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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不择手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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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扬古离开宁寿宫,恰被太子胤礽撞见。二人没有多话,只寻常地行了见礼。然而,见过胤礽嘴角的哂笑,费扬古心里难受的滋味更加浓重了。他快步走着,不愉悦的情绪,几乎加重了他脸上的皱纹。
出得宫门,他遇到了年希尧的父亲年遐龄。他与年遐龄交情不错,打声招呼还要寒暄几句。可他发现,今日的年遐龄见他,神色似是有些慌张。
“年大人这是有何事要入宫啊?”费扬古有意询问。
年遐龄笑了笑,说是工部出了一些紧急之事,因此着急面圣。费扬古便没有多问,只是他越是看年遐龄的神色,越是觉得有几分古怪之处罢了。
事实上,觉得年遐龄有几分古怪的,还有正巧从宫外回来,路过的四阿哥胤禛。当然,他没有上前,待年遐龄入得宫门,他才跟上去。
“年大人留步。”年遐龄走得快,胤禛索性喊住他。
见是四阿哥,年遐龄便折身行了礼,问:“不知四阿哥有何吩咐?”
“我只是好奇,年大人向来内敛,为官稳重,适才见了费扬古大人,怎掩不住慌张?”胤禛开门见山。
“这……”年遐龄自不想说。
胤禛知他不想说,却执意等待,大有非知道不可之意。
年遐龄无奈,只得告诉胤禛,他入宫面圣,是想替自己的爱子年希尧求得费扬古的爱女为妻,而此事,是瞒着费扬古的,因此,在见到费扬古的时候,他心虚而慌。
“年大人可知,太子也曾想娶费扬古大人家的千金为侧福晋?”胤禛问。
“竟有此事?”
胤禛点头,旋即告诉他:“太子求佳人而不得,更何况年大人?”
“这……”年遐龄内心自是没了信心,旋即,他便问:“以太子的身份和地位,怎也不得佳人?”
“年大人还想不明白?”胤禛若有若无轻笑一下,接着道,“这决定花落谁家的,其实不是我皇阿玛,也不是我皇祖母,而是费扬古大人自己。”
年遐龄想了想,似是明白了其中道理,不过,新的困难出现了:“费扬古大人一心想把女儿推给皇上,我若去跟他要人,他定然不答应。”
“那便不要。”胤禛出主意道,“待费扬古大人望女成凤之梦落空,年大人还怕得不到人吗?”
“听四阿哥的意思……四阿哥莫不是猜得费扬古大人的美梦会落空?”年遐龄问。
胤禛看着他,别有意味一笑,只说:“我不过替年大人这般侥幸地想了想。”说罢,他信步离开了,徒留年遐龄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年遐龄来回踱步,约略一刻钟过去,他终于放弃了求康熙爷赐婚的念头,往宫外的方向走了去。回到家中,他对满含期待的年希尧说,自己求过康熙爷赐婚一事,可康熙爷没有答应。
“你就等那丫头二五出宫吧,不过,你发痴为父不管,在此之前,你若不尽孝,为父便要管。等过了这一阵,为父便给你张罗一门亲事。”
“若非是云儿妹妹,孩儿便一生不娶。”年希尧说罢夺门而出。
年遐龄气极,只得对着他的后背说:“这事可由不得你!”
年希尧的叛逆,有损家庭和谐。三日之后,梳云就要入宫了,他却被关在了家里,不能与之见面。梳云没有给他回信,更是让他心生焦急。他听下人说,父亲已经让媒婆给他询问亲事了。
父母不理解他,就连尚且只有十二岁大小的兄弟年羹尧,也说他“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竟为小小女子疯狂”。
“小小孩童,你懂哪般?”年希尧被困房中已近三日,再不见心爱之人,只怕再无机会。他心里急得厉害,莫名招来兄弟的嘲讽,自然来气。
“孺子不可教也。”年羹尧说罢,将自己得来的糖果丢进年希尧房中,便像小大人一样,折身离开。
“等等!”年希尧顿生一计,叫住年羹尧道,“弟弟,你可知为兄心爱的女子,明日便要入宫了?”
“那又如何?”年羹尧不屑反问。
“为兄只想在她入宫前,与之见最后一面,从此再无牵挂。你能否从父亲那儿拿得钥匙,放为兄出去?”
“这可不行。”
“你难道不知君子当成人之美吗……”
年希尧好一番劝说,又加威逼利诱,终于将年羹尧说动了。不出一刻功夫,年羹尧便拿得了钥匙,放年希尧出去了。年希尧离开的时候,年羹尧不忘提醒他早些回来,接着,他便将门重新锁好,以掩人耳目。
年希尧来到梳云家中,已近黄昏。这下,他可不管不顾,直奔梳云所住苑落了。他甚至要闯进梳云的闺房,只是被舂嬷嬷和芽儿给拦下了。
梳云很快从屋里出来,见到他着急的样子,便走过去问:“年哥哥这是怎么了?”其实,他怎么了,她不是不清楚。
“云儿,”年希尧看她好一阵,终于道,“我一定等你,你也要等我,知道吗?”
梳云低眸,不无难过道:“十年……年哥哥知道有多久吗?”
“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我年希尧此生,非卿不娶。”这是年希尧发自内心,最深最真的誓言。
“可我……不是做了宫婢,就可以安然等待二五离宫的。我要飞黄腾达的命运,并没有改变。”梳云眼里,溢出了一些晶莹的东西。
年希尧看到,不禁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疼惜说:“我知道,你不愿。这些都是你阿玛的主意。你自己是不愿的。”
梳云没有挣扎。听年希尧这么说,她内心莫名感动,以至于眼泪汹涌而下,一时难以消停。
见此情此景,舂嬷嬷和芽儿都有触动。她们不再为年希尧的唐突声张,反而来到了院门口把风。
芽儿叹了口气说:“老爷若能放下让小姐攀龙附凤的念头,那该多好。”
“老爷自有老爷的道理。”舂嬷嬷则说,“一切,就看天意吧。”
梳云平复了情绪,轻轻推开年希尧的怀抱,一边拭泪一边笑着说:“年哥哥别误会,适才……云儿心里好乱……年哥哥也别胡思乱想了,更别说等云儿的话。”
“云儿?”年希尧只觉离心爱之人更近一步的时候,那人又突然远去了。“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意呢?”
“我明白。”梳云认真道,“但年哥哥你这般待我,只会给云儿徒增压力。年哥哥回去吧。”说罢,她反身回屋,在里头将门反锁了,不管年希尧怎么喊她,她也不为之动容。
最后,在舂嬷嬷和芽儿的劝说下,年希尧终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还未出得梳云家府大门,他遇到了梳云的四哥伍格。
“年兄?”伍格见他这副模样,上前便是轻唤了一声,“你来……找家妹了?”
“伍格兄,你一定要帮我。”年希尧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抓着伍格不放。
伍格自然知道他要自己帮什么,不待他往下说,他就拒绝了:“你的事,我真帮不了。”未免年希尧难缠,伍格说罢就逃开了。走出老远,见年希尧可怜的背影,他也不禁惋惜。
就在这个时候,年希尧突然一个劲头走到他身边,拉住他道:“伍格兄,你若肯帮我,我便帮你得到你喜欢的那个丫头。”
“那丫头我用真情打动不得,你会有何办法?”伍格不无诧异问。
“我自有法子。你且答应我,帮我说服云儿,我不求别的,只求她放下那攀龙附凤的念头,一心与我为好。”
年希尧所求并不过分,伍格想了想,答应道:“我只能向你保证,尽力试试看。至于你说,帮我求得我心仪女子的话……你也试试看。如若不成,我也不会怪你的。”
“多谢伍格兄。”年希尧总算看到一丝希望了。但他知道,要说服梳云,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帮上伍格的忙,让他日后为自己的事儿更上心。
为此,当晚他便找到了伍格歆慕的女子——大贝勒胤褆府上的一等丫鬟念珠。
念珠长得亭亭玉立,齿白唇红,样子自是好看,但也未有惊为天人。令人向往的是,她呵气如兰,体有奇香,非寻常女子。除此之外,她行为举止皆显大方,走在外头,人说是个身份微贱的丫鬟,怕是无人相信。她看起来,倒像大户人家的千金。
“年大公子这个时候约我到此处,不知有何要紧事?”念珠应约来到褆贝勒府前街巷口,见到年希尧便是询问。
“我是来帮我的同窗好友伍格兄说媒的。”
年希尧此话一出,念珠便有要离开之意。
“念珠姑娘喜欢大贝勒,我知道。”年希尧不紧不慢说出念珠心中的秘密。
念珠一惊,自是留步,告诫年希尧:“年大公子,我念珠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奴婢,岂敢攀高,喜欢高贵的贝勒爷?”
“没错。你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奴婢,有何资格喜欢大贝勒?况且,大贝勒身边不乏漂亮的女人,何时才能轮到你?”
年希尧说话不中听,念珠自然有气。但她有气,却也不好发作,因为她知道,他所言极是。
“其实,念珠姑娘若与伍格兄成好,日后反倒能得大贝勒另眼相看。”年希尧笑看念珠,没了下文。
念珠只得问:“此话怎讲?”
年希尧方才接着道:“你可知大贝勒要的是什么?权利。你若能在大贝勒争权夺利的道路上,助他一臂之力,还怕他不会多看你一眼吗?伍格的阿玛总管内务府,虽只是正三品,权利却是极大。于大贝勒而言,此等权利,更是对他的前途,大有裨益。”
言及此,年希尧便没有往下说。
“这又如何?”
“念珠姑娘冰雪聪明,想必不需要我多言了吧?”
念珠当然知道年希尧的意思。但她听他这番话,只觉他给自己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主意,甚至令她惊慌。
“姑娘好好想想,我先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