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缘》草自春

19、第十三章 小玉

　　偌大的大厅里芸娘与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互看了半天，小女孩身边的丫头悄悄戳了下小女孩，小女孩马上垂下眼睛机灵的冲着芸娘就是怯怯的一声：“娘……”
　　芸娘大窘，这个……
　　顺全在旁偷眼看了看芸娘，揣测着这主子的反应：“夫人，是这女孩子么？”
　　还真有啊……芸娘嘿笑了一声，她是胡编的，居然真有。
　　“怎么？夫人，不是这孩子么？我们找去时，正见她卖身……”顺全说的有点儿心虚，找遍了一路，也没找着这夫人说的，好容易在一个旮旯里找到一个卖身葬母的，兴许当时是这主子看错了？
　　“咳~”是不是把她送回去都不妥，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如何生存。好吧，省的她找了“应该是……小姑娘收拾了一下，有点儿认不出来了……”
　　芸娘冲她招了招手，她乖巧的走到芸娘身边：“你叫什么名字？”
　　“玉娘……”
　　“啊？”跟她重名？
　　“玉石的玉，姑娘的娘，我娘都叫我小玉……”
　　“夫人，这名字不大好……”
　　名字没什么不好，只是跟她有点儿重音，一不留神会听错：“那玉娘以后就叫小玉好不好？”
　　小玉楞了下，她用玉娘用的极少，只是依稀记得是自己的大名。刚刚外头一群婢子左交代右交代，弄的她很是有些怕芸娘。不想她只是很和蔼的说她可以继续叫小玉。
　　“好！”小玉可以感受到那柔和声音后淡淡的温柔，不禁靠近了芸娘几分。
　　芸娘也不禁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好可爱的小姑娘啊。
　　“你多大了？”
　　“我九岁了。”
　　“……”汗！这么瘦小，还以为是五六岁……
　　一双小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襟，自从她娘病了以后就再没人这么温柔的抱过她，娘生病以后的她的委屈、无助、恐惧压的她好难过。小玉闻着眼前女人香香的怀抱，不禁大哭起来，将所有的难过统统释放了出来。边哭边抱着芸娘喊娘。
　　她这一哭，顺全和一众下人心里有点儿无挫，这刚看她蛮机灵的，怎么说哭就哭了。
　　芸娘却毫不介意，那一声声哭喊她能理解。她默默的抱着小玉，任她哭个痛快。

　　芸娘也想不到她和小玉如此投缘，待到月清晨回来时，她们已经熟稔的仿佛相处了许多年。
　　芸娘笑眯眯的拉着小玉的手，将她推到月清晨面前：“这是小玉，这是……你月叔……”
　　顺全忙自然的扶住小玉道：“是爹爹！”
　　小玉一看到月清晨就想躲，被人一推更是紧张无比。挣扎了几下，迅速躲到了芸娘身后，却忍不住怯怯的去看月清晨。
　　月清晨却自芸娘一开口就皱着眉。
　　旁的丫头们以为小玉害羞，都嬉笑着推着她出去喊人。
　　芸娘看了看月清晨望着她不愉的脸色，一把拉住他弯下腰，笑道：“臭着张脸，孩子怎么喊人。你不给个笑脸，还指望孩子叫你？”旁里是众人一声声催促小玉叫爹爹的声音。
　　月清晨一直望着芸娘，见她并没反对众人劝小玉喊爹的声音，才勉强抿平了嘴角，脸色稍稍好了点儿。
　　被推到月清晨面前的小玉憋红了脸，硬是吐不出一个字。
　　直到月清晨终于放过芸娘对上小玉的眼睛，她才一个激灵，生生蹦出一句：“哥哥……”
　　众人一怔。小玉趁机迅速挣脱了跑到芸娘身后，死也不出来了。
　　众人一回过味来，都忍不住吃吃笑起来。
　　月清晨却皱了鼻子，低骂了声：“没规矩的小丫头！”
　　芸娘心头却突然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伸手轻轻拍了拍一听到月清晨骂人就抖了抖的小玉。一瞬间，忽然觉着自己离这个世界好远，又奇怪的觉着小玉冥冥之中跟月清晨有股说不出的缘分。
　　不过也只是一瞬，芸娘忽然就笑开了，伸手顽皮的刮了下月清晨的鼻头：“月芽儿，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随你妹妹叫人？”
　　月清晨一把抓住她的手，哭笑不得，轻轻一扭就把她扭到了怀里。众人忙机灵的引了不情不愿的小玉去了别间。
　　月清晨揽住芸娘就向桌边走，边走边道：“白天你属于她，晚上总该是我的了。不准有异议！”
　　两人相视一笑，便坐下静静的吃饭，时不时互相给对方夹菜。芸娘渐渐有些恍惚，她心底其实是很渴望这种平淡相守的生活的，一如芸娘记忆中那些美好的岁月。可是，眼前这个人，明明知道他不是那个对的人，却怎么就在一起过着她最想要的生活了呢？这一切真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也确实是一场不真实的梦，他们之间的无数的差距，无数的矛盾，无数的不愿面对的疮疤……哪个拿出来都可以将这场美梦给彻底粉碎！
　　一只手轻轻抚上芸娘的嘴角，芸娘脸红的看到他手上的饭粒。月清晨看着她嫣红的嘴角却有些痴了，另一只手捧住她欲扭到一旁的脸，缓缓将唇压了上去，轻轻柔柔无比缠绵的吻起了她。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越吻越不真实越吻越伤心的感觉，淡淡的哀伤流转在心底。
　　半晌他放开她，两人低低的喘息着，月清晨忽然道：“总感觉这一切像梦一样……好像一碰就要碎……”
　　芸娘心底同样一痛，猛然堵住他的唇，不想他再说下去。月清晨立即热烈的回应，一把抱起她……
　　窗前的红烛热烈的燃烧着，噼啪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一滴滴红泪滚滚落下，却依然难以抵挡夜晚的黑暗；它愈发热烈的燃烧着希望挣脱黑暗的层层舒服，却也许正因为它燃烧的太过猛烈，而坚持不到黎明曙光的到来……

　　芸娘迷迷糊糊间看到纱帐外晃动的人影，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脑海里懵懵懂懂的反应着听到的话语。好久后，芸娘猛然间清醒了。
　　他们谈的似乎是什么“曲家”“陶虻”……
　　天还没有亮，月清晨熟睡的脸庞依着芸娘裸露的肩，芸娘却了无睡意，睁眼盯着帐顶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