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织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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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胤禛到福晋房里，看见桌上堆了不少衣服、布料，四福晋正在分发夏衣。
示意福晋继续，自己坐到一边美人榻上，注意到旁边一件单放的衣服，拿过来一看，颜色、样式都是自己喜欢的，尺寸看着也合适，只是那花纹有些奇怪。珙桐，白色的花叶如同一只只白鸽休憩枝头，端是秀雅别致。
翻到衣角，果然一个小小的玉兰标记。他笑笑，前世分府以后，自己的常服、亵衣就多是这个绣娘做的了，用料、款式、做工都很合自己心意，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是挑这个绣娘做的常服、亵衣来穿，一直到登基以后，大概这个绣娘年纪大不做了，才渐渐换了其他人的活计。没想到今生的这个福晋也找到了这个绣娘。
正好福晋把衣服、布料都发了下去，他随口问，“这件衣服做得不错，有没有赏？”
四福晋啊了一声，似乎有些好笑，也有些羞涩，“爷真是好眼力，这衣服是八弟妹做的。”
他有些僵住了，抬眼去看福晋，佟佳氏少见的羞涩忸怩，“这是八弟妹刚刚给八弟做好的，我看着喜欢，想着还没有给爷做过衣服，就跟八弟妹借了过来……”
“哦？”
四福晋拿那件常服在他身上比了一下，他心思恍惚的，也没反抗，“爷，别动，妾身看看尺寸是不是要改……嗯，爷的肩要宽些，衣摆也要再稍长点。”“爷，你看这个花纹可喜欢，我说的时候，大嫂还说，这个花纹有些奇怪，你不一定会喜欢。”
“还行吧，是有些奇怪，倒是松、竹好些。”这种珙桐，是川地特有的，大概是乌拉那拉家的子弟在川征战看到，带给……
四福晋抿嘴笑了，“八弟妹也说，看爷平日的行事，怕是喜欢竹、梅多些，我还在笑话她，说爷沉稳端方，应是喜欢苍松翠柏，八弟倒是公认的温文尔雅，竹、梅和八弟更衬些，没想到爷真喜欢……”
他只能是带着笑意应和着，心里极不平静。
怎么会是乌拉那拉氏做的？自己从来都不知道，她也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讲过。但，他恍惚记得，自己的衣袍上，都是竹、梅的图案，自己喜竹，挺拔有节，自己喜梅，不畏风霜、铮铮铁骨，衣袍之上，俱是用同色的丝线，细细绣着精美的花纹。一直到登基以后，每年还时有新的夏衣、冬衣，一直到……是了，是自己把年妃附葬泰陵以后，才没有了的，自己也注意过，但以为是绣娘年老，不再做了，千头万绪的，也没甚在意，本也不是多讲究吃穿用度的，就撂开了……
原来，当初，你也是如此用心么？甚至是弘晖殇后，你冷冷淡淡，万事不入心，也依然没有对我绝望么？所以，你依旧是年年为我裁新衣、制新袍，一针针、一线线……
四福晋看他摩挲着袖口，诧异问，“爷？”
“哦，只是觉得这个料子稍差了些，八弟妹怎没选些更好的料子？”
四福晋颇为惊讶，“爷？这已经是内务府最好的料子了啊，再上，可就……”
他沉默，两世的记忆绞在一起，经常会出现这样的差错。可，虽然不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可他依然记得，当初自己的衣料，比手里的要好得多，按理说自己这世身份比上一世更高，内务府不该出现如此疏漏啊。等等，他想起来，自己府里的衣料，都是太子妃直接赐给当时的四福晋的，呵呵呵呵，他苦笑，难道……
静夜沉思，他恍惚想到，早些年，兄弟们还算和睦的时候，自己也是和乌拉那拉氏有过举案齐眉、闲适恬静的生活的。只是……
当初和乌拉那拉氏决裂如斯，除了年妃、福惠的事情，还有，就是她的族侄女儿和弘历的事情了吧。
他们都很清楚，乌拉那拉氏有了元后，下任皇后，绝不可能从乌拉那拉家里出，乌拉那拉家已经在琢磨各世家子弟，也给乌拉那拉氏递了牌子想求恩典。可自己，依旧把这唯一的长房嫡女指给了弘历。
那是多年以后，她再次在自己面前露出锋利的姿态，“你还是不肯放过乌拉那拉家么？为了弘历，你就要毁掉乌拉那拉家的珍宝么？”
自己沉声呵斥，拂袖而去。
以乌拉那拉家的家世，这个嫡女可嫁入任何一个世家做当家主母。甚至，自己也可以让她做弘昼或其他宗室子弟的嫡福晋。可，乌拉那拉这样的世家，自己怎么可能放心让他们游离帝皇的掌控？更何况，呵，自己的兄弟们还在呢，弘皙还在呢，万一……，就是弘昼，也不能让他有足够和弘历抗衡的力量。所以，这个女孩儿，只能嫁给弘历，即使自己知道，以弘历的脾性，这个乌拉那拉家的女孩儿，怕是……
随着这个女孩儿在宝亲王府的艰难度日，昭华空度，她，更是连话也很少跟自己说了……
想着日里看着的那精美的常服，为什么，当年，你，都没有和我说过呢？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织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