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蒹葭苍苍霜白露

13、张佑赫备忘录（4）

　　我叫张佑赫，准备三十三岁。在这个物欲横飞表面和平的世界我曾经站在顶峰接受歌迷的朝拜，也曾经跌落谷底郁郁寡欢。
　　我有慈爱的双亲和睦的兄弟，也有拜把子的朋友和心肝命定的歌迷，我有一份深爱的事业，也有一间来钱的公司。
　　在三十三岁之前你问我这样的人生还缺少什么我可能会眼神空洞冠冕堂皇的说“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

　　但我内心对某些人事物执着的渴望就好像魔鬼的血液浇灌下的花朵，隐蔽的嚣张的疯狂滋长。
　　缺牙的时候填写过这种无聊的调查表格，例如你的愿望是什么，你的理想是什么。孩童时期的想象天马行空不合逻辑我都记不清了，但最近常常想到就让那个笑起来特别好看的家伙一直在我身边就好。

　　“小张，还是给你买一个围兜兜吧，口水都流到衣服上了，隔壁超市老板娘又跟别人跑了正在大减价呢。”他闭目养神的靠着沙发声音有些沙哑的低沉。
　　最近他很忙碌，宣传专辑、做生放送音乐节目的MC、参加各大电视台综艺节目的录制整个就是一马不停蹄四脚朝天的神兽。
　　有时候忙了一天凌晨回到家只记得拨通我的电话带着鼻音喊一声“佑赫”就只闻呼吸声了，那一刻我的心软的就好像晒松了的棉絮，下一秒就不管风雨的赶到他家轻手轻脚的抱起或者趴在沙发上或者靠着床脚边的安胜浩好好的睡一个觉。第二天一大早他就会一如既往的看着神出鬼没的我思索是否有发出“佑赫来我家睡吧”之类的限制级邀请而因自己杂事繁多彻底忘了。
　　每每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我就乐得好像偷吃了鱼的猫，发自真心的笑。下一次我一定在他醒来前把自己脱干净赤条条横在他眼前，他估计会更迷糊，八成会怀疑自己难道连有没有做过爱的运动这件事也忘了么？？
　　“社长你秀色可餐也不是一两天了，应当习惯粉丝对你疯狂的爱啊。”又是一连串无休眠的通告，我好几天不能让他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苏醒。今天特别找准了他生放送的时间跑来对他围追堵截。
　　“我困~”他用手揉了揉眼睛，说话的尾音稍稍扬起。胜浩很少撒娇，在外人面前总有一种需要维持成熟稳重形象的压力。但私下总会不经意流露出这种“你不把我领回家吗？”逼我变身禽兽的表情。
　　熙俊他们对我误会很深，说我不知道怜香惜玉过分强取豪夺。其实我都是被逼的，遇上这样一个软绵绵的猴子谁的兽性能不被激发的破表啊？
　　“靠着我睡一会儿？”
　　“不睡了，待会脸上有褶子。”
　　“今天的通告很满么？”我给他做肩颈按摩，安胜浩小朋友明显挑战我忍耐极限的发出好听的呻吟声。
　　“你不是都把我的通告背下来了么？啊啊啊~就是这里，昨晚睡得长凳，不舒服。”
　　“这里？”
　　“对对对。佑赫你太棒了~”
　　“哪一方面？”
　　“……不是你想的那一方面。”
　　“伤心了……”
　　“对了，今天到明天我可能不在首尔，你生日不能陪你过了。”
　　“啊？”我没想到会这样。虽然我们不能像其他人有事没事腻在一起，但至少重大纪念日我们可以好好待上一段时间。
　　“你也忙，就快要COMEBACK了。看看你充满魅力的小眼睛下那黑的吓人的眼圈，你又通宵练舞了？要注意休息，你耐操你们舞队的小弟弟们可撑不住你这样折腾。”
　　“你为什么不在首尔啊？”我坐在他身前拉长脸。他盯着我瞧了一会儿好像在试探我对这件事不乐意的程度。
　　“小张你拉长脸的时候真的很像弃妇。”
　　“社长你打算黑夜来临时占领我纯洁的躯体日出东方的时候就将我始乱终弃么？”
　　“谁谁谁！！谁占领谁的躯体啊！”
　　“互相占领么~”我环抱着他继续不依不饶的问：“你为什么不在首尔啊？为什么？”
　　“OPPA，准备上台了~”待机室的门咣当一声被打开，胜浩一秒之内蹭的起身并熟练挣脱出我的钳制且顺手一推想和我拉开一些距离，企图用这一些些微弱的努力表达我俩虽然共处一室但并没有干柴烈火我俩就是纯粹的路人关系，谁信啊？特别是眼前站着的这个叫申素律的小姑娘，我在她身上感觉到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个叫智慧的小姑娘和她一定非常有共同语言。
　　“佑赫OPPA你怎么躺在地上啊？”
　　“被人顺手一推就这样了。”我抬眼看胜浩潇洒的整理翘起的衣角，我从这个角度欣赏他仍然觉得美好。
　　“你起不起来。”他见了来人倒是放了心，斜眼看我。哎，我真心喜欢他这种态度，小傲娇耍起来简直是登峰造极的对我的胃口。
　　“你拉我。”我朝他伸手。
　　“你敢再像上次一样把我拉下去这个月剩下的日子你就和BOBO过吧。”
　　“嘻嘻嘻嘻…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
　　“素律我们走……”

　　趴在门背后目送他远去，话说最后还是没问清楚到底他为什么这两天不在首尔！我觉得心冷飕飕空荡荡急需人填满，被留下的痴汉速CALL文熙俊排忧解闷。
　　“我在附近，出来吧。”
　　“哎？哎？你约人能再随性一点么？我昨晚通告到三点啊亲故。”
　　“现在都几点了再晚一些你都可以吃晚饭了。我接你。穿好衣服别着凉啊文蜜糖。”
　　“你一快COMEBACK的人不在舞蹈室玩命练舞有这闲工夫非得压榨我可怜的休息时间你缺不缺德啊。”
　　“你出不出来。”
　　“佑赫你说话可以不要让人那么容易听出威胁的语气么？”
　　“我快到你家门口了。”
　　“……我代表文家八辈祖宗感谢你啊！！！”

　　其实我才刚刚走到电视台的停车场，但对付文熙俊这种出门跟出柜一样折腾的家伙就应该做好尔虞我诈长期抗战的准备。我刚坐上车就看到一辆十分低调的奔驰休旅车开了过来，车里的人太扎眼，是由浩熙。

　　我十分冷静的观察着我的情敌，好吧，是情敌之一。
　　实事求是来说他确实是一位很值得我警惕的对象。不论金在德如何在各大节目上和胜浩秀恩爱晒情侣戒都没办法引起我的重视，（当然私下里吃个小醋调节生活什么的，他金在德用起来还是很趁手的。）
　　但由浩熙这种带着天生偶像的外貌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对我这样自己开创事业的富一代而言简直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存在。
　　他对胜浩很好，好的超过了我能容忍的地步。
　　而胜浩对他也很上心，这才是真正敲响我警钟的缘由。
　　我不说话直接又开了一瓶酒灌下去。

　　文熙俊看我半晌没反应接着说：“佑赫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猴子的啊？”
　　“啊？”
　　“佑赫你还记得么？咱们刚组队的时候我俩很不对盘啊。”
　　“啊？嗯。你看着讨人厌呗。”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个当口忽然提起这些旧事，强打起精神和他闲聊。
　　“你看着才讨人厌呢！不喜欢说话总板着一张酷脸不知道给谁看！当时分配胜浩跟你一起住我心里觉得要完，这两人别打起来啊。没想到不到几天你们俩就同进同出恩恩爱爱我的担心完全多余。”
　　“呵呵，我那时候不是认生么。”
　　“后来我就在想，也许你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安胜浩了。”
　　我不说话，想起第一次见胜浩时的情境。
　　“咱们俩不对盘上升到白热化的时候你从来不让我教你舞蹈动作。每一次都是我教了七炫和在元一遍以后你就会跳了。”
　　“后来我就花心思把舞动动作编的复杂一些难一些觉得这样会难倒你，你迟早会要我教你的。没想到那个倒霉催的安胜浩硬是记不住这些舞步，累得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教育简直是崩溃的记忆。”
　　“哈哈哈~我就说你当时玩命编的那么难原来是怀有这种不善良的初衷。”
　　“你知道么，有一次排舞的时候你不在胜浩学的超快，一下就记住了甚至还指导起七炫来。那时候我忽然顿悟，好啊安胜浩你是故意让老子教你那么多遍好让你的姘头张佑赫可以有时间多从旁观察达到不学就会的目的的！”
　　我有一些愕然的回望熙俊，原来我还遗失了这一些插曲。
　　“你看他一个美国回来的孩子好像叛逆固执不好相处，其实他用了一种让冲突缓和的方法化解我和你之间的敌对情绪，佑赫，胜浩选择了最恰当的方式聪明的爱着你。”

　　熙俊留下这句话以后就走了。我坐在黑暗里想了很久。
　　我想起看到胜浩的第一眼，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我想起我们住在一起同甘共苦的生活，想起彼此坦诚心迹的那一刻。
　　电话忽然响起。
　　“怎么了？”是KID。
　　“哥你回来看看，我们想到一个新的舞步。”
　　“好的，我就在附近。两分钟就到。”
　　开车回到舞蹈室就看到舞队的人正在镜子前面挥洒不值钱的汗水，我暂时忘却一个叫由浩熙的人带给我的坏心情深切投入到排泄汗水的运动当中。
　　这一通蹦就到了夜里十一点多，我背靠着镜子喘气，KID他们出去买水和宵夜了。
　　估摸着他们就算要去釜山买这个时候也该有点动静了，起来正要往外走公司就忽然停电。
　　淡定的摸索着走到凳子边找手机，忽然间门口一阵烛光闪烁。
　　有人推开了门，朝我嬉笑大叫，有人拉响礼花纸屑洒满一地，就在这一时半会的庆祝当中我的眼睛终于接受光亮，朝门口看去只见我心心念念一整天的安胜浩端着插着蜡烛的蛋糕笑意吟吟慢慢走进来。烛光映衬着他的脸庞，显得生动而柔和。
　　他一步一步走到我跟前我觉得世界如此安静没有了分秒追逐只能听到他轻声说：“生日快乐，张佑赫，许个愿吧！”
　　“哦…哦”
　　“你傻啦？快点啊，我手撑着累啊。”
　　“哦哦好好！”我迅速接过蛋糕，但视线仍然不能主动离开胜浩温柔的脸庞。
　　“哥你端着蛋糕傻站着干嘛啊~！快许愿啊！”
　　“好好好。”有人把蛋糕帮我放在桌子上，我想都不想就闭着眼睛把一个愿望默念了三遍速度吹灭了蜡烛。又一阵黑暗，胜浩凑到耳边轻轻说：“张佑赫君，你的生日愿望我收到了。”
　　在光明重新占领我们的那一瞬间，他迅速抬起头没事人一样的跟着大家叫着我的名字喊着生日快乐。
　　我止不住的傻乐，熙俊走到我身边，原来他也在场。我就知道他和胜浩一起策划了这次惊喜。
　　“我听说猴子为了今天能陪你迎接5月8日把所有原本安排在这两天的工作全都提前，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好好睡觉了。你小子就好好珍惜吧，就算到了今天，他也是用最恰当的方式，聪明的爱着你。”

　　我跟不同的人或热烈拥抱或紧紧握手，每一个停顿我都不自觉的搜索着胜浩的所在，每一次搜索都能得到他安稳心跳的微笑。
　　如果爱一个人不能让你自信爆棚，完全信任彼此，那么这份爱情迟早都是要结束的。
　　我今天三十三岁了，我或许无法重回时代的巅峰，也没有办法选择有钱的父母。
　　但我拥有安胜浩，他才是我不能再美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