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光》猫小碧

2、第二章

　　第二章

　　困境之中的英雄救美，窘急之时的慷慨解囊，高大俊美的外貌和上位者的傲然气度，男人只要在这三样里头拥有其中之一，再加上一点点的手段，就足以征服一个女人。

　　——尤其是一个年纪很轻，还可以称之为少女，并且单纯天真，不谙世事的女孩。

　　此刻的苏蓝在对面男人的眼里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她虽然有胆量去骗白栖风，实际上这只是基于无知的无畏。

　　如果她知道白栖风是怎样一个诡狡狠毒的人，这位苏小姐想必会换一位诈骗的对象。不过在这艘船上，除了白栖风之外，恐怕没人会轻易相信这样一位来路不明的小姐，并且认真考虑和她进行交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苏蓝还挺聪明的。

　　而且观察她的举止，这是个出身并不低下，很有教养的女孩，说不定是哪个没落家族的后裔。金先生注意到苏蓝喝茶时的动作，她的手她的腿她的坐姿，乃至于她眼神的矜持，都说明了这是个大家闺秀——唔，应该说是曾经的大家闺秀。

　　因为她现在的打扮——虽然颜色和搭配没什么问题，但明显劣质低廉的衣物，怎么看也和船上的贵妇小姐们格格不入。

　　怪不得之前几天都没有看见过这个女孩在船上出现，大概是躲起来了，免得被人识破她不是船上的客人。之前白栖风说，她是偷偷溜上船的，这女孩本事倒是不小嘛。

　　越发对面前的少女升起了兴趣，金先生难得地屈尊纡贵，用和蔼的态度对她说：“现在你要求的八十万我已经转账过去了，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拿那幅假画骗白栖风？要知道，骗人可不是一个好女孩应该做的事情。”

　　苏蓝抬头，湛蓝色的漂亮眼睛里透出委屈的神色，她低声说：“不……我没有骗他……那幅画是真迹……的确是真的……”

　　金先生挑了挑眉，神情显示他明显不相信她的话，苏蓝更加委屈，又有点焦急：“的确是真画，那幅画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他的叔叔当年和画的作者埃米尔．诺尔德是朋友，所以才在那位画家临终的时候得到了那幅画作为遗赠……那绝对不是假画！”

　　她说着，眼睛里浮现出一层水雾，楚楚可怜的样子让金先生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我相信你”，但是最终喜欢较真的性格让他保持了沉默，他想了想才说：“但是，刚才喻紫修——就是那个鉴定专家——他说的话你也应该听到了，这幅画的情感表现和画家一贯的作风不符，而且对色彩的运用也显得不够灵活，并非是诺尔德的‘驾驭’，反而像是被色彩操纵了。”

　　苏蓝急切地摇头，急切地说：“这是有原因的！您还记得那幅画上署名之后的日期吗？那是画家年轻时候的创作，和后期的代表作有所不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那幅画代表着诺尔德风格的渐进，就是在那幅画之后，他才达到了创作顶峰——”

　　不知为什么，看到她这样专注于辩解那幅画的真伪，连她最初见到他时的那一点畏惧也忘记了，金先生心里微微有点不满。

　　于是他开口打断了女孩：“那么，既然是不成熟的青年时代作品，一副画家自己不够满意的作品，理应被家人收藏好，或者是直接销毁，又为什么会作为遗赠送给朋友？你的话，是不是有些前后矛盾了呢？你要怎么解释呢，小姐？”

　　抿了抿嘴唇，她又显得紧张起来，交握的双手捏得指节发白，苏蓝才小声地说：“不管您是否相信……但其实我爷爷的叔叔和诺尔德是一起学习绘画的同学……他们当年是很要好的朋友，而爷爷的叔叔放弃了绘画，所以……那幅画是他们一起学画时诺尔德的创作，诺尔德是为了缅怀他们当年的同窗岁月，同时也想要激励爷爷的叔叔，让他重拾绘画。”

　　金先生又挑了挑眉，不过这次他的表情是惊讶，然后他才说：“原来是这样吗？那么也足以解释这一切……看来喻紫修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或者该说，他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得到了肯定和信任，女孩明显松了口气，然后好奇心就抬头了：“那位喻先生……喻紫修先生，他是业内很知名的鉴定专家吗？看起来真年轻……”

　　金先生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啊，是很有名的专家，也的确很年轻……不过现在我认为，我们不应该谈论他了——喝一杯庆祝一下怎么样？为了我们的交易成功。”

　　女孩腼腆地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啊……说到交易，我还没有感谢您呢……在您以为那幅画是赝品的情况下，仍旧愿意用八十万买下它……而且您愿意听我解释，相信了我的话，真的很感谢您！”

　　金先生不在意地挥挥手：“那不算什么。那幅画是大师年轻时代的创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代表作更为珍贵一些也说不定，而且只是八十万而已。”

　　连忙认真地摇了摇头，女孩用清澈得像是蓝天一样的眼睛直视着对面的男人说：“或许对您来说，八十万只是个小数目，但是对我，还有我的家人，这笔钱足够挽救我们的家庭。所以请您一定接受我的感谢……这对我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交易了……”

　　金先生玩味地琢磨了一会儿她的用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后说：“那好吧，既然这么可爱的小姐用如此诚恳的语言向我致谢，如果我不接受的话，岂不是不解风情？唔……那么也请苏小姐帮我一个忙，怎么样？算是你对我的回报？”

　　苏蓝立即点头：“是什么事？如果我可以的话，我愿意竭尽全力！”

　　金先生笑起来的样子仍然带着高傲，不过或许是因为此时的笑容或多或少有了真正的快乐，倒是比以往都显得爽朗。他一边笑一边说：“不必这么认真，只是一件小事——晚上的时候会有一场酒会，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女伴，你愿意陪我出席酒会吗？”

　　过了好一会儿，女孩才终于醒悟了那句话的含义，然后白皙的面颊迅速变成了粉红，金先生视力良好的双眼将她面颊上细嫩绒毛也看得清清楚楚，于是那张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就更像是一只可爱的桃子。

　　而她的蓝眼睛这时候却因为紧张被挡在了下垂的长长眼睫后面，没能看到那小动物一样惊慌的可怜样子，金先生觉得有点遗憾。

　　不过，当女孩细声细气地表示她愿意作为他的女伴出席酒会的时候，金先生的遗憾就消失不见了。他也觉得这是十分神奇的现象，第一次，他的情绪这么轻易地被一个初次见面，并且了解不多的小女孩调动着。

　　很新奇，不过感觉还不错。金先生想，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可能或许，他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那么，在这艘游轮上谈一场浪漫的恋爱，也是不错的事情。他有自信，他可以征服这样一个女孩——年轻、可爱、单纯，不过也很聪明识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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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酒会在八点整开始，苏蓝挽着金先生的胳膊走进会场，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旁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说着什么的喻紫修。她小声地惊呼了一声，然后悄悄地朝后退了一步，躲在了金先生身后。

　　金先生被她这个举动逗笑了，他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女孩的头，她的头发上被造型师打了一层发胶，手感不如看上去那么柔软，金先生决定，等晚上女孩卸妆之后，他要再摸一摸她的头发，看看是不是像想象中一样，和金花鼠的脑袋差不多。

　　然后他轻声地安慰了女孩：“不用担心。我已经和喻紫修沟通过了，他是个很细致认真的人，所以答应再次对那幅画做鉴定。如果是真品，他会对你道歉的。”

　　苏蓝点了点头，也轻声回答：“谢谢您……我只是有点怕那位先生咄咄逼人的态度。”

　　金先生扬眉：“很多人都说，喻紫修是个风度翩翩，很温和的人，你是少有的将他形容为‘咄咄逼人’的呢。”

　　苏蓝脸颊微微有点发红，犹豫着说：“我也知道背后议论他人的确不太好，所以……您就把我的话忘了吧……可能只是我对那位先生的第一印象有点……毕竟那时候……”

　　她吞吞吐吐的话还没有说完，金先生就笑着打断了她：“没什么。事实上我是惊讶于你的敏锐——喻紫修的确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和煦的人。不过，如果能够成为朋友，他应该是一个很值得信任的人……可惜我和他还不是朋友。”

　　他的话里面带着一点遗憾，苏蓝有些惊讶，金先生看到她睁圆的蓝眼睛，低头笑着问：“怎么？觉得我不应该和他做朋友？”

　　摇了摇头，苏蓝小声说：“不是的……我相信您的眼光……”

　　然后她无意中转过了一个角度，在看到酒会的另一个角落时，自己猛地停下了没有说完的话，低低地叫了一声：“啊！那是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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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两天完结……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