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五章 江湖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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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点了展昭几大穴，但对止血的效果却并不大，梅达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白瓶子来，打开红木软塞，往展昭伤口上撒了撒。
似乎感觉到什么，展昭微微颤了颤。
白玉堂下意识捏紧了他的手腕，看向梅达道：“这药是什么？”
“有麻痹的作用。”梅达伸手摸了摸展昭右边肋骨，他手指按得很轻，在右边稍微下来的地方停住了，“断了一根肋骨，不接上的话以后就难办了。”
欧阳春在旁边道：“可得先把箭拔出来。”
说这话时，几人都下意识抖了抖。
箭尖的形状注定了拔出时定然会连皮带筋，说不定伤得更重。白玉堂脸色白得比展昭还吓人，另一只搂着展昭的手指几乎微微发抖。
梅达道：“硬拔出来绝对不行……”他说着，抬眼看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咬牙道：“有什么就说！”
梅达犹豫道：“这麻药只能维持很少的时间，麻醉的范围也不大，你们先把这一头的箭身掰断，里面的箭头……”他顿了顿，从包袱里又摸出一长条的布匹，展开后里面竟然是一整套的让人惊悚的东西。
其中有剪刀有钳子还有一大卷的纱布。
白玉堂意识到什么，瞪大眼道：“你要做什么？！”
梅达舔了舔嘴皮，“箭头必须取出来。”
就连艾虎也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他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会死人的！”
一听到“死”字，白玉堂全身都绷紧了，背上肌肉甚至阵阵作痛。
梅达摆手道：“我帮梅朵养的小鹿做过同样的事，它在森林里乱跑，不小心中了猎人的箭。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艾虎倒抽一口气，“人怎么和动物比？”
梅达皱眉，“都是一样的。”
艾虎转头去看欧阳春，欧阳春也没了主意，又转头去看智化。智化沉思道：“我听说过这种方法，听说神医闵子千也能帮人……”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梅达一直探着展昭的脉，焦急道：“快做决定，拖不得了。”
白玉堂只觉自己这一生都没有如此煎熬焦急过，仿佛一颗心扔进了火堆里，又仿佛被群蚁撕咬，那种伤在你身痛在我心的感觉他是头一回领悟的这么彻底。
“只准成功！”他嗓音嘶哑地开口，平日潇洒公子的样子早就没了，双眼血红，脸色惨白，手指紧紧抓着展昭手腕，手背甚至冒起青筋。
他雪白衣裳上的血红在黑暗里刺目又诡异，衬托得他如同寻仇魍魉。
梅达点头，一边扶着展昭慢慢坐起，将背后的箭身露出来。
“来吧。”
白玉堂轻轻握住箭尾，稍用内力，箭身应声而断。
剩下的一截清清楚楚能看见插进肉里。血肉模糊。
白玉堂只觉胸口泛起惊天杀气，同时又痛得诛心。他宁愿这一箭射、在自己身上，也比如今好得多。
可是在想，若是换做自己，展昭兴许也是此刻自己同样感觉。这感觉如此难受，他绝对不会让展昭也感受一次！
梅达将展昭扶着侧躺，那头艾虎已找来木柴点燃，火光一点点亮起，照亮一小圈地方。
艾虎不敢看，躲到了一边去，饶是欧阳春五大三粗，也觉得疼得慌，转头去四周守备了。
黑妖狐还算好，陪在一旁帮忙打下手。白玉堂不忍心看，可又不愿离开，一只手始终牢牢握着展昭的手。
这是白玉堂出生这么久，头一次觉得最难熬的一晚。
梅达的侧脸，火堆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风声，森林里不知什么动物发出的呜呜声。
也许展昭毫无所觉的脸是他此刻唯一的欣慰，至少看着那可怕的场景，不用想象他此刻有多痛。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天边微微发灰，黎明接近了，梅达终于松了口气，完整地取出了箭头。
智化只觉自己长长松出口气，一抹头才发现额头全是冷汗。再看梅达，憨厚的人脸上也是松了口气，但比起自己似乎镇定许多。
白玉堂只觉自己半边身子已经坐得没了知觉，此时才觉被展昭靠着的腿一阵一阵发麻酸疼。
梅达又上了一堆伤药，止血药，随后厚厚地缠上纱布，又在展昭右侧肋骨下放上找来的几根小木棍，固定住接上的肋骨，再缠上纱布。
等做好一切，天已经彻底亮了。
欧阳春打了几只小野兔回来做早餐，艾虎在旁边树下睡醒，揉了揉眼睛，先是发了会儿愣，随即跳起来，“展大哥如何了？”
他坐着坐着就不知何时睡着了。
梅达对两人点点头，白玉堂将展昭扶着躺好，这才揉了揉自己的腿，站起身来朝梅达严肃而正经的行了一礼，“这番多谢你相助。”
否则他真的不知要如何才好。
梅达赶紧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白玉堂点头，面色显出疲惫来，欧阳春兀自烤好野兔递过来，又接了水囊来，“先吃点东西，之后的事再做计较。”
几人之后赶路的速度慢了不少，要小心不能挪动展昭，白玉堂一路背着他，走得稳当得没有一点颠簸，但还没走多远，却是满身大汗淋漓。
到正午时分，几人才找到一个小镇，艾虎去成衣铺买新的衣服回来，智化和欧阳春去打听消息，白玉堂与梅达进了镇上唯一的客栈，叫了热水洗澡，又叫了午饭。
待到白玉堂洗了澡去除一身疲惫，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艾虎这小子有心得很，买一了纯色的一套白色常服，给展昭也买的一身蓝色衣裤。
白玉堂从未想过第一次看到展昭全身竟在如此情况下，他用温湿的帕子一点点擦干净展昭身体，又亲自为他穿上衣服裤子。
再看展昭脸色，已比之前的惨白好了许多。
“他什么时候会醒？”
“这个不好说，可能今天晚上，也可能明天。”梅达大口吃饭大口吃肉，嘟囔道。
白玉堂食不下咽，匆匆刨了几口就坐到床沿边去了。手指轻轻拂开发丝，指腹挨着的肌肤触感微凉。
他又掖了掖被角，就这么靠在床柱边一动不动地看起人来。
梅达吃饱了，擦干净嘴巴歪头看白玉堂，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悠，突然道：“你们感情真好。”
白玉堂一愣，若是以往，展昭此时该不自在了，而自己一定趁此机会厚着脸皮调笑一番。
可如今却只能苦笑。
梅达又道：“我去找个药房抓点药来。”
白玉堂点头，“劳烦你了。”
梅达摆摆手，随即站起身出门去了。
待到房间里安静下来，白玉堂叹气道：“你这猫，总是让我提心吊胆。”
可房里无人回应他，展昭安安静静地，那温润脸上没有了淡然温暖的笑意，只让人心里发紧。
白玉堂俯身落下一吻，半响才嘶哑声音道：“以后再不许你走到我前头去了，无论什么事，再也不许。”
他再不想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受伤，就算是摔跤也不行。
好在当天晚上展昭就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白玉堂焦急地连就凑在眼前。
“猫儿？看得见我吗？听得到我吗？”
展昭见他紧张样子，心里动容，缓了缓气慢慢道：“看得到，听得到。”
白玉堂这才松了口气，随即而来的是铺天盖地想昏睡的欲望。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困乏和疲倦都袭上心头。
梅达又把了会儿脉，“没什么事了，只要好好调养。”
伤筋动骨要调养的时间可不短，何况展昭连骨带皮带筋都伤得不轻。
梅达掏出颗红色药丸给展昭服下，又递来水，道：“这是我们祖传秘方，很难练就一颗的，会让你身体复原的速度快一些。”
“谢谢。”展昭感激，除了道谢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白玉堂郑重道：“一颗值当多少钱？我付双倍。”
梅达好笑，“别那么见外，这药虽然难练，但我在寨子里闲来无事练了好些。”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赤红色药瓶，“这一瓶都是呢。”
艾虎在旁不掩惊讶，“这是诛心丸吧？单颗是上好补品，对练功增进内力也有好处，附加另外一种药就是剧毒，世上无解法。”
白玉堂知道梅达拿出来的必定是好东西，只是还是惊讶道：“这一颗能值多少钱？”
艾虎道：“听说一颗难求，因为要炼制的时间很久还不一定会成功。一颗要你千万两黄金都不嫌多！”
众人瞬间都把目光移到了梅达手里的瓶子上。
可这里居然有一整瓶？！
白玉堂顿时觉得自己陷空岛五爷的身份在梅达面前根本是浮云了。若是梅达愿意卖出这瓶药，他将会是这天底下最富有的人。
梅达却是憨憨笑道：“钱拿来有什么用？我这药能起死回生，黄金能吗？”
艾虎嗫嚅道：“比国库还多的金子，恐怕会把人吓死，吓死然后又吓活过来。”
欧阳春啪一下打到艾虎脑袋上，“没大没小！”
艾虎扁嘴，梅达却笑：“这瓶药我是不卖的，应该让它们用到真正有用的地方。”说着他还指了指展昭，“看，这就用上了。”
白玉堂已真心服了梅达，展昭也将他视为了恩人，三人关系又不如以前，当然以后三人还会真正成为一家人，这又是后话了。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欧阳春和智化继续朝开封报信去。
为了转移襄阳王视线，艾虎和他们分头行动，他赶了一辆空马车，又顾了几个人乔装打扮成欧阳春几人的样子，随后一路急匆匆朝襄阳而去。
梅达依然往吐蕃边界去寻闵珠，顺便报信与庞统、公孙策。
白玉堂和展昭则留在这小镇上养伤。
几人分道扬镳，策马扬尘，江湖再见。
作者有话说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江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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