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二十一日》纹刀柳

85、暗流(1)

　　这些粗壮有力的藤蔓来的突然又莫名，众人一时被惊住，眼睁睁地看着樊实器被藤蔓卷起拖进树林中。等反应过来之时，藤蔓已经卷着樊实器跑了几百米，樊家军中有人大喊“快去救大器哥！”，大家这才大惊失色地追上去。幸而还未出冬季，这生长在北方的落叶林都是光秃秃的枝桠，并不太遮挡视线，大伙儿很容易就看到樊实器被拖走的路线，继而追上去。
　　郑擎拎着小熊李成跟在人群后方，步子保持和后方几人一致，并不使出全力，只视线一直锁在缠住樊实器在林间左拐右拐迅速离去的藤蔓。异于普通植物、似有动物般活力的藤蔓，只能让郑擎想起回B市路上劫犯人的变异植物，明显那些变异植物是受人控制，B市军队也险些除掉那个操控变异植物的人，而樊家村本就位于B市郊区，当时两方两败俱伤，劫犯人的人带着犯人必定也逃不了多远，或许就躲在B市不远的村庄也不一定。
　　这番猜测在心中滚了一圈，郑擎已下了某个决定，把小熊李成提过来放到肩上，又小声说：“一会如果打起来了，你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说完稍稍提了些速，但仍是跑在队伍后方。
　　李成自然也认出了那藤蔓，还在想法怎么能让郑擎别管樊实器先远离这里，就听郑擎这么一句，更是焦急，肉呼呼的爪子紧紧扒住郑擎的肩膀，一张嘴就咬了下去。因为这几日已不如之前那样冷，郑擎的体质也并不畏寒，不过穿了内外两件稍厚的衣服，所以李成这一口咬下去虽没见血，但也够疼的，郑擎痛呼一声，难得生气地一把抓起小熊，怒道：“你做什么！”
　　李成对上郑擎沉沉的怒气，面上有些惊愕。他从离开B市后就一直谨记着刘莫出发前同他说的话，尽管只是提到在那人劫犯人的时候别妨碍，可李成认为刘莫当时的神情分明告诉他那人十分危险 ，因此在看到藤蔓的时候便觉得应当尽快避开。所以听到郑擎那话时，就知道郑擎是想去救下樊实器，那便有很大几率会和那人碰上，李成心里焦急，却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举动。当对上郑擎怒意的双眼时，李成才惊觉他方才做了什么，可他还来得及反应过来，郑擎已经又把他摔到肩上，李成只得紧紧扒住对方宽厚的肩膀。
　　连着两次全然不受自己控制的疯狂行为，弄得李成脑袋混乱不堪，也更加烦躁了，随着队伍越来越接近抓着樊实器的藤蔓，心底被压抑住的来自这具身体的恐惧再次窜了上来，甚至在叫嚣着逃跑。还不待他理清这莫名其妙的情绪，樊家军有人已经人冲到了藤蔓前，拥有体能系能力的樊家军成员直接一跃而上，竟然抱住了粗壮的藤蔓，双脚蹬在地上，试图用力量和地面摩擦来制止藤蔓的行进，但这藤蔓连郑擎一人都无法对抗，何况实力比郑擎弱上好几倍的樊家军，片刻后就被藤蔓甩了出去，只留下泥土地上一条几米长的双脚蹬出来的沟痕。
　　随后追上的樊家军有人停下去搀扶被藤蔓甩开的那人，其余人则都运起自己的异能，体能系的拔刀舞棍上前砍打，自然系意念系的操控元素物体往藤蔓身上发力，一时间枯木林中异响不断、尘土飞扬，战斗一炮打响。
　　李成趴在郑擎肩上，使足了力气用粗短的爪子抓住郑擎的衣服才让自己不至于掉下去，他也不过瞟了几眼前方不远处的战况，对于能否救下樊实器并不关心，满心只想着该怎样让郑擎停下并且转身离开，可暂居在小熊身体的他无法说话，唯一能用的就是跟随他一起转移过来的电异能，可把郑擎电晕这个法子实在糟糕透顶，甚至会让他们陷入更加困难的境地。更令李成焦躁的是，他能感觉到越来越无法控制这具身体肆意蔓延上来的恐惧感，他怕自己随时会丢下郑擎先行逃跑了。
　　就在李成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劝”郑擎远离的时候，郑擎已经开始加快脚步，和后方的樊家军们一同追赶到了战斗区域，不过郑擎却并未停下脚步，反而提速，几步穿过正在激烈颤抖的藤蔓和樊家军们，沿着藤蔓延展的深林中跑去。
　　正与藤蔓缠斗着救下樊实器的樊家军们并未发觉郑擎的异常行动，被随身携带的小熊李成却被郑擎吓了一大跳，起初还以为郑擎准备变身切断藤蔓，可对方只是沿着藤蔓的枝条往来源处奔去，李成便惊觉不妙。——这疯子不会是想去找那人吧？意识到郑擎想做什么，李成也没了犹豫，催动起异能放出大幅电流决计把郑擎电倒在地，也得阻止他这疯狂的行为。
　　而在李成发出电流的同时，郑擎忽地一把抓起小熊的身体扔了出去，还喊着“躲起来”，发出的电流就只在他手臂上缠绕了一部分，大部分都在空气中闪现一阵消散了。因着想一次性电倒郑擎，李成发出的电压并不低，绕在郑擎手臂上的电流也让他脚步减缓了一些，却没有令他停下来，只皱眉看了一眼被摔在十几米外的脏兮兮的小熊，便继续循着藤蔓茎身往树林深处而去。
　　被扔在地上的李成焦急地望着郑擎飞速离去的身影，顾不得这个身体难看的四肢着地的行走方式，忍着被摔地的疼痛，翻身就追过去。天知道他之前一直守在自己身体旁边，尽量避免走路，就是不想用这样屈辱的方式，所以没有走过几步，四肢协调不佳，加上这身体圆圆胖胖的，根本跑不快。李成心中懊恼又着急，情急之下竟然又发出几道强电流把身旁空气炸响，如此发泄了一下心情平复了一些，李成暗暗一咬牙，还是笨拙地指挥着四肢慢慢往前追郑擎。
　　然而他不过走了几米，身后就有了巨变。那卷住樊实器的粗壮藤蔓突然发竖立起来，两条稍细的藤条从藤蔓茎身上迅猛长了出来，灵活快速地朝着樊家军们抽打，同时从藤蔓延伸的方向又有一条同样粗壮的藤蔓如同蟒蛇一样窜了出来，在经过李成身边时突地分裂成两条，一条直接卷住了措手不及的小熊，一条继续向前游走，从第一条藤蔓上抓住樊实器后便迅速地缩了回去，速度比第一条藤蔓只快不慢。
　　李成腹部被藤条紧紧卷住，有些难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睁眼只能看到视野里的景象正在以赛车油门踩到底的速度急速后退。在不远处的半空中，与他同病相怜的樊实器也被藤条紧紧卷起，不停晃动的四肢表明他还未放弃挣扎，可惜那点力量对这怪物般的藤蔓来说根本造不成威胁。
　　似乎只是几分钟，李成就看到眼前景色一变，他们好像被拖进了一个洞穴，穴口上方垂下不少枯黄色的藤条，小心地掩盖住洞穴。这洞也不知以前是做什么的，洞内都是些枯萎的杂草和乱石，藤蔓拖着他们并不仔细，李成被枯草刮了三次，石头扎了一次，樊实器体型比他现在大得多，磕磕碰碰更多，估摸着身上肯定不少伤口瘀伤。
　　这洞大约有二十来米深，藤蔓拖着他们到了洞底才停下，但并未松开。一人一熊被藤条紧紧缚住吊在半空中，他们脚下燃烧着一堆篝火，篝火后边坐着一个人，隔着火光能分辨出有些削瘦的身形和白色的着装。
　　李成有些紧张，有些戒备，甚至还有些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在里头。他透过朦胧火光望着那个人，知道他就是刘莫警告过自己要小心的人，知道他就是当时在B市站在高处指挥着凶猛的藤蔓劫车的人，而此时他们只隔着一堆篝火。
　　洞内沉静了片刻，篝火发出几声木柴爆破的哔喩灯鞔糯制孔哉蚨ǖ匚剩骸澳闶撬磕阋裁矗俊
　　篝火后面的人轻笑了一声，并不作答，锐利的眼光却穿透篝火扫视着樊实器。
　　樊实器等了一会见对方并没有回答，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挣开，有些气急败坏：“你是附近哪个村的？还是哪儿逃出来的异能者？还是谁派来的？你要我们做什么？要食物的话，我可以给你找十天份，还有水……”
　　“年轻人，沉住气，我是邀请你来有事相求，等会你就明白了。”那人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声线柔和带着些岁月沉淀的味道但并不沧桑，甚至还有丝若有似无的威严。
　　李成闻言对这人印象有了些改善，但对这话忍不住内心吐槽。一旁樊实器也忍不住冷笑一声：“哪有这样有事相求的，你究竟想要什么，力所能及的话我就做。”
　　对方呵呵一笑：“必然是力所能及的。”说完便不再开口。
　　这人的态度让樊实器和李成都捉摸不透，樊实器又出口问了几句仍得不到回答，就试着想挣脱藤蔓，却没想越挣扎缠得越紧，后来实在没力气了只好垂头丧气地不再动弹。李成在一旁瞅着很快冷静了下来，面前这人刘莫那样忌惮，那恐怕实力非凡，只能想法偷偷溜走，于是便仔细观察起这洞内环境来。
　　这洞穴也实在简单，从洞口到洞底不过二十来米距离，通道内没有其他机关，洞底有十坪空间，打扫整洁，中间燃着一堆篝火，靠近洞壁处用枯草枯叶铺了两个床铺，床铺旁放着些植物根茎和两件长羽绒服，整个洞穴一目了然，没有任何能躲藏的地方。李成暗暗想到，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