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分卷 飞坦》一只小乌鸦

2、CH3-CH4

　　[cha 3]
　　一把制作简陋的水果小刀、一件宽大的牛仔外套……以及一座貌似没有主人的垃圾山。

　　这些，就是飞坦目前为止全部的财产。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那个试图非礼他但却不幸死于非命的猥琐壮汉。

　　每一天，他都会绕这座半大不小的垃圾山跑上个一百圈（飞坦语：没办法，谁叫这年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然后，他会花大半天的时间在找寻芬克斯以及其他伙伴的踪迹上……然而，每每总是怀着希望而去，满载失望而归。
　　每一天的傍晚，当他坐在垃圾山顶上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时，就会想起那个约定、想起那个有一双温柔的眼睛的人，而后，就是长久的怀念以及怀念之后的郁闷。

　　闲暇时，他会在垃圾山后的一块空地上用小刀刻字。刚开始，是类似“想你了，芬克斯”之类的思念话语，接着渐渐变成了“好慢哦，芬克斯”之类的抱怨……最后，是满满的“芬克斯，笨蛋！”“你个白痴，怎么还不来？”之类的咒骂。

　　……芬克斯，为什么你还不来找我呢？心里渐渐被不安、焦躁的情绪涨满，他张了张口，一句说了千百遍的话很熟练地脱口而出——

　　“芬克斯，笨蛋！”

　　*************************焦急等待寻找着芬克斯的飞坦****************************

　　“海高斯（注1）！”

　　这一天，当飞坦正在垃圾山附近寻找食物之时，从垃圾山顶传来一声相当响亮甚至有些刺耳的呼唤声。
　　海高斯？那是谁？……算了，反正和他没有关系。
　　正想走开，身后却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那是有人从垃圾山上走下来的声音。

　　“海高斯！许久不见，你的教养似乎退步不少啊！见到熟人居然不知道打招呼？”
　　看着站在他面前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用轻蔑不屑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陌生男人，飞坦只是用漠然的目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旁若无人地向一旁走去。

　　“……海高斯，回来。”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存在会被如此地无视，片刻的错愕之后，他低下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瞬间闪到了飞坦身后，伸出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狠狠地甩到了前方的地上。
　　感觉手掌心传来的丝丝痛彻心肺的又麻又痛的感觉，他面无表情地皱起了眉头，这才抬起眼正儿八经地打量起这个从一见面就令他讨厌的男子。

　　一头浅灰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理着，身穿某种少数民族服饰，那洁白的袍子一尘不染，脖子上挂着花纹精美繁复的金质吊坠，古板的黑框眼镜……他那整整齐齐的一切，都与颓废的流星街格格不入。
　　而最令飞坦讨厌的，就是他那对苍蓝色的细长眼睛——此刻打量着他的那双眼中，不仅仅带着厌恶，还显露着赤裸裸地毫不掩饰的轻蔑。

　　伸出舌头舔了舔掌心的伤口，他从鼻端发出一声轻轻的哼声，仰起头用充满挑衅的目光看向那个笔挺地站在自己正前方的男人。
　　好吧，既然打不过，那么他就来听听这个男人想说些什么吧！

　　朱利尼安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孩……他不得不承认，仅是几月不见，海高斯已经变了。
　　他所知道的那个海高斯是一个怯懦的、不敢高声说话的，甚至不敢抬起头与他对视的只知唯唯诺诺地服从的小孩。而此刻，他面前的这个抬起头瞪视着他的小孩，与之有着绝对的不同。
　　虽然是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可是那孩子全身上下散发的气息却依旧高傲自信。他低下头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掌心，随后侧过头，以一种轻蔑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那一眼，从那对金色的狭长眼眸绽放出了摄人心魄的光彩，即使是朱利尼安这样严谨的人，也有片刻迷失在那隐隐的妖异风情之中。

　　……这个，真的是海高斯吗？突然之间，朱利尼安开始不确定起来。

　　“……你在叫我？”男孩的嘴角勾起一丝笑，那轻柔但是阴鹜的嗓音透露出丝丝渗骨的寒意。
　　微微皱起眉，他疑惑地说道：
　　“海高斯，虽然不知道你在玩什么，不过我认为自己还没有近视到会把自己的侄子认错的地步……算了，告诉你个好消息好了。你父亲现在已经成为族长了，所以你也不用再偷偷摸摸地活在这个垃圾堆里了。高兴么，海高斯？……还不快点起来。”

　　看着对方刻板冷漠但是又盛气凌人的态度，飞坦发出一声嗤笑，眯起的金色眼睛里飞快地流窜过一抹恶意，快得令眼前的朱利尼安没有注意到。
　　“高兴？……哈哈，我想你搞错了吧？我并不知道你说的那个海高斯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我的名字叫做飞坦，和你所说的那个人没有半点关系！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跟我完全没有关系，你可以走了。”
　　缓缓地站起身来，他弯下腰轻轻地拍去身上的尘土，不紧不慢地向男子身边走了过去。
　　“好了，现在我要去找今天的晚饭了，这位大哥，请你让一让。”
　　态度有些恶劣地嘲讽着他，飞坦擦着他的身体向前走去，并且满意地看到自己身上的狼藉在那男人洁白的衣袍上留下了一块醒目的污渍。

　　对于身上那大块的污渍微微皱眉，朱利尼安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随即伸出手重重地抓住他的肩膀，强行地将他停了下来。
　　“好了，海高斯，不要闹了！”
　　回头瞪了他恶狠狠的一眼，飞坦皱起眉冷冷地说道，“再说一遍，我叫飞坦，不是那个什么海高斯。还有……请你放开手，我不觉得我们有熟到我可以允许你碰我的肩膀。”

　　“海高斯……”朱利尼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那孩子身上突然爆发的杀气所震惊。与此同时，一种危机感令他猛地松开手向后跃去。抬起头，他看到对面的男孩左手上现出一把制作有些粗糙的小短刀。似乎是对于没有伤害到他感觉有些遗憾，男孩很是懊恼地发出一声“啧”的轻哼。
　　伸出手推了推因为刚才的剧烈活动而有些下滑的眼镜，朱利尼安沉声说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来要让你听话是需要我花点力气的了。”
　　伴随着朱利尼安那阴沉的话语，飞坦敏感地察觉到四周的空气出现了变化。突然变得凝重起来的气氛以及无风自动的破烂……是念么？看来，这个人倒是个高手呢！
　　虽然经过自己这一阵子的锻炼，这个身体基本脱离了孱弱的状态，但是也还没厉害到可以和一个成年男子对战……尤其对方似乎还懂得如何使用念力。

　　一意识到目前压倒性的弱势，飞坦很是干脆地收起了小刀，举起手，用很是无辜的目光看向对方，大大咧咧地说道：
　　“好了好了，我投降。”

　　“……”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朱利尼安这才确定眼前的这个男孩不是在说谎。沉默地放下手，他一声不吭地举步走了起来——身后，那个自称“飞坦”的男孩老老实实地跟了上来。
　　就这么沉默地走了一阵子，身后的男孩突然开口问道：
　　“呐，我们要到哪里去？”
　　“……回族里。”
　　“要离开流星街吗？”
　　“是的。”
　　“还会回来吗？”
　　“……应该不会了。”
　　“……我可以说不去了吗？”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向那个小男孩。从对方眼中，他看到了决心以及执着。
　　“……很抱歉。”他推了推眼镜，全身上下散发出无形的气势，令飞坦立刻明白了他的回答是“NO”。
　　“切！我开玩笑的啦！”双手交叉抱在脑后，飞坦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说道，随即再次抬起脚跟上了前方男子的脚步。

　　……切！他现在要是离开了，芬克斯万一找不到他会担心的耶！可是，那个男人比他强太多了……
　　想了一想，他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前方的男子也停了下来，转过身来静静地看向他。

　　“怎么了？”
　　“……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做完我就跟你一起走！”
　　快步地走到了平常写字的那块空地上，他拔出小刀，用力地在地上刻下了大大的“芬克斯”三个字，他是如此地用力，以至于手掌都被那制作粗陋的小刀刀柄给割破了。鲜红的血滴了下来，流入地上的字迹的凹槽之中，缓缓晕染开来。
　　“……”飞坦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刻下的名字愣愣地出神着。
　　原本，他打算简单地告诉芬克斯自己要离开一会儿，不用担心云云。可是突然之间他又担心起万一字迹模糊了反而让芬克斯误会了意思要怎么办？于是他又想改成嚣张的语气……翻来覆去的思索着，越是思考就越是混乱，到最后，脑子里一片乱哄哄的，他索性什么都不想，拔起刀就刺了下去……等他回过神来，看到的就只是撑满了整个视线的三个字。
　　芬克斯……

　　一旁的朱利尼安静静地打量着做着这一切的孩子，只见他用一种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文字（中文啦！）在地上刻下了几个字，随即就开始发愣起来，眼中，有着他未曾见过的温柔。那种柔情，令他那颗坚硬如磐石的心也在瞬间有了那么一丝感动。
　　……我是怎么了？居然会同情这么一个低贱的小鬼？在下一瞬间回过神来的朱利尼安不禁喃喃自问道，随即，将这可笑的念头驱逐出脑外。
　　“海高斯，走了。”
　　“啧！”我还想再写几句的呢！……这个死棺材脸，我咒你全家死光光！
　　飞坦拍拍手站了起来，将手插入裤袋里皱着张脸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在跨出流星街边界的时候，他再次回过头深深地睇了流星街一眼。夕阳笼罩下的流星街，仿佛镀上了一层血色的外衣，显得分外的妖娆颓废。他深深地凝视着，仿佛要将这片异样另类的土地刻进自己的脑海之中，同时暗自在心底立下誓言——
　　我一定会回来的，芬克斯，一定！
　　所以你，还有大家，一定要等我啊！

　　***********************焦急等待寻找芬克斯的飞坦****************************
　　注1：海高斯：Higos，无花果的意思。《圣经》当中人类吃下智慧果后懂得羞耻用来遮掩身体的就是无花果树叶，因此无花果也有原罪的含义。

　　*************************焦急等待寻找着芬克斯的飞坦****************************
　　EG时间：
　　当朱利尼安散发出念力威胁飞坦的时候——
　　“切！我开玩笑的啦！”双手交叉抱在脑后，飞坦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说道，随即再次抬起脚跟上了前方男子的脚步。

　　（幕后）
　　小乌鸦：……你还真是见风使舵啊！
　　飞坦：切！你懂什么？这叫做战略性妥协，战略性的懂不懂！！？？……还是说，你有意见？（从口袋里摸出小刀）
　　小乌鸦（看看他的刀，飞快地摇头）：不，我没有任何意见，您做得非常好！真是聪明的决策啊！（恭敬地搓着双手，身后有一条尾巴晃啊晃。）
　　旁白：……看来你家小飞的投机主义完全是跟你学来的嘛！
　　飞&鸦（一起回头）：恩？你有意见？
　　旁白：……不，请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cha 4]
　　离开流星街后，朱利尼安抱着他奔跑了半日，来到一个隐藏在深山里的小村落。
　　这是一片小小的有些拥挤的村子，整个村子的半径不超过1公里，却密密麻麻地挤了好些矮小的房屋。这些房屋大多用木头做架子，顶上覆盖着稻草、麦草或者瓦片，墙壁是泥砌起来的，上面刷了一层厚厚的白灰。朱利尼安带他走进村子的时候，那些见到他的村民们眼神里都带着轻蔑以及……隐隐的畏惧？
　　有趣！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都收到了眼里，飞坦低下头，不让人看到他脸上诡异的笑容。
　　看来，这个名为海高斯的孩子身上似乎还藏着不少的秘密呢！而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把秘密挖出来了，虽然……
　　通常他用的手段会比较暴力血腥一点。

　　*************************焦急等待寻找着芬克斯的飞坦****************************

　　“小鬼，你的饭。”送饭的男子一脸嫌恶地将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仿佛多待片刻都会沾染上什么不吉利的东西。
　　躺在床上的飞坦懒懒地翻了个身，面对四周素白的墙壁静静地躺了会儿，等到确定送饭的人已经走远了，他这才施施然地从床上爬了下来，慢吞吞地走到桌前。
　　盯着那碗虽谈不上丰盛，却胜过流星街的食物百倍的白饭加菜，他金色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嘲讽，毫不留恋地将那碗饭倒在了窗外的花丛里，飞坦静静地看着路边的野狗野猫蜂拥而至将那碗饭舔食得丁点不剩。
　　嘴角悄然向上弯起，拉出一个妖异的弧度，此刻的飞坦，笑得就好像是一个魅惑人间的妖精。
　　哼！以为他是小孩子所以就掉以轻心了吗？居然用如此拙劣的招数？以为他看不到那个送饭的人眼中的幸灾乐祸以及满怀期待的表情吗？随便地找了些野猫野狗，他马上就知道了这饭里放了些什么——
　　毒药，真是老掉牙的一套呢！
　　不过……看着吃完仍旧活蹦乱跳的猫猫狗狗，飞坦的笑容愈加地灿烂了。
　　慢性毒药么？看来也有人不希望自己死呢！这可是个很重要的情报啊！

　　懒洋洋地拖着脚步回到了床上躺下，他开始静静地思考起来。

　　这几天的生活下来，将他偷听自村民的话以及朱利尼安告诉他的那些信息组织整理了一下，他大略地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无非就是飞坦是族长在没有成为族长之前和人偷情生下的私生子。因为当时这个孩子是他行为不检点的罪证，于是就被丢到了流星街来个听天由命。没想到后来他那个便宜老爸当上了族长，而且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来还有他这么个儿子，于是就大老远地叫朱利尼安那个死人脸把他又捡了回来。

　　呵呵，没想到飞坦还有这么个八点档狗血电视中才会有的俗套剧情的身世啊！
　　嘲讽的笑浮上了他的脸，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他新得到的小刀，飞坦一边思索着——说起来，这把刀是这趟出门到现在最令他满意的收获了。锋利、曲线流畅，最重要的是相当合手，这对于他来说很是难得。

　　不过……仅仅是这样似乎还是无法完全解释村民们对于他的不友善的态度呢！而且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提起关于他母亲的事情，似乎这是个禁忌。直觉地，飞坦觉得一切的答案应该都在他母亲身上。唔……看来，他或许应该找个人来问问？
　　眼中闪过一丝快的令人抓不住的冷光，只听“咄”的一声，随即，一个物体自窗外跌落下来——那是一只小鸟的尸体，在尚在微微抽搐的尸体上，飞坦那把小刀轻微地晃动着。
　　走过去拔起刀子，将小鸟的尸体稍加处理就这么默默地吃了起来。飞坦一边机械地运动着牙齿一边为那咸腥的味道皱起了眉头。
　　唔……或许他该考虑下去厨房偷点东西来果腹了？整天吃这些生食也不是个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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