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无可救药》向*然

21、第十九章

　　“果然，你还是迫不及待要和我脱离‘父子’关系。”方林坐在我对面，嘴角泛起一阵苦涩。
　　即使空调开得很温暖，我心底还是忍不住阵阵凉意。昨日接到他电话，我忍下挂他电话的冲动，只为了他一句“不想我和脱离关系就挂电话吧”。他在法律上始终是我的监护人，虽然我已经过了需要人“监护”的年纪。可是一想到和他户口簿上的关系，我就忍不住厌恶。而今日，我之所以会坐在这，只是希望能看到“奇迹”。
　　“签字吧，签字了，我们就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他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我只是看着，并不动手。“怎么？不相信？”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迎着这里的灯光，说不出的诡异。“呵呵，我也不想相信。可是，我已经无路可退，他们唯一条件就是你的户籍归属。”
　　他们？无路可退？我疑惑的看着他，我一点也不明白他说的话。
　　“你不要用那种表情看我……”他无力的说，让我忽然觉得有些伤感。
　　“你……”我是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他，那些与他一起生活的日子，我叫他“叔叔”，可是，现在我和他是什么关系，我又是以什么立场叫他？
　　原来，少了母亲，我和他仅仅只是陌生人。
　　“唐逍，”他对我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称呼，“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婚礼？”难道不是吗?至少，我第一次见他，就是在和他母亲的婚礼。
　　他摇头，看着我，但我却觉得他的目光透过我，看向了过去，“那是婚礼的三年前……”
　　他幽幽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婚礼的三年前？
　　“我有一次路过一条小巷，有人被打劫，你出手相助。全部，落入我眼中。”
　　那次？有印象，“是你报警？”
　　他点点头。“那是我第一次见你，觉得你见义勇为很有气势。后来，是在电视上见过你，那是你在比赛中拿到了本市的冠军。电视台有直播，全是你的特写，虽然你带着头盔，穿着护甲，可我仍然第一眼就认出了你。再后来，我惊讶的发现，你母亲在我公司上班。后面的事情……就是那样了。”
　　我不作声，低着头也不看他。今日的他，说不出的落寞……他在我印象中一直都是个温文有礼的谦谦君子。虽然，他那么对我的母亲，可是，他真的从没有做出什么伤害过我们的事。他的耐性，他的隐忍，我甚至有些佩服。这一刻，我甚至有些感谢，他不想伤害我的心情。
　　方林，对不起。我在心里默默说，有些事，即使是对的，但发生在了错误时间与地点，那也只能成为“错误”。

　　我从咖啡馆走出来，寒冷的气息立刻把我包围，我紧紧了大衣领子，快步向车站走去。
　　方林，我们终于一点关系也没有了。逗逗转转，还是回到了起点。
　　他说，交换生的事情其实与他没有关系，只是他气急了，才会口不则言。
　　我不会再和他计较任何事。我与过去，是彻底再见了。方林这个唯一纽带都摆脱了，那还能剩下什么？
　　我不知道逼得他走投无路的是锦书，还是爷爷。
　　但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

　　我回到店里，就觉得气氛一片凝重。
　　“老板，你可回来了。”小真看到我推门进来，立刻上前帮我拉住大门，“有人已经等你很久了。”她的嘴巴朝一个方向奴了奴，我看她那个样子，不禁想笑。
　　“谁啊？”我朝那个方向看去。有人站起来，往我的方向看过来。
　　“唐逍，你终于回来了。”那种不友好的味道立刻弥漫开来。
　　我走过去，“柳小姐，你好。”便她对面坐下。
　　她也坐下来，开门见山，“你到底和锦书说了什么？这次连教授也放弃说服他，还把名额给了别人。”
　　“哦，是吗？”我给自己到了杯热茶，外面实在太冷了，我的手冰凉彻骨。
　　“你……”面对我这种毫无畏惧，不咸不淡的态度，她反而不知道说什么。
　　“锦书是个成年人，他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需要柳小姐操心。”我冷冷道，这个女人未免有些操心过头，想让锦书和她一起出国，那她应该去找的是锦书，而不是我。
　　“你！”她忽得站起来，“啪”一声，我立即感到自己脸颊火辣辣的疼。
　　“真不要脸。”她说。
　　“你说谁不要脸？”锦书的声音冷冷在她背后响起。
　　她一下愣住，缓缓回过头去，“锦书……”我听到她的声音带着恐惧。
　　“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在这里出现，走！”锦书的声音完全不带任何感情，冷的更似外面彻骨寒风，还好这样的话不是对我说。
　　柳暮初咬了咬唇，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你，这是何必……”锦书的手，抚上我的脸。
　　“痛……”这个女人的指甲刮伤了我的脸。
　　“唐唐……”他的语气中带着无何奈何的叹息，“你没有必要……”
　　我咬了咬唇，我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就是看见锦书站在了柳暮初身后，才硬生生接了她这一巴掌。不然，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我想锦书恨她。那是我那一瞬间下意识的想法。
　　原来，对于爱情，我也是自私而狭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