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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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泽浸没在大片大片的黑暗里，像被稠密的墨汁渗沁的薄薄的生宣，一点一点被翻涌的暗潮吞没。
莫泽感到安逸舒适——全身的毛孔都胀裂一般，又是长久的无所适从——来回的沉浮，仿佛能听见咕咚咕咚的气泡声，如同待产的胎儿在母体里无处动弹。
既是虚无也是新生。
在深海般的岑静里，莫泽看见深渊里冉冉升腾的草芥般的光点，脆弱却这般可人。它如汹涌波涛中的海燕，在遮天蔽日的阴霾中燃烧成苍白的火焰。它在莫泽的视网膜上投射出明亮的光斑，渐渐晕染开去。
黑暗给予光明以生机。
莫泽最终被光明全然覆没。
睁眼又是新的一天。微熹的晨光直射在莫泽颤动的睫毛上。他眯着眼，看着阳光将稀薄的晨雾驱散。
屋檐下悬挂着一个小小的晴天娃娃，莫泽突然发觉它的形单影只，它将近实质的孤独。
莫泽起身唤来律。
律已将行囊打理完毕。莫泽用完早膳，就顺着路上行走着的三三两两的学生，到达教学楼C幢。
在教学楼下集合的学生按各自的班级聚拢在一起。相较其他各系，水系的人群略显臃肿——仿佛被进一步证明了水系无用的特征——更多的人能轻易觉醒水系能力。而大部分水系学生脸上没有丝毫灿烂的表情，那种在其他各系学生脸上彰显的对水系学生杀伤力巨大的欢欣鼓舞。
兴奋的学生们叽叽喳喳，围绕这次别开生面的学前训练付与各自的期盼与妄言。莫泽默默地融入水系的队伍，冷眼旁观。
“一入学就有机会当上初级班的首席学生了……”贵族式的妄言。
“我觉得说不定能得到高级的魔兽……”平民式的妄言。
——世界上果然从不缺少愚昧的笑料。高位的人用辞藻粉饰欲望，低位的人chi·luo¨luo地妄图升天。
“亨特达加尔你躲在这里能改变你摇尾求饶的事实吗？”嚣张的嘲弄声从密集的交流声中脱出，登时压低了周围的低语声。摆着一副或好奇或悲悯的表情，在声源周围的学生齐齐绕出一个空地来，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中间两个对峙的贵族。
“哼，孟菲斯欧格谁给予你侮辱达加尔家族的资格。”被嘲笑的贵族同样摆出一副鄙夷的神情，但回击的力度凸显气弱。
“我嘲笑的是你这一无是处的废才，等待我欧格家族的火焰的洗礼吧。不过你的家族还真是够差的，怎么还没有被褫夺贵族地位呢？哈哈哈~”
嚣张的笑声掩盖了达加尔涨红了脸，模糊不清的哼唧声。
“律。”在一旁旁观的莫泽发觉昨天的那名“莫尔导师”也是出自欧格家族，不由发问。
“欧格家族与达加尔家族皆是东炎帝国的贵族。”律答道，“欧格家族信奉火神，受其庇佑，而达加尔家族信奉水神。上古时期两个家族曾出现过两位法神，因某种原因发生矛盾，具体情况暂时不明。两个家族的争斗成为旧俗。后因水系魔法衰落，现今达加尔家族在相斗中处于守势。”
“嗯。”莫泽也不置评判，仅当一则无用的消息，听则便过。
“好了。学生们围在那里做什么？快准备出发——跟紧了带队的导师，否则小命交待在奎日森林里，学院可不会负责。”莫尔在学生面前总不免是那傲慢的态度，他高昂的声调打断了那头贵族的对峙。学生们应声回归自己的队列，跟随各班的导师出发。
莫尔瞥了一眼方才还在叫嚣的亨特和孟菲斯，转身走向传送阵。
莫泽也转过视线，跟在水系带队导师琳娜的队伍后，前往奎日森林。
清晨的奎日森林里仍悬浮着淡淡的雾气。温度不高，湿度略大。
朗润的林景，悠长或短促的鸟鸣。
湿润的林间小径上泛起波纹，在空间的波动里，水系的导师和学生出现在奎日森林的边缘地带。
导师琳娜抽出别在腰间的地图，在图上用手指来回比划一番。指着不远处一片布满草种的空地，抬头吩咐：“现在在方圆6公里内都是被魔法阵保护的安全范围，大家可以在那片空地上扎营，营内人数自定。好了，现在大家可以开始想尽办法，用尽力气安排自己的住宿了。”
“啊~~”顿时一片鬼哭狼嚎般的抱怨，生来便罕有动手机会的贵族们和生平大部分仅用手来握棒施法的魔法师们都瘪着嘴，嘟嘟囔囔地奔向空地上开始着手搭建属于自己的营房。一小部分自持矜持的贵族最后也在琳娜的三申五令下不情不愿地动手。学生们饶有兴味地面对这生平第一次做的事情，或三五成群讨论着搭建方法，或一个人静静地冥思苦想，动手实验，抱怨声渐渐平息下去。
那种既兴奋又憧憬，可仍会故意面露难色的情绪。那种高昂而激烈的争论，如一曲锵锵和鸣的凤求凰。或是那种平静而沉着的思考，有力地给自我以信心去坚持。
它们从少年们的躯体上蒸腾出来，像初春勃发的青阳地气一样。莫泽确确实实地感触到期间的热忱，它们扑面而来，让莫泽感到莫由来的不知所措。
这些莫名的情绪让莫泽慌张，想去探究又不得其门。但莫泽觉得自己几经被完全包裹住了，严严实实，再也不需要去探究怎么样的缘由。
因为它就在这里，在热火朝天的干劲中。少年们的热情推着莫泽，让他融入这样的氛围，投入这项还未经历的尝试中去。
是啊，毕竟还只是青春芳华的少年们。莫泽所认为的骄横跋扈的性格此时显得这样弱小，个别嚣张的贵族这时已然不再扎眼，他们被洪流覆盖，被少年们鲜活的身影遮蔽。莫泽能见到的都是少年们发自内心胀满的喜悦。
莫泽禁不住勾起嘴角，加入了这场工作中。
他仅仅知道，在这场被赋予了新的期待的旅程中，他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份新的收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