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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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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秋风带走我的思念带走我的泪,我还一直静静守候在相约的地点,求求老天淋湿我的双眼冰冻我的心,让我不再苦苦奢求你还回来我身边……”
王熙宇坐在客厅的黑色真皮沙发上,看着手机在桐色茶几上转动,唱着王强的《秋天不回来》却始终没有去碰它,他就静静地望着它。
“嘟嘟嘟——”
是客厅座机的声音。
他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它。
很快的,声音停了。他知道沈管家已经接了电话。
“少爷,太太打电话叫您去接。”
这是小琴的声音,他早已经意料到了。
“沈伯在听就好了。”
他依旧面无表情,那双蓝色的眼睛里也没有任何一点感情,冷冷的。
“可是……”小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她了解少爷的性格,她知道少爷两年前和太太发生的争吵,虽然那时她还没有来帮俑,但是沈管家早已经把事情原委告诉她了。“好吧。”
小琴走了。
王熙宇虚眯着眼,靠在那张柔软优质的沙发上,他在等沈管家的转达。要不是两年前她那样不留情面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王氏别墅不会这么冷冷清清,以至于沈管家又招了一个女佣,可她是个安静的女佣,那是个外冷内热的小琴,完全不能给别墅带来丝毫温度,只是多了一个身影在眼前时常晃动而已。他也不会失去阳光笑靥,不会变成只能分析黑白两个色调的色盲,不会这样孤独无助。不过他的雪昨晚又脱梦给他了呢!她说她还是永远爱他不变。而沈管家,这个疼他爱他照顾他整整十八年的老人也不会时常叹息,虽然他还是一样疼他照顾他,甚至比以前好几倍,因为在他看来,王熙宇是一个病人!
所有的美梦都是被国际媒体争相赞誉为外交界一颗璀璨明星的女人毁了,那个女人,就是他的母亲——谢颖寒!
而所有的线索都是与一个伴随他四年的女孩产生的,她就是夏雪。一个昨晚又给他托梦的快乐天使,一个带给他快乐却又让他再次沦落的女孩,一个他甘愿通过信笺漂流却永远得不到回音都不曾后悔的夏雪,因为他的心中一直有一个信念:她会回来的。
生死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而偕老?
他默念着这十六个字,恐怕这是世界上讽刺意义最浓烈的诺言了吧!他的雪,竟然就那样随风而去,去的悄无声息,连他也难再见一面。
这一切都是谢颖寒带来的。可是,如果当初不是他自愿签下那份带血的无字协议,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
怪又如何?怨又如何?人已逝,一切皆成定局,只是他不肯忘怀而已。
“少爷,太太刚刚打电话叫你下午再去医院作一个检查看看有没有好一点,顺便做一下定期的健康检查。”
沈管家一边走一边告诉他谢颖寒交代的话。他没有去在意王熙宇拒绝接自己的母亲的电话是因为他早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他也曾劝过王熙宇,可是事情似乎根本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如果,两年前没有发生那件事该多好!
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或许就能熬过去,但就算手术失败,他也不会怨怪任何人,包括他的母亲谢颖寒,而历史或许也会重演吧!
“知道了。”
他低沉的回复使沈管家心痛。语调不再欢欣,眼睛不再明亮,甚至比十四岁以前更加寂寞,眼睛更加晦暗。
虽然他的眼睛那样蓝,就像蓝色的宝石,可是却不会发出幽幽的光芒。
“沈伯,我现在要去耶旦教堂一趟,中午不回来吃饭。”他站起身,冰冷地说。
即将走出门的时候,他又想起一件事情,转身问沈管家,“沈伯,开学的事宜处理得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妥当,明天就可以去上课。”
他颔首之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轻轻打开门,背影消失在那一抹残阳下。
王氏别墅落在风雨城的郊区环城路一带。事实上,整个家除了乔治•洛克菲勒的中文名叫王熙宇外其他人都不姓王。这是他父亲莱克•洛克菲勒专门为他建造的一幢豪宅。环境非常清幽,四周都没有邻居,去市区就要三十分钟。王氏别墅里的设施配备非常齐全且豪华,出门十分钟即有公车直达市区。
虽然王熙宇在没出生就已经拥有美国著名企业微尔集团的部分股份,却从没有参与公司内部活动,他的父亲和他签过协议,二十五岁正式加入公司理事会,十九岁生日过后就必须开始了解公司的具体运作。
而目前,他即将到风雨城的贵族大学阳光大学读企管专业。虽然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钢琴家,可是作为一名大型企业的继承人,就注定作出的牺牲必定是常人的几倍。有时候可能是个人的兴趣,有时候也可能陪上自己的婚姻。现在商场上企业联姻的现象相当普遍,为了公司发展的需要,完全可以为利益而牺牲爱情。
但他不行,他本以为自己也会顺着他们安排的“平安大道”一路前行,可是从十四岁时的那次偶然邂逅他就知道他的命运转变了,夏雪,那个美丽的女孩就是那时闯进他的生活里。
……
阳光明媚。
春暖花开。
男孩穿着白色休闲服漫无目的地到大榕树下。
措不及防地——
他意识到在很高的地方有个白色不明飞行物降落。
天地间传来一声哀嚎:“小心啊!”
男孩的意识空白了,恍惚间知道自己完了。
比中□□在正点,白色不明飞行物不偏不倚的砸中了他。
“哎哟……”
白色不明飞行物低声呻吟。
想起来真可笑,她竟忘了还有一个柔软的垫背:在她即将成功拿到鸟窝的同时,兴奋激动令她脚一软,作了个“狗吃屎”姿势笔直降落,绝望之际,一个男孩刚好路过……
“咦,人呢?去哪儿了?”
“小姐,不好意思,我在你身下,你压着我了!”
男孩无奈的看了看坐在他身上的女孩,姿势极为不雅观。
女孩以火星撞地球的速度从他身上跳起来,脸晕红晕红的,嘴里机械似地重复说着“对不起!”
拍掉身上的尘垢,王熙宇抬头打量着面前如此失礼的女孩子。
海藻般的秀发,如水般温柔地倾泻在肩上,发亮且带着自然的髻曲;身材修长,亭亭玉立,袅袅然,飘飘然;那发热的双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睛里水汪汪的泛着光,似有跳动的小火焰,那目光深邃而敏锐,如深海里的幽灵,叫人捉摸不定;鼻子挺直,双眉入鬓,面颊白皙,似一朵洁白清香的茉莉花;那小巧的嘴巴像那刚出水的芙蓉,有种易于受伤的敏感与纤柔;脖子挺秀地支撑着那颗无以伦比的头颅;指甲透明如水,近乎蜻蜓的羽翼。
她穿着白色休闲装,清爽怡然,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林木花香……
男孩陷入了一种近乎催眠似的状态里。
“喂,你怎么了?”
女孩坦荡开朗的声音又一次使他迷离。
“你没事吧?!”糟了,该不会被我给压傻了吧,但我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吧!
女孩轻声地打探,带着深深地歉意与愧疚。
男孩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说“对不起!”
两人不禁相视而笑。
女孩的笑肆无忌惮。她洁白的牙齿整齐得像两排细小的珍珠。
女孩告诉男孩她叫夏雪,男孩也自然不吝惜的告诉女孩他叫王熙宇。
良久,男孩深有感叹的说:“夏雪小姐,你真像一只美丽的天鹅。”
“什么意思?”
“你知道天鹅长什么样吗?”
“我听说过丑小鸭变天鹅的故事,但没见过天鹅,听说很美。”
“是的,天鹅有洁白的羽毛,它纯洁的就像美丽的天使,而你,就像一只白天鹅。”
“谢谢你的赞美!”
女孩的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任何女孩都是喜欢被赞美的。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树叶飘飘落下,似乎在诉说着不舍。
女孩说她要回家了。
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男孩温热的手牵动了她,深情而腼腆的望着她惊讶尴尬的眼睛,小声地吐了一句:
“其实,我们可以做朋友的,对吗?”
……
他静静地回想着过往的点滴,风呼呼地挤进窗户打在他身上,多么美好的开始啊,他和她就这样走到了一起。绿色为他们祝福过,鲜花对他们微笑过,大树为他们见证过……
……
二月十四日。
情人节。
男孩和女孩都是十五岁。
冬天还来不及向大地说一声bye-bye,春天就笑脸盈盈地赶来了。
空气中飘着浓郁的花香。
树叶绿的发亮,小鸟依树,唱着同一首歌。
在相遇的榕树下。
“夏雪,你…你…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男孩的心悬在嗓门眼,扑嗵扑嗵剧烈地撞击着胸口。
话音吞吞吐吐,难以连贯的表达出意思。
“熙宇,你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就大胆的问吧!大男孩说话别像个娘儿们一样的吞吞吐吐,听着别扭。”
女孩坦率的性格令男孩情急之下直接吐了一句:“你饭吃了吗?”
“啊?!”女孩略显失望,“吃过了,那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就隔着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两人之间还是礼尚往来,客气的像陌生人。只是没和刚认识一样叫她夏雪小姐而已。
“有,那个,那个……”男孩几乎要窒息了,灵机一动,笑着对女孩说:“夏雪,你可以先到树后面等我一会儿吗?等我好了就叫你。”
“搞什么啊,这么神秘,好吧!你快点喔!”
“谢谢!”
男孩松了口气,微笑爬上了嘴角。
于是——
男孩抽出了一把小刀,在树皮上刻了一个巴掌大的心形,用红色水彩颜料涂的鲜红。
女孩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在大树后面对熙宇说:“熙宇,你在做什么啊?别伤害了榕树啊!”
从女孩的声音里轻易可以读出她的不安。
“不会的,好了,夏雪,出来吧!”
男孩高大的身子挡在了那颗红心前面。
“夏雪,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你问吧!”
“你有男朋友吗?”
男孩小心的打探,惟恐惊吓到她。
“你说呢?”
女孩若无其事地把问题抛还给了他。
“我说?应该是有吧,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应该会有男朋友。”
“呵呵,我还没有男朋友呢!”
女孩子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真的?那…那我可以追你吗?”
兴奋溢于言表。男孩很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愈来愈快的心跳声。
“嗯?你说什么?”
夏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夏雪,今天是情人节,我想问你的是,能不能追你,做你的男朋友?让我来好好保护你。”
男孩全身好像储存了永远都发配不完的精力,一字一字稳重的问女孩。
世界上什么时间男孩的眼神最深情?就是向心仪的女孩告白时的专注。
世界上什么时间对于男孩来说最难熬?就是心仪的女孩考虑时的焦急。
世界上什么时间男孩的表情最难看?就是心仪的女孩回应时的等待。
微风轻拂。
润物无声。
女孩如含羞草般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男孩喜出望外。抱着女孩旋转在大树下,久久不愿放下。
“好了好了,我晕了,呵呵……”
“今生,我别无所愿,只望能生死契阔,与子相悦…”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嘛,这算是我们的誓言,你一定要记得。”
“我会的,绝对!大树为证。”
“熙宇,谢谢你!”
微风传递的何止是他们的誓言,还有永恒的情种,伴随微风散播到世界各地,开出醉人的果实……
大榕树成了他们爱情的见证者。
男孩因为女孩而变得开朗健谈,女孩与他总是有无数讲不完的话。
或许,这就是一种名叫爱情的东西吧!爱情,神秘的名词啊……
……
现在他要去耶旦教堂,他和牧师约会的时间是十一点钟。他喜欢听牧师讲道,喜欢《圣经》里宣传的思想,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喜欢牧师收养的女儿。
由于是星期天,到教堂里的人很多,所以他就坐在教堂的末排的长椅上听牧师的传道。
牧师是一个年过四十的男人,脸上总是挂着善解人意的微笑。此刻,他正为信徒诵读《圣经》里新约圣经-《哥林多前书》-使徒保罗的“爱是持久忍耐”。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爱是不嫉妒;
爱是不自夸,不张狂,
不做害羞的事,
不求自己的益处,
不轻易发怒,
不算计人的恶,
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
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王熙宇静静地聆听,渐渐地入神,突然,一个人向太的方向倒过来,像是天平失去平衡而倾斜。他吓了一跳,眉头微蹙地看着那个失礼的人。
是个女孩。
他猜测是因为受不了牧师的传道洗利,然后一不小心睡着了。女孩意识性地跳了起来,因为她意识到自己撞到了别人。看看座位旁边眉头微蹙脸色不悦的帅哥,道歉似的微笑,“对不起啊,不小心撞到了你。只是因为那老男人讲的内容太枯燥了,然后又太累了,就睡了一会儿,我保证不是故意的……”
是个可爱的女孩。
和夏雪一样的活泼可爱,他慢慢舒展了眉毛,冷冷道:“没事。”
女孩竟毫不做作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又坐下来,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王熙宇,“是个帅哥!只不过太过忧郁了,要不然肯定倾国倾城,嘿嘿。”她想。
“你叫什么名字?”她微笑着和他搭讪。
他没有回答。静静地听牧师讲那让她感到郁闷的玩意儿。
她以为他没听到,然后又重复了一遍,“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王熙宇。”
他仍是看着讲台,声音冷得可以让人打激灵。
哼!真是个傲慢的家伙!
“我姓冷,名叫冰冰。”
王熙宇侧头疑惑地望着她。冷冰冰?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
言简意赅。然后他又转头专注地听牧师传道。
真是个惜字如金的家伙!
“你在读书吗?”
他以点头代替回答。
“哦。”她随意闲聊,“在哪所学校?”
“阳光大学企业管理系。”
“不会吧!”她吃惊地叫起来,像是拿破伦发现新大陆一样神奇。
他疑惑地望着她:“不可以?”
“可以可以”,她笑笑,如冬日里最灿烂的阳光,“不过我告诉你一件大喜事哦,我也是阳光大学企业管理系的耶!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来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啊!”
他不置可否,没有答话。
好像是因为同学的关系,接下来她又开始肆无忌惮地和他大谈东西,而他的回答基本控制在十个字以内。
直到礼拜结束散会后她才意犹未尽地和他道别。
“今天多亏你陪我了哦,我要回家了,学校见吧!”
王熙宇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是个奇怪的女孩。
李牧师留王熙宇在教堂里吃饭,夏雪是他收养的女儿,自从夏雪死后他就更经常地来陪李牧师聊天,他知道李牧师也一如他的空虚。
毕竟,夏雪是那样可爱,迷人,美丽,活泼……
那样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