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酒品关乎人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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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自家大哥教伍袁，自己出钱买的酒要狂饮，别人出钱买的酒要慢慢斟。
伍袁不解，实在是于饮酒一途道行甚浅。
大哥耐心地解释，因为自己的钱要花在自己身上，别人的钱，占点便宜足以。
那天，大哥难得地叫上伍袁一起出门吃饭，庆祝她跨出奔三第一步。席上最贵的是老哥贡献的两瓶十年藏的干红。基本上，老哥与一帮兄弟朋友从头到尾自斟自饮，伍袁只落得浅浅几杯漱口。
而这种实践中产生的道理，伍袁记忆颇深，并且善于应用。
据说意大利的酒，应称之极富特色，如同意大利菜，味浓香郁。
伍袁其实不在乎什么酒的等级酒的成色。她从前肯老老实实读万卷书，无非想将来行万里路，如今走在这万里的征程上，又如何能少的了吃喝。吃好喝好，足矣。
又据说，人是善于通过味道来记住一些物事的。所以闻到桃李芬芳，知春意正浓；五月荔枝入口，叹夏之将至；还有三秋酿桂花，寒冬腊火腿。古人会在不同的时节做不同的事情，又在看到不同物事时想起那些时节，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在威尼斯喝酒，主要想起的还是威尼斯商人。
他们住在学院派博物馆的背后，出门，小路，过木桥，穿巷，跻身在狭窄的水道堤岸上。排队，等这家据说时时刻刻座无虚席的小酒馆的位子。
前面几个倭寇大姐夸张的话语和表情让伍袁很不自在，终于忍不住转身不顾。过不了半分钟，又有点后悔，因为这样的站姿恰恰对着某人的胸怀，那人的下颌似乎就贴在她的头发上，这也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刚想挪脚靠边一下，偏生有群人正从这队伍边上挤过，侯雨一只手撑在墙壁上，另一只手就极自然地拉了拉她。
更加诡异。
出门遇倭寇，她认衰！伍袁忿忿地想，头低得不能再低，再低下去脖子酸。
然后腰间系着雪白白围裙的帅哥侍应走出来，说空出了两张桌子。
他们终于轮到了座位。伍袁第一次觉得噼噼啵啵的意大利语也可以像天籁。能走出窘境，已是天恩，至于吃什么，她真是无所谓，当然还要不是她出钱。
从前有人著文介绍这家餐馆，言其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是啊，人这么多，要说冷清才怪。再看灯火通明，杯盏交错，四下里低低浅浅的笑语人声，汇成细浪，带着各种异国的波光斑斓，慢慢地涌上来，就将人淹没。
伍袁觉得脸颊有些泛热，所以说海鲜头盘配海鲜主菜真是容易成发物，所以说贪心真是要不得。她切下小小的一块牡蛎肉斯斯文文放到嘴里，那香滑的滋味混着淡淡的白兰地气色润过唇齿间，再轻轻抿一口干白——呵呵，什么样的现世报她也认了。
饭后叫一杯浓浓的Espresso，可以化腥去腻。再攀谈几句闲聊几句，更衬得一室暖意。
“哎，今天喝得不多。不过我酒品这么好，基本上不会酒后失态乱说什么的啊？”伍袁字字斟酌、句句小心，力求表现一种了无他意、仅仅随口一提的询问。
侯雨微微低着头玩着手中的小瓷杯，浅浅一笑，“你那天喝醉了，还跟我讲什么，‘你把自己卖给陈春，还不如卖给我’。”
伍袁无语，这个，的确是自己的特色。
“我说，卖给你，你养我。你就说——”侯雨突然打住，抬起头来，大概能看见伍袁正尖尖竖起的耳朵。
“我养你。”声音清冷如风，神色淡泊如云。
这个，显然就不是她的风格了。所以伍袁无需细想，马上开了口：“我肯定不会说这种话。”
侯雨笑：“是的，你不会说。”顿了顿，竟是抬手招呼侍者结账。
伍袁放下自己那一杯，叹口气，一副壮士扼腕的模样：“可见我人品到底不差。”一抬手，就把剩下的那点咖啡一口喝尽。
穿过小巷小桥回旅馆的路上，伍袁还是忍不住又开始喋喋不休地问自己那天喝醉了到底说了些什么没。
临到旅馆门口，侯雨终于开了紧抿的金口：“真没说什么，你就是问我为什么到欧洲来。我说我只是想知道的多一些。就是这样。”
“没别的了？”会多疑会望文生义的从来只有人心自己。
“没别的了。”
旅馆门前有一个穿花的长廊，她突然在廊前驻足，侯雨也停下来回头看她。鹅黄的灯光在他的身后，她就看不清他的面容。虽说酒能壮胆，可她喝得真是很少很少，可她还是冒冒然就开了口：“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如果他们只是陌路相逢，或许她也是想问这一句的，问他别来无恙。只是他来到得如此意外，用她完全不曾设想的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以至于很多顺理成章的话都变成了不当讲。
可是她还是想问他，哪怕只得一次，别来无恙。
其实这话真是废话，别人是Boss她是跑腿，她问别人过得好不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他压低声音反问道：“你这，算是关心我？”
她打了个呵欠，看上去有些没睡醒的样子更像是吃饱了撑得，颓然说道：“纯属好奇。”
他在石阶上站定了，更加显得长身玉立，而她就是那天神羽翼下不起眼的小蚱蜢，连影子都被别人的影子遮盖掉，仿佛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流水声，到底是水城。
侯雨蔼声悠悠：“我过得很好。一直都好。”
“那就好啊。”她再打个呵欠，真是要回去休息了。
回到自己房间，拉上落地窗帘前，伍袁看到晴空中月色正好，白光如水，看着那渐圆渐满的月亮，想起了三秋桂花香，可惜没有桂花。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酒品关乎人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