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扑火》陈霏吟

29、第二十九章 不想见到的人

　　过了三四天的光景，她上街去超市。

　　在超市里她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那是个奇怪的男人，戴着黑色的口罩，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也是灰扑扑的旧衣。看上去其貌不扬，让人敬而远之。

　　一开始她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可等她结完帐走到大街上，这男人两手空空的也跟了出来。

　　手上的袋子乱七八糟地塞了很多东西，因为拎在胳膊上是很有份量的。她路过一条街，街口都是大小不等店面，她透过橱窗看到那男人不紧不慢地跟着自己。她留了一个心眼，发现自己的想法没错。

　　这男人跟随着她的步伐，始终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她只能快步地走，手上的袋子又压得她好沉。

　　这时她走进一家小吃店，要了一碗馄饨。

　　那男人竟然也跟了进来，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取下墨镜。

　　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镜片后面两束奇特的眼光。

　　她心里擂起了鼓，害怕得不得了。现在她的防范心是越来越强了，生怕这个跟踪自己的男人是成墨宁派来的。

　　她拿起手机假装打电话。

　　那男人竟然也不害怕，仍然坐在她的前两排等着她。

　　她没吃完就跑了出来，等走了一段路发现，那男人仍然跟着她。

　　她在包里塞了一瓶辣椒水，故意在拐角处站住。

　　等那男人一出现，她就按下辣椒水的喷头。

　　男人被吓了一跳，但他有墨镜口罩护身，那瓶辣椒水也伤不到他什么。

　　“你疯了。”

　　男人拽下自己的口罩又摘下墨镜对她嚷道。

　　又是一个让她震惊不已的人。

　　她转身就跑，却被男人一把拉住。

　　“予初！我找得你好辛苦啊。”

　　“你是不是要我报警抓你？”她的脸变得铁青，怒意慢慢地浮上眼睛，用力地甩开那个男人的手。

　　“我找自己的妹妹，你报什么警啊。”丛欢盯着她，歪了歪嘴角，似乎想笑，但没有成功。

　　“当年你把我卖给李老财，我告你拐卖人口行不行？”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里面有一簇愤怒的火焰。当年她成功从姑妈与表哥的手中逃脱了。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落入坏人的魔爪之中。她恨眼前的这个男人。

　　丛欢的样子明显比过去要老多了，身体更瘦，瘦得他的颧骨高高地突了出来，在腮颊下又形成一个凹坑，皮肤也显得更黑更糙。

　　“别！千万别胡说啊。当年是我们对不起你，这不我们来向你道歉了。”

　　丛欢露出她一贯的嬉皮笑脸，流里流气的架势。

　　“你走吧。现在在我的眼前消失，我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暂时不报警。如果你还不走，我一定报警抓你！”

　　“你不走是吧。好，你等着。”她不愿意听自己这个表哥的话，掏出手机来摁下了键。

　　“予初！”丛欢生怕事情败露，走上前就把她的手机抢了过来。

　　在争夺的过程中她的手机掉在了水泥地上，屏幕摔得稀巴烂。

　　“对不起……对不起，我替你去修。”丛欢从地上捡她的手机，但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

　　那部手机被他摔得直接关机了。这条小巷子的地面因为刚下过雨，显得泥泞不堪。手机也成了受害者，不仅四分五裂，而且遍身沾满了水与泥点。

　　“你究竟想怎么样！”

　　她拿着这部手机欲哭无泪。因为是丁牧遥在一年前送她的生日礼物。平常她是很珍惜了，除了自己，别人碰都不能碰一下。

　　“我偶尔在电视上发现了你。原来你现在做了明星的助理。那个大明星叫丁牧遥是不是？哇，电视上的他好帅气。当然你现在过得也不赖。你以前就好看，现在打扮起来就更好看了。”

　　丛欢指手划脚地说着，脸上起了兴奋。

　　可她一点也不想听到他的讲话。为了息事宁人，她快速地打开包，从皮夹子里摸出一叠钱，连数都没数过就递给了他。

　　丛欢一接到钱，她倏地把手指缩回来，生怕沾到。

　　“谢谢你，予初。你还是向从前那样好，你不会不管你的姑妈吧。”丛欢见到这叠钱，小眼珠里冒出点绿光，闪烁着，缝里都是藏泥纳垢的手指开始数钱，看上去就更令人讨厌了。

　　她趁他数钱的时候，转身就走，并不想搭理他。

　　“等等！”他一个箭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一只手已经攥着那些钱往胸口的口袋里往里塞。“才一千块钱，这哪够看病啊。我们农村又没有医保。这点钱没法看啊。”

　　“这个跟我有关吗？”她忍无可忍地瞪大双眼说道。

　　“怎么跟你没关了。我妈她也养了你快十年了。现在她病了，问你要点钱又怎么了。你又不是给不出来。”

　　丛欢一反刚才畏畏缩缩的样子，反而抬高了嗓门，用质问的语气跟她说。

　　“我没钱，也请你不要骚扰我。”青筋在她的额上跳动，心脏仿佛也受到心灵感应一样，砰砰急速地跳起来。

　　“你怎么会没钱呢。那个大明星往常给你发的工资也不低吧。你姑妈得的又不是一般的病，你就给个一千块，当是那十年的抚养费也不止这么一点数目吧。”

　　丛欢大有一副她不给够就不让她走的架势。

　　“当初你们为了钱差点把我卖了。现在你来跟我念旧情？”她咬了咬嘴唇向他怒目而视，眼神里充满了憎恨。“要不我们去警局谈谈？”

　　“你也知道我妈要养活这一家子的人不容易。我爸早就去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当初你逃了婚，那笔彩礼我们也还给李老财了。”

　　说起来丛欢还一副委屈的样子，脸上没无一丝愧疚。

　　“你要的话就把这一千块拿走，否则我就报警。”她的声音冷得就像空谷里卷来的寒风，再加上那张又硬又冷的脸，让丛欢打起了退堂鼓。

　　她带着怒意瞪着他。要不是他与姑妈联手，她的命就不会这么惨，后续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她原以为逃脱了他们两个，会重获新生，却让她付出了成百上千倍的代价。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也只有她自己体会过。

　　“别啊。予初，要不是我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找你。你走了四年了，这四年里你知道我跟我妈有多挂念你吗？你放心吧。那个李老财已经结婚了，我们再也不会逼你回去嫁给他了。”

　　丛欢赔着笑脸，想靠近她，却换来一个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