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二十一日》纹刀柳

29、隔离区(2)

　　那名青年见士兵关门离开了，又立刻打开门朝他骂道：“去你MD！”接着气冲冲地使劲关上门，彭地一声，引得另几个房间的人都探出脑袋来看怎么回事。
　　那名中年男子对青年的行为很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年轻人火气别那么大，你先来看看这个须知，好好看看，国家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总不会害你……”
　　“闭嘴死胖子！”青年回头朝中年男子狠狠骂了一句，把对方气的脸涨得通红，说着“年轻人脾气这么冲干什么”，结果又被青年冲上来放狠话说，“你TM再说一句试试！”中年男子憋着气没说话，直接绕开他去了靠门的那张椅子上坐下。
　　李成也只是他俩吵的时候看了几眼，也被青年恶狠狠地瞪了，面上不搭理他，继续环视着房间，心里却是把这个人划分在了黑名单。
　　房间很小，30平米左右，一个通房，左右靠墙各放着两张单人床，是上面是床，下面是书桌加书柜的典型学生床。每一边的两张床挨得紧紧的，并且都有蚊帐，下面的书柜书桌上还摆放着书本以及学习用具。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墙开了扇窗户和门，通往阳台。阳台并没有封闭，只是做了一米五高的墙，两边一边是水池，可以并排站两人，一边是勉强能容纳两人的厕所加浴室。
　　这样的布置让李成想起他的学校，也是类似的布置，只是这个房间比他大一住的老宿舍楼寝室大些，比大二以后搬去住了一年多、现在已经坍塌的新宿舍楼寝室小些。无论是哪个宿舍，都充满了他最新鲜的回忆，摆脱高考的阴影，步入大学，和新的朋友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直到12月21日月食来临。也不知道熊杰有没有安全回到学校，张斌应该已经见到父母了，赵一平大概还没法回家，因为S市的交通还处于瘫痪中……
　　回到B市后，李成不是第一次想起这些朋友同学，但今天却是最强烈的。也许是触景生情。
　　“我睡这张床，你睡那张，靠窗的。”
　　郑擎拿着小册子敲了李成的额头一下，打断了他的回忆，指了指南面的两张床。
　　李成揉了揉并不疼的额头，看了眼郑擎，说了声“哦”，就自顾自地爬上靠窗的那张床。
　　“不是说床头有什么须知吗？我没找到。”翻了几下并不太整齐的床铺，没找到《须知》，李成问道。
　　郑擎直接把手上的小册子凌空扔去，“我拿了。”
　　动作流畅地接过小册子，李成盘腿坐在床上仔细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的越深，那上面所写的十分详细，几乎囊括了在这个被称作“B市安全基地外围隔离区”的地方，进入之后会产生的疑问的所有问题，以及应当注意的各类事项。李成看了之后的感觉就是——除了告诉进来的人，这是P病毒感染者隔离区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更详尽的说明；另外，进入隔离区之后，你将不再拥有人身自由。
　　这样说夸张了一点，事实上，只要第一次血液检验合格之后，可以转移到“待观察区”，在那里可以随意离开房间，在指定的范围内进行自由活动，当然饭点、起床睡觉时间必须遵守。连续三次血液检验合格就可以离开隔离区前往安全区了。这一点很给人以希望，至少李成知道自己的体检是合格的，只是被别人领走了。
　　就在李成看小册子的时候，那名脾气暴躁的青年居然跑了出去，结果没多久就被强制押了回来，双手反剪被一名不苟言笑体格健壮的军人扔进了屋里，军人走之间放下一句话：“请好好阅读《须知》，下次若再擅自离开房间，将按规定把你转移到特殊观察区。”走之前还警告似的扫了一眼其他人。
　　从青年的表情看来方才那军人是没给他什么好果子吃的，中年男子见他那模样冷哼了一声，可也马上伸手去把床头的小册子拿来看认真看起来。李成可没什么兴致地打个哈欠，看完了小册子就倒在床上继续睡觉。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外面都会响起卡车停下离开的声音，那名叫袁硕的军官也总说着同样内容的话，偶尔有人竟然有胆子敢发狠闹事，结果才闹了十几秒就消停了。不过沉睡中的李成可不知道这些，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泛着鱼肚白了。在床上翻翻找找了好一会，才想起手机被没收了，扒了扒头，伸了个懒腰，然后轻手轻脚下床，走到阳台上才发现那个中年男子站在那往外面看着什么。
　　“……你好。”
　　基于习惯，李成小声地向对方打了个招呼。中年男子被吓了一大跳似的，回过身见是李成，呼了口气放松下来，“你、你好……起来了啊。”
　　李成微微笑了一下点点头，就去水池那洗脸了。水池水龙头上方的墙壁上有两层隔板和一根挂着许多洗脸毛巾的绳子，隔板放着香皂洗发水牙膏牙刷等日用品，看起来应该是之前住这的学生的。李成看着皱了皱眉头，他不太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而且这里明显是暂时征用来做隔离区的学校，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停止使用，到时候学生们回来了看到自己的东西被用过了……李成想着若是自己，肯定非常生气。不过想归这样想，刷牙洗脸还是必要的，随意拿了一管牙膏，挤了些在左手食指上——肯定不会用别人的牙刷刷牙，就只能用手指暂代了。简单刷了牙，然后洗了脸——也是不用别人的毛巾擦水的，而是干脆等水自然干。转身就看到那名中年男子还站在那里紧皱着眉头，有些焦躁的，一会咬嘴唇，一会深呼吸，一会磕两下牙。像是烟瘾犯了。
　　这个大叔大概平日里抽烟抽的很厉害。李成走过去说道：“刚才看到我那张床的书柜上放着口香糖。”
　　中年男子点点头：“谢了，烟瘾犯了。”
　　李成表示理解地回了个笑，抬手把下巴上的水滴抹掉。中年男子并没有马上进屋里去拿口香糖吃，直到李成又投来一个眼光，才有些躲避似的转开视线然后进了屋里去。
　　李成朝外看去，因为有了些光亮，昨天笼罩在夜色中的景色也逐渐清晰地展现在了眼前。昨天是透过楼前小范围的光线大致看了下四周景色，现在瞧来，这个学校的条件似乎还不错，宿舍楼涂着蓝白色的外漆，每一栋楼装的都是铁门，楼下花园树木算不得郁郁葱葱也总是不错的。但李成更关注的是，直到现在，楼前都还有官兵站在那里等待下一批不合格者的到来，管理他们的袁硕也还楼前，尽管不是站着而是坐在桌前，但李成猜测他也该有十好几个小时没休息了吧。
　　当兵果然很辛苦。以前高中最热血的时候还有过参军的念头，不过被他妈妈李盈极其坚决地阻止了下来，想想若是现在的自己要那样十几个小时不睡觉守着，或者一连几个小时站得笔直，百分之百是坚持不下来的，而且他最近还越来越嗜睡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然后有人说道：“都送了好多人来了。昨天有拨人来的时候，闹的可厉害了，三个年轻人冲上去要跟当兵的拼命，结果几下就被制服了。”
　　李成回头看，是那名中年男子拿着口香糖出来了，嘴里嚼得直响。
　　“哦……”
　　“你可也真能睡啊，吵得挺厉害的，还有个人要去抢枪，都没把你吵醒。”
　　李成点点头，不怎么搭理的样子，那中年男子却好像完全没注意李成冷淡的模样，自顾自地说：“这些人也真是的，这么多人都被送过来了，估计是检测出来染了病毒，怕了。对了，小兄弟，你怎么被送过来的？是体检没合格，还是没去体检？嗨，我当时忙着公司的事，忘了去体检，结果昨个儿慌慌张张地没体检证就被送了过来。”
　　李成觉得这大叔怎么突然变唠叨了，敷衍地说了句：“我差不多。”
　　“哦，也是没体检吗？不过上面通知的时候也没说明白这是做什么用，我还是在ZF工作的呢，都是到了昨天才知道去体检是干嘛的。”
　　“哦。”李成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然后转身说，“我先进去了。”
　　“诶，小兄弟，再聊会嘛，你进去也没事做，这没电视没电脑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啊？啊，我叫张恩明，你叫我张哥就行。”
　　“……”别人都先报了名还问了自己，李成出于礼貌不好不理睬，回头说，“李成。我进去看书。”然后还是转身进了屋。
　　之前他们进来的时候开着灯，李成在屋里打量的时候记得有在郑擎所在的那张床下的书桌上看到一些杂志小说之类的，现在无聊正好可以拿来打发时间。外面虽然天已经亮了，但是屋里还是挺昏暗的。李成低着头凑得很近才看清桌上放的是什么书，几本汽车杂志，时事杂志，还有本花花公子。虽然对花花公子最有兴趣，但是这个环境看它好像太不合适了，这也看得出来这个隔离区果然是临时建立起来的，军队的人绝对没有进屋仔细清理过。
　　“有什么书看啊？”那中年男子张恩明也跟着李成过来了，凑到旁边去瞧。
　　李成下意识把花花公子压在下面挡住，把面上的汽车杂志和时事杂志拨出来。
　　也许是光线原因，张恩明把身体往他这边靠了靠低头想去看杂志封面，李成很不自在地往一旁挪了挪。
　　“汽车的啊……不看这个，这本是什么？”
　　张恩明伸手去把时事杂志翻了出来，不小心摁到了李成的手指，李成吃痛了一下，对方抱歉地说：“对不起，这光线太暗了，看不到。”
　　“没事。”
　　李成口中回答着，还是不着痕迹地把被摁到的地方在桌面上蹭了蹭。李成有点小洁癖，或者说是陌生人触碰恐惧症，这都是小时候跟着当医生的外祖母时形成的，被陌生人触碰或近距离接触之后他都会下意识地用各种清洁手段清洗被接触过的地方。李盈还因此跟他吵过一次，但无论怎么骂他也改不过来，还差点被拽去看心理医生。
　　借着拿了书要回去看，李成随意捡了几本杂志就起身，把书扔到床上，还是有些受不了，又跑到阳台上去洗手。被摁倒的地方受到水的冲洗后，心里觉得舒服多了，李成甩甩手上的水，就爬到床上，靠墙坐着看起书来。
　　看了才几行字，张恩明又走了过来，说：“李小兄弟，还有其他书吗？这本我看过的。”手上还举着本杂志。
　　他话音才落，李成还没来得及回答，对面就传来一声怒吼：“我次奥你啊！大叔你声音能再大点不！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直说说说，说你MLGB！”
　　李成抬头望去，是那名脾气暴躁的青年，昨天被军人强制扭送回来后，一直沉默不语，结果睡了一觉还是原形毕露了。青年正捞起蚊帐，头伸出来，怒瞪着双眼，一副可憎的模样。李成很淡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视线转回到书上；张恩明可是被吓了一大跳，转身怒着脸，也想骂回去，可是他把人家吵醒的，最后还是冷哼了一声，表示“不和你一般见识”，拿着杂志坐到自己床前的椅子上。
　　青年又骂了几句三字经倒回去继续睡了，倒是李成旁边的床动了动，接着郑擎下了床，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到阳台上，继而传来他洗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