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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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杜尔塞多夫回来之后，一切恢复如常，组里的实验也因为得到第一手的文献数据，进行得非常顺利。
因为实验的研究方向不同，用于做实验的模型动物也会不同，有些动物例如家兔的活跃时间在晚上，为了得到更加严谨的结果，很多时候实验员的作息都是日夜颠倒的。
苏楠他们组最近在做家兔的多杀巴杆菌感染实验，被这种病菌感染之后兔子会出现鼻塞，中耳炎，结膜炎甚至败血症等一系列症状，实验室里的小兔子们一个个没了平时的活力，眼睛也是红红的，时不时就会伸出前爪去揉揉塞了的鼻子，也不怎么进食。半夜时分，其他的小组成员一早就已经回去补眠了，只剩艾凌和苏楠两个人留在实验室里。艾凌一直在量着家兔的体长体重还有体温等一系列理化数据，最后只剩抽血，她回头瞄了眼正在分析数据的苏楠，他脸色不怎么好，右手一直捂着右下腹，眉心皱的紧紧的，于是她放下兔子，脱了手套洗了手，走近询问他的情况。
“苏楠，你怎么了，脸白的跟纸一样！”
苏楠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屏，艰难地吐出一句：“没事，就是肚子有点疼。”
怎么可能没事，艾凌伸手探了下他额头，发现他似乎是在发烧，回想他今天的表现——先是上腹疼痛，到了中午的时候就恶心没胃口，现在到了晚上疼痛转移到了右腹，苏楠手捂着的位置又恰好在麦氏点的附近。
像极了，像极了急性阑尾炎的症状！
艾凌被自己的推测吓到了，“苏楠，你可能是急性阑尾炎，快，我送你去校医院。”
苏楠此刻已经没有力气回答，脸色由白转青，嘴唇也开始发白，他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到艾凌身上，撑着她肩头，两个人艰难地挪出实验楼。
将苏楠送进校医院之后，艾凌抓紧时间给施耐德教授打了个电话，如果要手术就必须要有家人签字，艾凌只是苏楠的同学，没有这样的权利，只有施耐德教授以导师的身份签了名，医生才会同意手术。
施耐德教授匆匆赶到校医院，他一改往日的整洁，身上穿着睡衣，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看的出来接到艾凌电话的时候他大概已经睡了。签了名之后施耐德教授陪着艾凌等在手术室门外，直到一个半小时之后手术室的等灭了，医生出来告知他们手术很成功一会儿病人就会送到病房。
教授这才舒了口气，他拍拍艾凌的肩膀，跟她告辞。
麻醉药的药效很快就过去了，苏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病房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他脑袋晕晕乎乎的，手背上也挂着点滴。不一会儿艾凌就推门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袋生活用品。
“醒了啊？怎么样伤口疼不疼？”艾凌问。
苏楠摇摇头，“你去我家了？”
“嗯，给你准备点住院用的生活用品，还好我知道你钥匙放在哪里。”艾凌从袋子里拿出牙刷毛巾等东西一一摆好，“这两天你都要断食，医生说只能吃点流食，所以你要忍忍。说起来也算缘分，你的主刀医生竟然就是我们实习时那个很凶的消化外科主任。”
“那我的刀口一定会愈合得很漂亮，不会留疤的。”苏楠打趣。
“喏，你看。”艾凌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苏楠知道，这里面用生理盐水泡着的那一段小阑尾，正是害他剧烈腹痛的凶手。
“好好保存啊，这可是我求了很久才留下来的，留着当纪念。”艾凌把小瓶子塞到苏楠手里，“幸好没有化脓，不用清腔，手术时间也不长，苏楠，我也是学医的，我知道当时你会有多疼，为什么不告诉我？”艾凌的笑容突然就沉了下去，一脸严肃地质问他。
“你当时记着数据，如果告诉你，你肯定就会放下手中的活儿，这样的话我们一晚上的努力就会白费了。当时我觉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忍忍就过去了。”
说得这样云淡风轻，急性阑尾炎穿孔的后果，他不会不知道，这样勉强自己，只是为了不让他们的努力白费，艾凌心底蓦然潮湿，眼眶瞬间就红了。
“傻丫头，你哭什么？”苏楠用那只没挂点滴的手覆上艾凌的头，轻轻抚着她的发梢，“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抛下我的，这不我现在还是好好的吗？”
他柔声安慰着，艾凌觉得在德国的这么些日子，自己似乎一直都在他的保护照顾之下，这次他生病，无论在公在私，她都应该竭尽全力照顾好他。
施耐德教授体谅苏楠的情况，特意允许苏楠住院的这段时间里停了工作好好休息，也给艾凌一定自由支配时间的宽度。他住院期间艾凌除了呆在实验室就是往校医院跑，每回来一定带着新炖好的汤和饭菜，还有组里最新的实验数据。
“名义上是给我放假，实际上就是把我从组里架空了，这病生的真不是时候。”苏楠用电脑输着数据，有些不忿。
“说什么呢？”艾凌正往碗里倒着汤，“多杀巴杆菌感染实验也差不多收尾了，组里的成员现在都在着手分析数据，准备写报告跟论文，况且你一向都是负责组里的数据分析，大家都等着你的报告写论文，怎么会被架空呢？教授是好心让你休息！”
“我手术的时候你自己一个人呆在外面等的？”
“不是的，还是施耐德教授，他过来给你签了字之后还留下来陪着我，直到医生出来说你没事的时候才离开的，你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只穿着睡衣就出门了，这大概是我见过的他最不整洁的时刻了。”
苏楠端过碗，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末了他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艾凌笑笑，“谢我？还是说谢谢教授？这有什么的，与公与私，我都应该照顾好你，抛开那么多年老同学的情分不说，我也应该替何老师好好照顾你，更何况我是你的……”
“别！”苏楠粗暴地制止她，“我不想听到那两个字眼。艾凌，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心意，你以为一个男人默默守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身边只是为了得到一个老同学甚至小叔子的待遇么？”
艾凌沉吟了一会儿，转身出了病房。
“苏楠，你不知道，我要用多少伪装的坚强，才能抵御午夜梦回之时心底喷薄而出的不甘……”
不久之后苏楠就出院了，他的报告交上去之后大家就各自开始准备自己的论文，两个在学校里几乎碰不上面，偶尔在楼道里遇上也是淡漠得像个陌生人，知道暑假来临，一行人准备回国探亲前夕，两个人才恢复正常的邦交。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生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