着向别的在场人员说：“很久不见了，小牧，真知！”
　　然后话语停住了，草摩由希慢慢地睁大了眼睛，惊讶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微微的将头一撇，微笑着，朝草摩由希走去，伸出手，说：“看到我，高兴吗？”
　　“恩，没有想到……凊桦也会来，该让我去接你的嘛！啊，小心台阶！”对着向自己伸来的手，草摩由希本能的去接应。不过就是没想到最后会是将她整个人搂入怀中。
　　“对不起，由~由！又给你添麻烦了吧！我果然是不该来的……可是，可是我好想好想听到由希的声音，好想好想见由希一面。这都一个星期了，没不打电话给我……人家好寂寞的啊！”怀中的人儿低着头，没人看得见她的表情。
　　“凊桦……”好象心中被什么敲打了一下，草摩由希露出了抱歉的神情，轻轻托起她的脸。原本以为看到的她应该也是同样悲伤的无语，但是却出乎意料。
　　“唉！又输了……凊桦还真厉害啊！说什么什么准。”
　　“咦？！”听到这话，草摩由希纳闷了。说的也是，他又怎么会知道她们的游戏呢！
　　“哈哈哈哈！看吧！我就说由希会这样。你们还不信，这回可以了吧！”
　　“是，是。凊桦大小姐！那我们就去烧水了。再不开始，就没时间了……”
　　听到这样的对话，聪明如草摩由希一下子明白了之前发生过的事。原来这一切都是在演戏，是她们之间无聊的游戏，用来玩耍，打发时间的游戏。
　　草摩由希心想：可是为什么自己还幻想凊桦说的是真实。
　　不过在即将开始聚会的时候，是没有空来清理自己的情绪的。
　　“由希，由希……怎么了，由希？不舒服吗？玩得太过了吧？还是因为最初的事？”察觉到了草摩由希的无声，若杉凊桦低声说道。
　　“啊！？不，不是的。只是……有点累了。”轻轻地笑着，希望这一切都是梦。
　　“刚才的……并不是谎言……”若杉凊桦走到阳台上，望着夜空，“从这里看星星跟美国不一样呢！”
　　“……”听到若杉凊桦这样说，草摩由希有少许的感动。他抬头看了看外面，很美丽的星空，说：“对了，这是你这么多年第一次在日本看星星吧！”
　　“是啊！好不可思议哦！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能和……啊！”若杉凊桦转了个身，反手撑着栏杆，眼里是兴奋的光芒，“好幸福啊！由希也觉得吗？”
　　“幸福？”
　　草摩由希怔了一下，顿时感到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