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无可救药》向*然

6、第五章

　　“唐唐，”锦书看到我的举动，不可思议的望着我，“你干什么！”
　　我低下头不看他，“锦书，谢谢你带我来这，可是，这里让我想起很多不愉快的事，我想回去了。”
　　“你不可能这样一直逃避下去吧！”他上步，抓住我肩膀。
　　逃避？或许吧。我都已经逃避了这么久，不是也很好？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我闷闷的说。
　　“唐逍！”他加重语气，“在我心里，你一直那么喜爱跆拳道，连我这个自由散漫的人都被你折服，愿意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好好努力，可你……太令我失望了！不就是没能参加全国比赛么，那算什么！你就这么不堪一击？亏我还为了你那么努力……”
　　为了我？我一听这话脑子就开始发热，思绪不受理智控制，“你以为你是谁，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在这里自以为是！”我咬牙切齿。“你们一个个都口口声声为了我，为了我！真是为了我吗？还不是为了你们自己！我不过就是个借口，一个让你们安心自私的借口！你们，你们谁是真心为了我，谁啊！你吗？是你吗？”我歇斯底里喊道，眼眶胀得通红，我只能死死咬住下唇，紧紧皱眉看着他。
　　“唐唐……”他愣住了，他被我的反应吓住了。
　　我一把推开他，冲了出去！

　　我没有回店里，这个样子，怎么回去？
　　我心里在苦笑。唐逍啊唐逍，你究竟在干什么？
　　我回到家，冲进浴室，把龙头开到最大，狠狠洗了把脸。
　　冰冷的水，慢慢把我丧失的理智找回来。
　　锦书，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次，他会回去了吧。
　　我坐在床沿，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好似眼泪，弄湿我床单。
　　我没有哭。忍住，一定要忍住。
　　我深深吸气，再吸气。把情绪好好抚平。
　　我知道，锦书是为了让我走出过去阴影才会带我去武馆。只是，所有心里疾病的治疗方式不见得只有“情景重现”。我一直以为，我心底的伤，在经过这么久之后，一定已经愈合。
　　殊不知，只有我在一厢情愿。
　　它，一直都在，只是我选择故意忽略。
　　而忽略并不代表消失。
　　它，一直都在，提醒着我的失败，我的可笑无知。
　　什么时候，我才能够摆脱？
　　头，好痛……
　　我抱着头，把头靠在膝盖上……

　　时至傍晚。
　　晚饭时间，我必须去店里帮忙。
　　我匆匆洗了把脸，观摩镜中自己，没有任何异样。
　　开门出发。

　　可是……
　　“你怎么在这里？”我被坐在门外的人挡住了去路。
　　“唐唐……”锦书看见我，站了起来。我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他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
　　为何他会不安？错的明明是我。
　　我沉默，不知该说什么，我并不善于表达。
　　“唐唐……”他再次开口，却低着头不看我，“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他忽得抬头，把我吓了一跳。“唐唐，你原谅我好不好？”他上前一步，抓住我双手。
　　我目光散乱，不敢看他，他与我道歉？
　　“唐唐……”他急切开口，我听出他语气中的焦虑，“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愿意原谅我？”
　　我抬眼看他，他眼神慌乱，毫不掩饰紧张情绪。
　　“我……”我如何“原谅”他？他并未伤害我，是我自己的自卑自尊在作祟。
　　“我们去店里吧，这个时间，一定很忙。”我对他微微一笑，却有无数无可奈何。
　　“唐唐……”从他身旁擦过，身后的叹息几不可闻，却让我紧紧握住了拳……
　　锦书……对不起……

　　小小的波动，在无声无息中过去，我们谁也没有再提。
　　自然，不愉快的事，谁会一直挂在嘴边？
　　我们都只是普通人，想要活得轻松，就必须学会“遗忘”。
　　无论是真是假。

　　日子如流水，在每个人的不经意之间流逝。
　　抓不住，寻不着。

　　“唐唐，我去送外卖了。”
　　我看着提着两大箱盒饭的锦书，点点头。
　　心里，是说不出的一种感觉。
　　他为何，要留在身边？
　　我能感觉到，他刻意的靠近。
　　那次以后，他总是小心翼翼。
　　事后，我也问过自己，真的那么排斥跆拳道？
　　真的因为它代表了我一段“失意”的过去？
　　我扪心自问，是吗？
　　但事实，似乎不是。
　　我是喜欢跆拳道，但还没有严重到代表我尊严的程度。我在意的是，那天锦书说的“为了我。”
　　我对这句话的敏感程度，连我自己也觉匪夷所思。如同植入骨髓，溶入血液一般。
　　无论何事何人，只要提到这句话，我就会丧失理智，不能冷静思考。
　　是因为曾经的伤害？
　　往事不堪回首，但可怜锦书无辜。
　　但跆拳道，也成为我心中禁地。
　　不是因为伤害，而是一种习惯。
　　但，此刻，我决定放开自己。
　　有些伤痛，无法释怀。那就把可以解放的先拿出来晒晒太阳吧。

　　“锦书……”这天下午，我对他说，“我们去上次那个道馆吧。”
　　“你……”他圆睁着眼看我，一脸不可思议。
　　我朝他微笑，“走吧，我这次保证不发脾气。”
　　我拉了在原地发呆的他出门打车。
　　“你不后悔？”坐在车上的他，回过神来问我。
　　我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走。”锦书率先走出更衣室。
　　这次，他没有拉我。或许，他知道有些路只能我自己一个人走。
　　我深深吸了口气，这次，是我主动要求他带我来，我不能临阵脱逃。
　　我跟着他走出去。
　　外面，一片阳光灿烂……

　　我们站在道场，周围都是练习的人，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看来，他的人缘还是很不错。这是当然，那年在队里，他就很受欢迎。这也是我望尘莫及的，也许，在我心中，他一直是个过于优秀的存在，在他面前，我的自卑心理就会有不自主扩张，所以也一直不曾给他好脸色。虽然，我一直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跟着我……

　　“锦书，谢谢你……”我真诚的向他道谢。
　　在锦书的坚持下，我们打了场小小的友谊塞。两年，他的战术突飞猛进。而我，却……
　　但，这场小小的热身赛，却让我两年来的郁闷一扫而空。我虽然输得很狼狈，被他一次又一次踢翻在地。他丝毫没有“脚下留情”。甚至于，他的一个侧踢，把我踹出去几米远，而我们都没穿护甲，我身上一定已经青一块，紫一块，但心情却很舒畅……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让我一下子就放开过往……虽然，还是有遗憾，有惆怅，但我，终于能面对，面对自己，面对一直以来的逃避。我的懦弱，我的放弃，甚至自暴自弃。而锦书，功不可没。也许，就是他的洒脱，坚持，乐观，深深影响了我。
　　他如一缕阳光，照耀我内心阴霾……

　　“就这样啊？”他一脸挑衅表情。
　　“那你要怎样？”
　　“那么，请我喝酒吧。”
　　只是这样吗？“好！”我爽快答应。

作者有话说

　　2006/1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