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空色年代》瞬华月息

20、Chapter 03

　　[间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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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不清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只记得那天非常热。
　　应该是哪一年的暑假，什么事都做不了，作业早就写完了，而部活也提前终结于了前一个月。好在还有朋友约他出来，否则就要闷死了。

　　不过出来后才深感后悔……简直是作死啊。
　　一边不停地拿着扇子扇风，一边拉着衣领口想要有好歹那么一点风可以吹进来，可是这么做的代价就是更热。

　　终于到了会场，迎面而来的空调冷气让他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太美好了。

　　当时人还没多少，他赶紧去前排挑了个位子坐了下来。事实证明他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因为在十分钟之后，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一下子就坐满了。
　　佩服起自己的先见之明，他摇了摇扇子。
　　扇子扇起来的风有些大，影响到了身边的少女。

　　似乎看到少女皱了皱眉，他转过头，对少女微微颔首，小声地说道，“很抱歉。”
　　少女愣了一下，摆摆手示意不要紧，“嗯，请别在意。”

　　他扬起嘴角，抬起头，看清了眼前少女的长相，挺清秀的，看上去是个温婉文雅的女孩子。这让他多了几分好感，然后笑了笑，就正身继续看。
　　而此时象征开始的哨声也吹响了。
　　气氛也随之，彻底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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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系上围裙，一边煎着荷包蛋，一边等着饭好。
　　集训地点先去了海边。是个很不错的地方，空还是很喜欢大海的，这会让她的心很安宁。阿哲和火神君他们严格按照学姐的计划在进行训练，而她在看一会后，就按时回来做饭给他们吃。

　　其实这种生活还是挺开心的，总算有可以为他们做到些什么的满足感。
　　昨天晚上，也就是第一天的晚上，大家都累瘫了……这是第二次她看到阿哲累成快要吐出来的状态……所以学姐略可怕啊。

　　“呼……”熟练地把两个荷包蛋翻起装盘，然后摆在了桌上，这样一来篮球部的队员每人一份就完成了。
　　抬腕看了下时间，还差两分钟六点。嗯，正正好好。

　　“小空——早上好。你起得好早……哇哦，早饭已经做好了吗？”相田丽子伸着懒腰走进来，惊讶地睁大了眼，“好香……”
　　“哈哈谢谢，学姐你能把冰箱里的牛奶拿出来吗？”小空从橱柜里取出几个杯子，笑了笑。

　　丽子赶紧跑到了冰箱前，从里面取出了牛奶，然后帮小空一杯杯斟满。

　　“早上好——经理，教练。”
　　“哦丽子小空，早上好。”
　　“你们起的好早啊……”

　　队员也陆陆续续地走进了食堂，打着呵欠，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疲惫。

　　“……”等了十来分钟，不见最关键的两人，小空就系下围裙，“学姐，我去喊下阿哲和火神君。”
　　“嗯。”
　　昨天阿哲那个状态着实让她有些担心啊……火神君据说是训练量最大的一个……学姐真心丧心病狂……不过话说……
　　阿哲他睡相不大好啊。这点更让她无奈。

　　那个一向沉稳冷静的阿哲，只有这点像个小孩子一样。
　　跑到寝室的走廊，她和学姐一间房，男生都是睡一间的。踩着轻巧的步子，小空拉开了门，“阿哲，火神君，你们起来了吗？”
　　空无一人。

　　已经起床了吗……
　　那就是在洗漱间喽？这么想着，她转过身，往洗漱间走去。

　　走到门口，门没关，一眼就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背影，“阿哲，火神君，早饭好了，你们快点来吃——”
　　她笑着伸出手，却在这个时候手碰到了不明物体。软软的，也很温暖。
　　空愣了一下，转过头，一个黑色的脑袋，眼睛狭长，比她高一个头，看到她的时候怔了怔，然后扬起嘴角，露出温暖的笑容。

　　……有些眼熟。

　　“抱歉。”他微微颔首，道歉。
　　“啊……没事。”
　　“久远？……”当她回答的时候，黑发少年旁边响起一个更为熟悉的少年音，清澈而又稳重。

　　下意识地抬起头，是个比黑发少年还要高上很多的少年，绿色的头发，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斯文严谨。
　　“……绿间君？”
　　被吓了一跳，居然在这种地方碰上他。“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这里是秀德每年的集训民宿点……”绿间推了推眼镜，侧头的时候发现了后面的火神和黑子，一瞬间脸就黑了下来。“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唔今年我们来这里训练……”气氛不对啊……绿间又开始傲娇了啊。“还真是缘分呢，绿间君，一起训练。”
　　少女努力扬起笑容想缓和气氛。

　　可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少年的脸更黑了，“是啊。”

　　“是啊——！还真是缘分啊，”倒是旁边的黑发少年非常热情，他笑得灿烂，“我想起你来啦！你就是诚凛的那个经理啊。我是高尾和成，秀德一年级。和小真是队友，第二次……不第三次见面了吧？请多指教哦。”
　　被这么一说空就想起来了。和秀德这场比赛她也是看录像的，这个黑发少年就是有着鹰之眼的、和绿间君搭档很不错的控球后卫。

　　“请、请多指教……不过……第三次见面……抱歉，我不记得了。”真要说的话这不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吗……
　　“哦，是这样的。之前诚凛和海常不是有友情赛嘛，我也去看了，然后有见过你一眼哦。”少年闭上一只眼，帅气地眨了眨，“虽然只是远远的……不过还是看清楚了。”

　　原、原来是这样……那次的话她只记得遇到了绿间君……原来那个时候高尾君也在吗。“嗯，我明白了。”
　　“还有一次么……”高尾狡黠地笑笑，“那次可是真正的初次见面啦不过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嘛所以保密。”

　　“诶……？诶，是吗……”
　　空抽了抽嘴角，有些不明所以。

　　不仅仅是她，旁边的绿间也看了少年一眼，眼底有几分疑惑。
　　然而高尾少年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小真，我们走吧。”

　　还、还真是有点个性的人啊，高尾君……
　　还是第一次看到绿间君会和这种性格的人关系那么好呢。

　　高尾君啊……是个值得好好记住的人呢。

　　丽子学姐知道秀德的人也在这个地方集训的时候，脸上一瞬间露出的闪亮让空有种奇怪的预感。
　　然后事实证明这个预感真的实现了。她在吃完早饭之后就跑去秀德的场地找教练，也不知道是怎么说服他让两队一起训练。

　　这对于整支篮球队来说的确是个很好的训练计划，然而对于每一个队员来说这比现在的训练计划还要辛苦百倍……
　　于是一天下来不仅比赛输了，也换来了比前一天晚上更为疲惫的状态。

　　小空帮着丽子一起帮他们进行冰敷，叹了口气。
　　——打篮球这件事……果然好辛苦啊。
　　不过……看着这样的他们，不知为何，她在心疼感慨的同时，还有一点点的高兴和欣慰。

　　这样、才算得上，是打篮球吧？

　　大家一起辛苦地训练，辛苦地打着练习赛，努力着努力着，即便一直失败也始终没有放弃，而是一条心地继续奋斗，直到比赛的最后一秒。
　　曾几何时，他们也是这样的。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偏离最初的轨道的？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会走到这个地步的……

　　咬了咬下唇，脑海间仿佛又有走马灯闪过。
　　同样的白镁灯，耀眼的光芒，六个少年身上穿着的，代表国中最强[帝光中学篮球部]的队服，全场的呼声。如此风光。

　　然而画面一转，却是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甚至连头发和眉毛都那么清晰，没有合作，而是自顾自地，拿着球就展示自己的实力，不断地进球、进球。
　　——然后，他们都没有在笑。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眼睛没有任何打球的神采，仿佛他们只是在完成一个[胜利]的任务，而这个任务对他们每一个人来说都轻而易举。

　　面对面的那些对手们，一个个已然完全丧失了斗志，跪在地上，眼中满满的绝望。
　　然而少年们不为所动，继续他们打击自尊心的举动。
　　就在这个时候，里面那个淡蓝色头发的少年忽然停下了他的步伐，呆呆地站在原地，而在他手中的球，也无力地掉了下来，四周一下子暗了下来，然后一片寂静。
　　他抬起头，任凭球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声音。

　　他脸上满是绝望，丝毫不输给那些丧失了斗志的对手。

　　随后，他迈出一步，伸出手，仿佛想抓住什么。可这一切不过是徒劳。
　　他闭上眼睛，全身都在颤抖。他转过身，站了很久，最终，还是咬紧了牙关，毫不犹豫地向后面的那方黑暗踏了出去。

　　那一刻，泪流满面。

　　“小空？你怎么了？”丽子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把少女的思绪拉了回来，眼底有几分担忧，“……脸色不大好哦？”
　　“没事学姐……不要担心。”小空摆了摆手，扶住了脑袋，额上已经泌出了丝丝冷汗，嘴唇有些苍白，“我去外面吹会风好了。”

　　——居然在这种时候，会想起那个时候的事。
　　——果然是因为对比太强烈了……还是现在勾起了过去那段曾经很快乐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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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共是675日元。”
　　“谢谢光临，路上小心。”
　　提着几个塑料袋，空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不觉走的有些远了，出来路过便利店的时候正好看到这里鸡蛋正在打折。还顺便买了些别的东西……

　　明天给他们做蛋包饭好了。
　　想到刚才的事，心底就有些复杂。说实话，这个性格有的时候，连自己都会很讨厌。总是习惯性地就选择逃避……明明可以鼓起勇气的地方，却还是无法面对。

　　“真没用……”
　　和阿哲完全就不能比……

　　“啊咧，久远同学，你怎么在这里？”清冽的声线，乍一听有几分轻浮。黑发的少年一手放在裤袋里，挑着眉看她，注意她手中的袋子，少年了然地晃了晃自己左手的袋子，笑笑，“你也是来买东西的啊。”
　　“高尾君。”空赶紧鞠了一躬打招呼，“是的……真巧呢。”

　　高尾和成侧过脑袋，思索片刻，耸了耸肩。“现在也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一起回去好了？反正目的地一样嘛。”
　　“诶……好……”
　　“东西我来帮你拿吧。”少年笑着伸出手，“不要客气啦，这种力气活本来就应该男人来做嘛。”

　　感觉这个人……和她第一印象不大相符啊，不，本来就不能以貌取人……他应该是个好人，没有表面那么轻浮。

　　“麻烦你了，高尾君。”这么想着，她又鞠了一躬表示谢意。
　　少年绅士地从她手中拿过袋子，然后狡黠地眨了眨眼，示意前行。
　　夏天的夜晚很凉爽，空中还有无数星辰在闪耀。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上方，路灯也尽责地在做它们应该做的事，让光照亮道路。

　　“久远同学你好像和小真关系不错？”
　　走了两步后，按捺不在沉默的少年开口，“如果我没记错，你以前国中也是读的帝光吧？”
　　“嗯，我和绿间君同班两年，平时学习不懂的地方他有教我很多，我很感谢他。”空笑了笑，她理科一向比较苦手，而绿间的理科是强项。

　　高尾愣了愣，做了个很夸张的表情，“小真教别人学习？！久远同学你是认真的吗！”

　　“……绿间君讲解挺简单易懂的……？”
　　国中的时候要不是绿间君，青峰君就绝对死定了……好几次考试及格线都是绿间君拉他一把，否则青峰君早就不能出赛了。
　　“真的假的，下次我也去问问他。”高尾少年依旧一副震惊的不相信，“久远同学你还有没有小真的什么爆料，说来听听，好像很有趣。”

　　为什么有种很不祥的预感，为什么高尾君看上去那么兴奋……
　　侧头想了想，“绿间君……和现在没什么区别吧。他一直都很认真踏实。无论什么事都做的很严谨，学习，还有篮球……”
　　越来越小声，记忆里那个安静的体育馆，只有球和场地、球鞋和场地摩擦的声音，空无一人的夜晚，只有少年还在一球一球地练习投篮，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灯光下汗水明显，然而少年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这是性格使然，抑或是还想在这个一无所有的地方寻找什么？

　　“绿间君也是个很温柔的人。虽然很笨拙，不过他很关心别人。”还有那天的事依旧历历在目，少年尴尬的表情和那包小小的纸巾。
　　“……”
　　“啊……抱歉，高尾君，”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小空脸涨得通红，赶紧解释，“总之……绿间君是我非常尊敬的人，能够认识他我很高兴。”

　　“噗，我也是啦。”高尾少年忍不住笑了出来，“久远同学说得很对呀，小真他很温柔，我也这么觉得。”

　　空尴尬地低下头，脸颊上烫烫的，她伸手挡住，“抱歉抱歉高尾君，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嗯啊，不过久远同学，先等等。”少年的声音忽然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按着少女的肩膀，天生的身高差让少女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空抬起头，“呃……怎么了，高尾君？”
　　少年表情难得严肃，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就换成了苦恼，似乎在纠结该怎么说。“嗯……失礼了久远同学，……虽然我没什么立场这么说啦，搞得像多管闲事一样……但是，我觉得……你有的时候，是不是太勉强自己了？”

　　“诶？”
　　“唔啊算了当我没说过……”少年抓了抓头发，更加苦恼，“可能是我理解错误了……总之各种失礼了，久远同学……民宿就在前面，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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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害，真的很厉害。
　　但是，厉害得太过分了吧。
　　这真的是和他同年的国中生吗？

　　这么感慨着，一群怪物啊。隐约有些违和感，不过一下也想不到是什么。这场比赛绝对是他们赢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冠军是肯定的了。
　　有些无聊地张开扇子，摇了摇，高中他真的能和这群人一决雌雄吗……

　　“呜……呜、啊……”
　　这时，忽然从旁边传来几声小小的抽泣，本能地偏过头，是刚刚那个少女。她蜷成一团，双手捂着腹部，看上去很痛苦。身体不停地抖动。
　　——诶诶，这是哭了吗？什么情况……

　　即便如此，但一个男生去问女孩子这种问题也未免太不好意思了……如果是很私密的话题，岂不是更加尴尬了吗！
　　再旁边那个男生也发现了这件事，象征性地问了少女，少女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看吧，果然是很尴尬的话题吧……这孩子也不想别人问她。

　　此时宣告终结的声音也响起。
　　全场一片寂静后爆发出了喝彩声。

　　终于结束了。

　　白镁灯下的少年们或淡然接受这份属于他们的喝彩声或深感无趣地退场，看到观众席上人渐渐散去，他也站起身，收起扇子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留恋地回头再看了一眼这个场地，却发现他刚才位子的旁边，少女依旧保持刚才的动作不变，如果不是双肩还在抖动，他会以为她已经没事了。

　　——到底怎么了……
　　——只是痛的话没那么夸张吧…………

　　抿了抿嘴角，稍稍有些担心地看了少女一眼，却还是经不住朋友在外面的呼喊，狠狠心转过身离开了。
　　可能忽然想起什么很难受的事情吧……希望她早点振作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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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支间奏曲的音符，会改变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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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字 排版 和一些细节
第一段和第四段是高尾和成角度的回忆，也是真正的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