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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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试剑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李青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南疆的空气，潮湿而温暖，与中原的冰天雪地完全不同，让她觉得可以微微的松口气。白发女子沉静的立在一旁，看见她，不禁绽开出笑容来。
“青儿……原来是被魔君带走的？”南华沉吟许久，“也是一件好事。”
“好事？圣姑，长卿大哥让我来找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李青缪有些焦急。
“青儿是大地之母，是女娲后人。若是魔君的话，必能知晓青儿对于天地三界的重要，不会也不敢向青儿下手的。更何况，青儿还小，女娲后裔只剩她一支，纵然魔君有心为难她的性命，也自由天地灵气保佑她，倒不会有什么问题。”南华眉头轻轻皱了起来，“长卿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事情，他到底在焦急什么呢？”
“三个月，三个月以内，我必须带着青儿去见他。对了，他还把五灵珠给了我。”李青缪取出怀里的包裹。
“长卿……他……”圣姑神色惊愕，脸色苍白地看着那五枚凌波流转的灵珠，“我明白了，有办法找得到的。我带你去祭坛。”
“有办法？”李青缪大喜。
“有，我不能陪你去。”圣姑眼底的情绪极为复杂，“那里是魔君的地方，我是不能去的了。青缪姑娘，请你一定要带回来青儿，一定要带回来。长卿……长卿恐怕处在某种很危险的状态下，他发现了什么，所以要带青儿回来。”
“五灵珠，是紫萱留下的东西，是天地之间五种能量的极致，对于修仙成道之人是最强的法器，当年长卿就是用这五灵珠的力量，才得以抗阻五大长老的的力量，这为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青缪姑娘。长卿，他……”
李青缪看着圣姑有些焦急的脸庞，心底的某种想法正在疯狂的加剧成型。南疆潮湿温暖的空气，在这一刹那变得沉重起来，让她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那些姜国死去的戎族士兵、复苏的邪剑仙、以及长桑坡的战争、还有蜀山的复活，仿佛有什么东西把他们通通串起来了。
“我会去的，我会在三个月内，把青儿，送到长卿的身边的。请您放心。”
“青缪姑娘，你知道长卿的命么？”竹楼之外，流淌的溪水将光反射到郁郁葱葱的丛林上，盈盈的绿光倒映在圣姑比头发更加雪白的脸庞上，莫名的有种苍凉的感觉。
“无论怎么看，他的命，都是薪。”
青缪有些微微的迷茫，却见圣姑收了口，不再继续下去。
薪……吗？
银色的月亮下，她看着场地上的篝火，噼啪作响的木柴，发起愣来了。
薪尽火传。
遥遥的夜色中，传来了苗女轻灵的声音，那声音和着溪流，便仿佛看见她们身上银饰清脆的铃音，看见那个当年紫衣女子，看着徐长卿时，悲伤的眼神。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徐长卿睁开双眼，看见的是龙阳安详的睡眼。他抬指，划过他方正的额头，微微皱起的眉头，紧闭而秀长的双眼，高挺的鼻梁，刚毅的嘴唇，划过赤裸的脖颈，最后落在了他光滑的胸膛上。
光滑而宽广的胸膛上，没有赘肉，也没有一丝伤痕，洁白如玉。
他闭上了双眼，贴了上去，感受到了伴着呼吸微微的跳动。
这个男人还活着，至少现在还活着。他伸手紧紧的揽住了他的腰，贪婪的汲取着对方身上的热度。
安安静静的两个人，在燃着火盆的温暖的室内。外面则是呼啸的风雪与阴暗的天空，伴着各种奇异的声响，没有一丝影响到两个人。
他现在，这就足够了。
蜀山上的雪，今年好像过于冷了。冷得他必须借助身边人的体温，才能坚持下去。
春天……也快了吧。
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他起身，看着沉睡中的龙阳，指尖滑过他的面庞，挣扎着穿好了道袍。打开门，雪地的清新扑面而来，银光满堂，层林雪染。
再怎么美丽，却也终究是冰寒的世界。
他慢慢地，坚决地合上了门，将所有的温暖阻隔起来。
寒气瞬间侵入他的体内，他不禁咳嗽了两声，继续向前走。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祭坛处。
三清道人的巨像被雕刻在了山崖之上，严肃庄重。徐长卿不禁膝下一软，跪了下去。
他做了很多事情，带走过很多人的性命。一开始是紫萱，再后来是齐国的百姓，再后来是自己的师傅……
那些鲜血叠加在他的手上，让他已经没有回头的路可以走了。
“青儿……”他喃喃自语“青儿……爹对不起你……”
菩萨，我求求你
如果有任何的错误。
任何的责罚。
请让我一个人承担。
我求你了！
我求你了！！
我求你了！！！
一个又一个的响头，鲜血黏在雪地上。徐长卿不记得自己跪了多久，磕了多少个头，手上的冰化了又凝固了，天上的雪停了又开始飘了，他却始终停不下来。
“长卿！”龙阳的声音破空传来，徐长卿愣住了，回首看见他一身白衣，那样悲伤而难过的冲了过来。
“拔剑！”徐长卿站了起来，腰间的泰阿划破雪色的世界，带着一丝金光。
“长卿……”龙阳愣住了，刚刚还在自己怀里的人竟然说出这种话。他迎向他墨色的眸子，却看见了他其中的浓的化不开的认真。
“我再说一次，拔剑！”冷得比雪更冷的话从他口里吐出。随着金色的光芒划破阴暗的天空，龙阳只觉得呼吸困难起来，伴随着冷厉的剑气汹涌而来。
“叮”的脆响，纯钧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格住了泰阿，抵不开的剑气将两人身边的细雪融成漫天的飞雨。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泰阿退开，斜斜地划下，再一次劈向龙阳。金色的闪光带着霸气挥下，再一次被纯钧格住。
扬起的飞雪散开后，龙阳看见了长卿眼中澎湃的杀意，不禁觉得心下发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集世间霸道之力的泰阿与至尊无双的纯钧的交手依旧在不停的继续，每一次交手都伴随着巨大的震动。
这样的交手终于迎来了终结的时候。
当泰阿扫下的时候，纯钧轻巧的避开，顺着走势，剑尖便横在了徐长卿的脖颈上。龙阳看清徐长卿额头上的血迹，白色道袍上斑驳的痕渍，手上一个颤抖纯钧便掉在了地上。
他抱住了徐长卿，却感觉自己仿佛抱住了一尊没有情感的冰雕。
徐长卿墨玉一样漆黑的双眸里，散去杀意后，代替的却是极其复杂的神色。
他觉得抱着自己的人体温很温暖，让他贪婪，让他迷恋，让他堕落。
自己的心，却仿佛从冰里，直接掉到了油锅里。
他已经知道了眼前的人的选择，到底是什么。
他的剑尖对准了自己。
他选的不是自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龙阳紧张的问道。
“魔尊告诉我，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的事情就是死人复活。”平静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尽的寒气与冷意，“可是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是的。”回答他的，是缓慢的，一字一句，清晰的答案。
“果然是真的。”他挣脱开了怀抱，伸手抚摸着眼前人的脸庞，“我做了很多次的梦，只有这次梦变成了现实。”
“龙阳，无论我们会怎么样，我都希望和你好好的过完这辈子。”徐长卿的声音飘渺，一字一字的飘散在雪中。
“长卿……”龙阳紧紧的抱住眼前的人，仿佛抱住了自己人生中最后一丝光，“我们只能活一次，既然这样子，就好好的活着。”
一丝光透过云层来到地上，晶莹剔透，纯净无比，徐长卿仿佛被唤醒了最后一丝神智，缓缓地点头道。
无论是什么样的温暖，都可以吧。
血喷涌而出，溅在雪地上让人看着惊心。在龙阳焦急的呼唤中，徐长卿感到视线逐渐模糊，最后失去了知觉。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