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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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考试月过后，学生们一扫备考时的紧张疲惫感，纷纷收拾起行囊，跟朋友们谈起回家时总是一副归心似箭的模样，恨不得将自己打包快递回家乡。艾凌和苏靖一起回家，机票也是苏靖一早就买好的，跟他们同行的还有叶风和容嘉，当然，也少不了苏楠。
从伟大的首都回到Z市，搭飞机只用三个小时。苏靖在托运行李的时候特意提醒艾凌要多拿件外套，因为艾凌在考试之前就开始感冒，秉承着为科学献身的精神，她一直拒绝吃药，无论苏靖怎么劝都无补于事，最后她还言之凿凿地对着苏靖说：“吃药会犯困，这样就会影响考试，影响我拿奖学金！”
这么大的罪名，苏靖可不能轻易地担了下来，也只能随着她去了。
因为感冒的缘故，艾凌的鼻头有些泛红。飞机起飞之后她的鼻涕就一直流个不停，用过的纸巾几乎要堆积成一座小山。苏靖向空姐要来一张薄毯盖在艾凌身上，她有些畏冷似的缩了缩，把头靠在苏靖的肩膀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幕，分毫不差落在坐在邻座的苏楠眼里。
反观另外一个女孩子，容嘉的精神头就似乎要比艾凌好得多，刚开始的时候她一直跟叶风小声地说这话，有时候听到叶风讲到什么关于学习上的笑话时还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只不过到后来主题就变了，改成了——摸骨。
大一上学期医学生们学的都是基础课，容嘉读的是护理，但也学习解剖学，解剖学里强调理论与实验共行，遇上可以在体表扪到的骨性标志老师都会要求学生们亲身感受下，于是在上课的时候特别容易出现一大班人“互摸”的猥琐画面。护理班里男生极少，容嘉能接触的基本是女生，这次回家跟叶风坐在一起，自然不能放过这大好机会 。
“好了没啊？”虽然从小跟容嘉一起长大，对她的无厘头天性熟悉无疑，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女孩子摸来摸去，叶风多少流露出尴尬的神色。机上已经有几名乘客向他们投来奇怪的目光，但无奈容嘉太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根本没有去理会。
“人长得瘦就是好，皮包骨的，以前好多标志没摸着的今天都让我摸到了啊！”在摸到叶风的喉结时，容嘉显得格外的高兴。
“喉结这种东西不是男生才有的吗，今天总算圆你心愿了吧！”
“所以说你肤浅吧！”容嘉露出鄙夷的神色，“喉结说明白了就是甲状软骨的上角，男生女生都有的，只不过女生的没男生明显罢了。甲状软骨下面的那条环甲正中韧带，等你哪天噎着了透不过气来，就要在那里做气管切开的，懂不懂啊你。”
她一下子丢来一串医学的专业术语，叶风明显有些招架不住。但最后一句“气管切开”，他可算是听明白的，“容嘉老大，我谢谢你全家了啊，就你这小护士的技术，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我们还是不要讨论那么深奥的医学问题了，安安静静睡一场觉，待会儿就到家了！”
“我又没说要给你做，你害怕个什么劲儿啊？”容嘉无语，歪着头就准备入睡。
整个机舱安静极了，苏靖一直没有睡，手上捧着一本书在研读，偶尔偏过头去看几眼艾凌，然后又静静地一个人看着书。
不熟悉两个人的，会以为他们是相爱已久的恋人，有着旁人无法插足的惊人默契。
……
三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飞机着陆的时候艾凌才幽幽转醒，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她说话的时候鼻音略略比平时要重，精神好了很多。她拿下毯子还给空姐，然后褪下手臂上的发圈开始绑起头发。这半年里她头发长长了不少，还是以前浅棕的发色，松软得像是小狗的毛发，让人忍不住就想抚上她的发顶。
她嘴里叼着发圈，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头发简单地扎好了。苏靖低声跟她讲着话，她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下机之后取了行李，大家就在机场分道扬镳。苏靖，苏楠和艾凌坐同一辆出租车离开，他们决定先把艾凌送回家再回去。苏靖一直把艾凌的行李提上楼，还跟艾凌的父母打了照面才离开。艾母让艾凌送苏靖下楼，在楼梯的转角处，苏靖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面对艾凌。她一时没有刹住车，一个劲撞到了苏靖的怀里。苏靖顺势搂住，一低头就啄了啄她的唇，然后开始卖力地深吻她，彼此放开的时候，艾凌的唇都有些红肿了。
“好好休息，等过几天，我就来接你上我家去。”苏靖将她鬓间散落的发丝捋到她的耳后，用极温柔的话音对她说。
“一定要去吗？”艾凌的话音里挂上一丝丝紧张。
“放心！你绝对不是丑媳妇上门！”苏靖揶揄。
……
几天之后，艾凌果然如约上门拜访苏家，临近春节，来苏家拜访的亲戚很多。何老师看出了艾凌有些不自在，于是她就跟苏靖提了下，让他们年轻人出外走走。苏睿今天也到了苏家，见到许久未见的艾凌，他显然很高兴，一直缠着艾凌说话。家里几个年纪小的也有样学样，在艾凌身边闹个不停。所以当苏靖提出要带小朋友们出门的时候，艾凌真是从心底里感谢他帮她解围的。
苏靖和艾凌带着孩子们去了海边的公园，小朋友们自顾自地玩着滑梯，根本没空搭理他们两个。两个人坐在旁边的草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刚才在你家的时候，我是不是变现得很不好啊？”艾凌自己知道自己的表现，只是没想到何老师那么心细，竟然将她不安的小动作丝毫不差地看在眼里。
“怎么可能呢，知书达理，端庄得体……这些词都不足以描述你刚才的表现啊！”
这些话，艾凌又怎么不知道是苏靖讲出来宽她的心的呢？
“我跟你坦白吧，我不知道何老师是怎么想我的，先跟小儿子谈恋爱，后来又跟她的大儿子谈恋爱，换做哪个当母亲的都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孩。”
“这个学期，我跟苏楠的接触算不上很多，他参加的活动，我能不参加都不参加。班上的同学只知道我们以前认识，是旧同学，但也奇怪为什么我们的感情那么疏离，对此我也只是笑笑解释说以前不算太熟的朋友。但毕竟在一个班上，抬头不见低头见，又怎是我可以逃避就能逃避的呢？”
“怎么说心里还是有疙瘩的，这大概也是我在你家待得不自在的缘故，刚刚睿睿还问我，为什么不跟苏楠哥哥在一起而跟你在一起了。一句话就把我噎着了，想破脑袋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其实苏睿的原话是：“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跟苏楠哥哥在一起！”
只是事实又怎能像小孩子天真的话语一样，喜欢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呢。那么小的孩子，无法理解这些所谓复杂的感情纠葛。
艾凌自言自语地说了那么久，苏靖都没有回应一句话，她不免有些生气：“你怎么也没讲句话啊，我那么坦荡地跟你坦白！”
苏靖轻笑，一把揽住艾凌的肩头，顺势在她头上弹了一记爆栗。“我很高兴你跟我坦白这一切，我也很高兴你为我做的一切。只不过我觉得，你跟不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越是疏离就证明你越没有放下。你都跟我在一起那么久了，难道真的还没有放下么？”
艾凌赶紧摇摇头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不就行了！我想天底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只要自己儿子高兴，儿子的女朋友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何况在我妈眼里，你可是一直维持着好女孩的形象啊，学习成绩优秀又勤奋上进，人品善良，做人开朗活泼又大方，个人魅力十足，换做哪个做婆婆的，都喜欢这样的媳妇吧！”
“少贫嘴，讲点正经的。”
“正经的就是，少用你这小脑袋瓜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所以有关未来的事，我来想就好！”
一番话让艾凌感动不已，她把头靠在苏靖的肩膀上，听着他的“砰砰”的有力的心跳声，第一次觉得，眼前的这个英俊帅气的男生，那么值得依靠。
……
春节的假期里，几个好朋友约着去市里的森林公园烧烤。暑假里艾凌跟苏楠不在市区，大家碰面的机会又常常错开。大半年没见，聚会的时候，大家都显得格外的兴奋。
高考之后，Jackie落了榜，其实按照他家里的条件，要上个大学并不是难事，只是他无心念书，觉得交钱去大学也是个浪费，权当是花钱买文凭。这样的事情高中的时候做了一次就够了，Jackie不愿再做第二次，于是他果断拒绝了父母的提议，选择跟着父亲做生意攒经验，虽然常常东奔西跑地揽工程，但日子也总算是过得脚踏实地。
赵纯可高考的分数也没有太理想，所以她也没有上大学。年轻的女孩子，不读书，那就只能选择去工作。现在她在一中旁边开了家奶茶店，来帮衬的大多都是学生，听说生意还不错，只不过她一直觉得有辱师门，每次遇上相熟的老师，都没好意思收他们的钱。
“为什么不好意思啊，要是我是你的话，不仅要收钱，还要多收点钱，这样才能解愤！”
话说辛唯说的，她高考超常发挥，上了省大的会计系。姚瑶跟她同校，只不过读的是师范专业，中文系。
男生们都在烧烤炉旁边生着火，没有注意到这边厢女生们的对话。
“你说人生的选择该有多奇妙啊，以前我一直觉得，老邓会跟姚瑶在一起，两个人多般配啊，没想到上了高中之后你们两个人的感情却愈加疏远了。纯可却成了我们之中胆子最大的，竟然当起了老板娘。艾凌还是老样子，一如既往的优秀，一如既往地让众人景仰。”
“说的什么话，什么一如既往地让人景仰。学历从来就不能说明能力，只不过纯可的勇气的确可嘉，换做是我，不念大学，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要往哪走？”艾凌一番话坦坦荡荡，丝毫没有讽刺的意味。
“不是老板娘，而是名正言顺的老板。辛唯，好好的你又提起往事干嘛？我跟老邓没有才一起，那是有缘无份，他喜欢我的时候呢，我没有顾念他，只是一心享受着他对我的好，从未想过要给他丝毫的回音。等到我真正爱上他的时候，他却说，不想聊感情的事，只想着好好学习。”
老邓的话，谁听到都能想到他的潜台词，无非就是上了高中，见到更多优秀的女生，想到以前自己对姚瑶那么好都没有得到任何该有的回应，觉得累了罢了。
“老邓读的是自动化，文博读的是法律，都在上海吧？”赵纯可问。
辛唯点点头，肯定她的答案。
一场考试，分离了大家，从此天南地北，各自安好。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昔日积攒的情谊，并没有因为这时间空间的改变而分崩离析。
“按我说，我们初中这群人里，最幸福的一对要数纯可和Jackie，以前谁能想到他们会那么戏剧性地就在一起了呢？”
“我自己都没想到，感情的事就是那么奇怪，那个时候我们真的就算得上是相互扶持相濡以沫了，在一起的时候也显得那么顺其自然。这辈子我可是非他不嫁了啊！”
赵纯可讲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不可置疑的得意的神色。
“哟哟哟，同桌，你可认真听听，纯可这是变相向你表白呢！”艾凌大声地喊着话，将男生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怎么的呢怎么的呢，你们把我媳妇怎么了呢？”Jackie一下子就跃了过来，搂住赵纯可就开始在众人面前秀恩爱。
“媳妇，尝尝，我亲手烤的！”说着说着Jackie就递过来一只烤好的鸡翅膀。
“嗯，味道不错，值得奖励。”赵纯可给Jackie的奖励就是在他脸上啵了一下。
众人面对此情此景，明显表现出一幅消化不良的模样，纷纷出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去了。
吃饱喝足之后，艾凌就提议去放风筝，这次她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带了。只不过她没想到回应她的人不多，这群人，吃饱了就不想动，只想着呆在树荫下玩牌。所以她只好拖着自家男朋友，到小广场去放风筝。
这次的聚会，虽然名义上是初中同学的见面会，但因为容嘉，叶风跟他们都相识，所以他们也来了。苏楠见零食吃得差不多了，便自告奋勇提出给大家补仓，也没有跟着艾凌去放风筝。
当事的三个人离开之后，自然就成就了说八卦的最佳时机。自从艾凌和苏楠分手之后，容嘉就一直对苏楠愤愤不平的，没给过他好脸色看。
“叶风，你说阿凌的情商得有多高，跟自己的前男友在同一个班念大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要给他好脸色看，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换做是我，没有恶毒诅咒天天寻机会掐死他就已经算对他很好了！”
“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叶风担心容嘉会祸从口出，厉声制止她。
“欸你谁啊你，怎么说话的呢，谁说我老大是负心汉了，你清不清楚内情啊你，就在那里乱发表意见！”
说话的是一整天都没有讲话的大只，他初中毕业之后就做了货车司机，跑起了长途来，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更早接触这个纷繁复杂的社会。大只从来都不是话多的人，只不过当他听见有人对自己老大恶言相向的时候，还是看不下去要出言为自己老大说几句话。
“内情就是，他不思进取，还埋怨说阿凌要的生活不是他要的，然后狠狠地把阿凌甩掉了。之后又不顾阿凌的感受，带着自己的新女友，在大家面前对着艾凌示威！”
“其实……其实……那个……”Jackie想替苏楠解释，但不知道从何开口。
“结巴什么啊你，让我来说。”赵纯可插话，“那个叫米俐还是饭粒的根本就算不上是苏楠的女朋友，只不过那个时候她面临着中考升学，苏楠不愿意她为了自己分心，就假意答应她当她男朋友。那个米俐上了高中之后，苏楠就跟她说清楚了，两个人就分手了！”
“还有这么一出呢，比电视上的宫斗剧都要狗血个千万倍！”高文博说。
“我们家老大一直爱着的都只是艾凌一个人，从来就没有其他女孩子，只不过那个时候艾凌实在是把他逼得透不过气来，他一个冲动才提了分手的！”大只继续解释。
“想必他现在一定是追悔莫及。”老邓说。
“能不追悔么，自己心爱的女孩子成了自己哥哥的女朋友，成了自己名义上的嫂子，换做是谁都不好受。”
“难怪他这段时间变得消沉那么多。”辛唯说，她观察到苏楠性格确实变了不少，往好听的说，就是成熟稳重了不少，但说到底，就是变得沉默寡言了。
“哎呀，这下不成了兄弟相争的戏码了么？”赵纯可一言惊醒梦中人。
“什么兄弟相争，纯可你也不想想苏靖是什么人。再说了，你信不过苏家这两兄弟，难道还信不过艾凌的为人啊！”姚瑶说。
“也是，她能选择跟苏靖在一起，想必就已经把跟苏楠的那段感情放下了吧！”辛唯搭话。
“我是一路见证着艾凌的伤心难过的，她是那么要强的人，受了伤也只是一直藏在心底里，表面愈发成了个刺猬，刀枪不入，幸好还有个百折不挠的苏靖陪在她身边。其实我刚刚讲的又何尝不是气话，作为朋友，只要艾凌过得幸福，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谁都不重要。现在的结果都是她自己做的选择，我们大家能做的也只有祝福而已。”
这场缺了主人公们的谈话，让返程的时候，参与其中的人都披上一层淡淡的惆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永远都是真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回家
